186：重大事故
快天亮的時候，搜救小分隊也陸續回來，被衝走的二十多位乘客，隻有六位乘客沒找到，其餘的都找到了，雖然有的是冰冷的屍體，也好過那幾個找不到屍體的乘客。
清點了一下人數，有九具屍體，估計那六位沒找到的乘客也凶多吉少。
救援醫療小分隊也調配得宜，有傷的乘客都分別送進進醫院，除了兩個重傷的，其餘的都是些輕傷。
天快亮的時候，陳天樂回到市長辦公室。
今天的市委、市政府都是燈火通明，出了這麽重大的交通事故，省裏的領導也在趕來東海的路上。
陳天樂剛到辦公室，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李曼琴身體不適，他又急忙跑去醫院接李曼琴回家休息。
副省長一行人的接待工作，隻好暫由別人代替他去做。
謝寶權這種最愛鑽空子、耍滑頭的角色，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他甚至連那身滿是鮮血的衣服都沒脫，就急忙趕了回來。
確切點說，謝寶權是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在聽說省領導來後，陳天樂又因家事離開，他才特意將那身帶血的髒衣服穿著去見省領導。
張誌偉一看謝寶權趕來辦公室，暗叫一聲不好，卻又找不到別的什麽辦法，陳市長已經離開，副省長馬上就要到了，他隻好委婉地對謝寶權說。“謝副書記，你怎麽穿成這樣就來了？時間還早，省領導還沒到，要不，你先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讓我回去換衣服？”謝寶權十分生氣地看著張誌偉。“以為人人都跟你們陳市長一樣？火燒眉毛了還要跑回去處理家事，誰家沒個大事小情，非得在這個時候回去，他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已腳是什麽？你不趕來替他救場，誰還會來收拾這裏的爛攤子？”
“謝副書記，你這話的意思好像陳市長什麽也沒做？”張誌偉不服氣地辯解。“陳市長一個晚上都衝鋒陷陣在最危險的前線，那些被救上來的人都有陳市長的功勞，說話不能昧著良心，得實話實說。”
“張秘書，你這是什麽意思？”謝寶權瞪大眼看著張誌偉。“你是陳市長的秘書沒錯，可前提是你得為人民服務，不是為個別人服務，聽你這語氣，仿佛你就是為某一個人服務似的，你這種工作態度不行啊，得改才能持續發展，要不然，你會自毀前程。”
“那就先屈就謝副書記在辦公室等等，會議室昨天用過還沒來得及打掃，現在我就去收拾，一會省領導來了要用會議室。”張誌偉低下頭不再爭辯。
謝寶權什麽身份，他又什麽身份？現在隻是抬出為人民服務來壓自已，以後還指不定扣個什麽罪名在自已頭上。
姓謝的連陳市長都不放在眼裏，又哪裏會在乎他一個小小秘書，隻是，張誌偉真心替陳市長叫屈，打頭陣是陳市長，功勞卻是謝副書記，一看姓謝的那副裝扮就知道又要在省領導麵前裝了。
參加救援的幹部和職員都回家洗了澡，換了幹淨衣服陸續趕來機關，就隻有謝寶權還穿著帶血的髒衣服，他這不是裝是什麽？
算時間，謝副書記應該早就回家洗完澡換好了衣服，陳市長善後都趕來了，不信姓謝的沒時間做這些。
再說了，這來見省領導，穿著一身髒衣服也不禮貌，可他偏偏穿了，明顯是要在領導麵前邀功。
陳天樂昨晚沒接電話已經在省領導麵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今天這種重要的場合要是再缺席的話，估計很能打翻身仗了。
張誌偉出來，馬上給陳天樂打了個電話，將謝寶權的事委婉地轉告了陳天樂，可陳天樂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告訴張誌偉配合謝副書記做好接待工作，估計他今天是沒辦法過來參加省領導主持的這個會議了。
李曼琴在醫院暈倒了，雖然隻是那麽幾分鍾的時候，還是嚇得陳天樂不敢扔下妻子跑來參加這個會議，如果是去救人，他肯定會顧全大局，現在，事故中的乘客，該救的救了，該搶救的也送進了醫院，該打撈的還在繼續打撈，善後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省領導這個時候趕來，最多也是發表一些不著調的高論，完全與救人不搭邊，所以，陳天樂認為這種會議沒什麽實質意義。
沒一會，副省長葉青陽帶著一幹人走進東海市政大院，看葉青陽的樣子，大有興師問罪的氣勢，昨晚打陳天樂那麽多電話，一通電話也沒人接，這讓他十分惱火，要不然，他也不會直奔市政大院來，起碼得先去慰問一下受到驚的乘客，或者是去安撫一下那些在事故中傷亡人員的親屬……
結果，出來迎接的人根本就沒有陳天樂的身影，葉青陽在人群搜尋了一會，“東海這地方果然是群龍無首，走了個劉書記，現在連你們陳市長也不在。怎麽？你們陳市長有那麽忙嗎？”
齊正山剛要開口，被身邊的謝寶權拉住了，他陪著笑臉迎上去握著葉青陽的手說。“葉省長辛苦了！辛苦了，一定是日夜兼程，這天剛亮就趕來了……”
葉青陽不覺眼前一亮，瞬間就從謝寶權這副模樣找到了此行的方向，立即讓身邊的人給謝寶權拍照，一看就知道是從事故現場趕來的，這才是全力救人的真實寫照，看眼前這些人，一個個都穿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
那些穿得整齊的人看到閃光燈在謝副書記身上不停地閃，大家心裏都後悔死了，早知如此，回家洗什麽澡、換什麽衣服嘛。
葉青陽也激動地說。“謝副書記啊，人命關天，我能不日夜兼程嗎？那麽大的事，省裏居然找不到你們的市長大人，要不是謝副書記，這場事故的傷亡就慘了，是你將這次事故的傷亡降到了最低，我代表省領導向你說聲辛苦了！”
接著，兩人就開始在那一番互捧，謝寶權的拍術已經達到了最高境界，把葉青陽說得眉開眼笑。
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都在心裏替陳天東叫屈，到過現場的幹部和職員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陳市長才是真正投入到前線救人的好市長，謝副書記嘛，盡做些麵子上的事情，水都沒下，隻知道跟著記者的攝相頭轉。
接著，大家一起進入會議室。
用的是市政府的會議室，就算陳天樂不在，主持會議的也應該市政府這邊的人，可葉青陽偏偏要讓謝寶權來主持會議。
謝寶權首先讓市交警大隊隊長介紹了翻車事故的大致情況，說是駕駛員天黑疲勞駕駛，才會在東海境內發生這樣的重大事故，當然，謝寶權把這次事故的救援工作描繪得特別詳細，誇誇其談，特別強調了好幾次，說是晚去幾分鍾，全車人員都會悶死在車中。
所以，葉青陽特別表揚了謝寶權，“謝副書記做得非常正確，在這種非常時期，遇到事情就應該做出最正確的決定，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要是什麽都按照章程規矩來辦，等你們安排好再去，全車乘客都隻有死在裏麵了，這次大事故是我們省的一個悲劇，我們省裏也開了個會議，估計死傷的人數非常驚人。沒想到，在謝副書記正確指揮下，你們將傷亡人數降到了最低，這是你們東海全體幹職人員集體奮戰的結果，我代表省裏領導對你們大家說聲謝謝！大家辛苦了！”
“這都是我們該做的事，葉省長也別盡誇我們了，我看還是先去看看那些死難者的親人，他們這個時候才最需要溫暖和安撫，這些人太可憐了，雖然不是我們東海的百姓，看著也好心酸，好多都是拖家帶口出去打工，沒想到在半路就丟了性命，現在這個時候，那些活著的親人肯定傷心難過……”謝寶權說到這裏，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現場一片沉默，葉青陽也哽咽著表態。“這是我們領導的失職啊，要是農村都富裕了，農民兄弟們也不會拖家帶口外出打工……”
“葉省長放心，事故既然出在我們東海，東海就不會視而不見，我們已經將受傷人員全部送進醫院冶療，目前，救治情況都十分滿意，除了兩個重傷人員外，其餘的都沒有性命之憂，打撈起來的九具屍體也保存起來，已通知他們的親人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將另外的六位乘客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耗費再多人力和財力都要將這幾個人找到。”謝寶權將陳天樂說過的話略加修改搬了出來。
張誌偉直翻白眼，開始是覺得這話好熟悉，越聽越像是陳市長對大家說過的話。
不隻張誌偉一個人覺得謝寶權在抄襲陳市長說過的話，身臨其境的人都知道謝寶權在搬陳市長說過的話。
謝寶權一直在岸上奮力表演，這些精確的數字隻有陳天樂最清楚，陳天樂一直奮戰在救援前線。
葉青陽把臉轉身謝寶權。“謝副書記，你們的陳市長呢，到哪裏去了？從昨晚到現在都找不到他人？”
張誌偉伸長脖子正要扯開嗓子說話，因為他離得比較遠，不醞釀一下情緒怕自已喊不出來，可他還沒來及開口，謝寶權已經搶先一步，“陳市長家裏出了點事，這個時候嘛，他應該是在家裏。”
“真是豈有此理！”葉青陽氣得的揮手。“大家都忙去吧！我們也別坐在這裏了，我呢，現在就和謝副書記一道去醫院看看那些受傷的人，回頭再去現場，這次事故的善後工作和搜救工作就由謝副書記來主持，有謝副書記這樣的領導坐陣指揮，我們省裏領導也信得過，至少撫恤金的事嘛，省領導正在商量，事故雖然出在東海，可責任不在東海，省裏會做出相應的賠償……”
“這個就不用了。”謝寶權打斷葉青陽的話。“事故既然出在東海，我們東海就有責任處理這次事故，賠償金的事，我們東海也能自已解決。”
現場所有人鴉雀無聲，傷亡這麽多人，他謝寶權真能誇下海口，這得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