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得意應盡歡
陳天樂聽李曼琴這一番怨氣,不由樂了。“嗬,你這是把火都發在謝寶權身上啦?他可沒得罪你,看你把人家說的,這不是你的風格啊,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李曼琴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正要發作,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陳天樂比李曼琴先一步搶到話筒,在曼琴掛斷電話時他就在想,這麽晚姓謝的打來電話,一定是要說什麽事,兩人雖然是政敵,可一旦涉及到東海老百姓的事,他陳天樂就不能不管,這是他做人做事的原則。
老百姓永遠排在第一位。
料定謝寶權還會打來,所以,陳天樂早已跨步過來,他拿著話筒直接說。“有事嗎?謝副書記。”
謝寶權心裏老大不爽,剛剛被李曼琴掛斷電話就來氣,現在又被陳天樂嘴裏的那個副字急紅了眼,心說,要不了多久,你陳天樂就得心服口服地叫我謝書記。
一個副字,更加激起了謝寶權心中的鬥誌,本來,看著陳天樂和李曼琴將自已和曼妮生的兒子照顧得這麽好,剛剛還僅存的那點感激又消失不盡。
“陳市長,撇開公事不說,難道我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和你嘮嗑嘮嗑?”
“有啥好嘮嗑的?你現在人生正是得意的時候,得意應盡歡,隻有失意的人才會怨氣多,才會四處找人嘮嗑……”
“你這是損我還是讚我啊?”謝寶權打斷陳天樂的話質問起來。“我怎麽聽來盡是酸溜溜的?陳市長,你不會悲觀到到如此吧?我知道現在有許多傳言,可那隻傳言而已,犯不著當真,東海的官場你又不是不知道,地方勢力太強大,班子裏的情況又太複雜,身不由已陷入這些傳言中,你就不要當真了,我這人,你最清楚,沒什麽野心,也更沒有你的雄心報負,能夠小打小鬧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已經很滿足了,你別想太多啊!”
“謝副書記,我說你是不是閑得蛋疼?”陳天樂也沒好氣地替自已爭辯起來。“傳言真不真、假不假,我陳天樂從來不去理會,我隻知道,我當一天市長,我就會盡職盡責做好份內事。如我樣這樣的基層領導幹部,本身就是組織上派我們來替百姓分憂解難的,既然如此,我想組織上也會公平公正的對待每一位基層幹部,不是什麽傳言就是聖旨,不管我們做得好不好,上級領導和下麵的老百姓都會給我們一個客觀真實的評價,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既然你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應該明白優勝劣汰的原則,能幹的人上去,不行則下來。如果一個人沒什麽真本事,純屬靠一些旁門左道達成所願,到最後還是有黔驢技窮的一天,因為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要的是實實在在為大家做事的領導幹部,不需要成天隻做花裏胡哨表麵文章的官。”
聽著陳天樂在電話裏跟謝寶權長篇大論,李曼琴忍不住發火了。“你還有完沒完?”說著,就要過來搶話筒掛斷謝寶權的電話,真是太可惡了!
陳天樂拿著話筒的身體一側身,躲過了曼琴。“曼琴,你別激動,謝副書記他這大晚上的睡不著,想跟我嘮嗑嘮嗑,你可別搶我電話啊,我可警告你,這可能是我討好巴結未來書記的最好途徑了,一旦傳言成真,恐怕我這個市長就沒資格聽他的嘮嗑了。”
聽了陳天樂的話,謝寶權果然沉不住氣了,在電話那頭吼了起來。“我說陳天樂,你們兩口子有意思嗎?先是你女人掛我電話,然後又是出言相譏,要不是你家兒子睡在我家,我才懶得打這個電話,真是好心沒好報!”說完,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
陳天樂拿著話筒衝李曼琴聳了聳了肩。“他說亦雲睡在他家,這是怎麽回事?”
“那你還愣著幹什麽?”李曼琴催他。“趕緊打電話過去問問。”
“要打你打。”陳天樂雙手一攤,將話筒擱放上去。“我才沒那麽厚臉皮,剛剛人家還說我們一唱一合羞辱他,現在讓我再打過去,我才不去衝撞這樣的小人。”
李曼琴愛子心切,哪管那麽多,就算謝寶權聽到她聲音掛斷電話也會鍥而不舍地打過去,在電話接通時,她的聲音立刻柔和起來,賠著小心說。“謝副書記,真是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們心情不好,去火車站等了一個晚上沒接到兒子,以為孩子出了什麽事,所以,你剛剛來電話,我們正心煩意亂,對不起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還是了解的,因為我也是一個父親,要是我兒子憑空消失,我也會跟你一樣的心情。”謝寶權離間起她與陳天樂的關係。“不過,亦雲的爸就沒你這麽關心孩子,你是出於關心則心煩意亂,可我怎麽聽,陳天樂也不是出於擔心孩子那種心煩意亂,他隻是在譏諷和挖苦我,難怪孩子會喝醉了酒,一定是他覺得自已的家人對自已關心不夠。”說完,還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謝寶權這一聲長長的歎息,讓李曼琴害怕起來,心說,他不會是認為我們對孩子不夠好,不是想著讓他堂姐將孩子要回去吧?這樣一想,李曼琴急得不停地解釋著。“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真的視亦雲如已出,我向你保證,我們絕對沒有不關心孩子,他喝醉酒,也許是孩子長大了,有了別的什麽心思也說不定,學業和感情這些事,都是他們的心思,我們做父母的也隻能是養其身,不能知其心不是?”
“這個我當然懂。”謝寶權知道自已那聲歎息起作用了,他就是能拿準李曼琴的心思,也當然知道亦雲在陳天樂和李曼琴心中的份量,要不是相信他們能將兒子視為已出,他也不會傻到將兒子送到政敵手上去撫養。
“亦雲他現在怎麽樣了?”李曼琴很是焦急,擔心地問。“我們現在就過來接他回來,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話,論起來,我們也是親戚啊?”謝寶權話鋒一轉。“這麽晚了,你們就不要過來了,再說,亦雲他已經睡著了,晚上風大,他又喝多酒,出去受冷風一吹,受寒生病就麻煩了,讓他在我們家睡一覺醒來就沒事,放心吧,做好早餐迎接你兒子就是。”
謝寶權都這樣說了,李曼琴也不好再說要去接回兒子,他說得沒錯,沾親帶故的,他隻會疼兒子,不會對他不利,隻好在電話中說了些感謝和打擾的話就掛斷了。
陳天樂看著李曼琴掛斷電話,關心地說。“現在總可以放心地去睡覺了吧?看你,著急了一個晚上,我就說嘛,他這麽大個人,你瞎擔心什麽?”
“天樂,我好擔心兒子會被謝家要回去,如果真是這樣,我想我真的無法接受。”李曼琴兩眼失神地癱坐在沙發裏。“謝寶權好像在埋怨我們對兒子關心不夠,你說他這是在暗示我們什麽嗎?要?會不會是為謝寶珍要回孩子做鋪墊?”
陳天樂苦笑了聲,挨著李曼琴坐下來,又伸手在她額頭處摸了摸。“你呀,就是喜歡瞎操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果真是那樣,我們也隻有認命。但是我相信我們家亦雲,就算他真被認回去,我們也不會失去這個兒子,你要相信孩子,他可是我們倆給撫養長大的,你怎麽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不是我沒有信心?”李曼琴擔心地說。“是我經不起這樣的事發生了,天樂,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身體也不行,不敢再奢望別的,隻盼在閉眼的時候,兒子能守在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真的。我現在反而不怎麽擔心你了,因為我相信有別的女人能給你幸福,可亦雲,我真的還放不下心啊。”
“你看看你,越說越悲觀了。”陳天樂的手摟上她的肩膀。“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可不能露了馬腳,他還不知道你生病的事,我們離婚的事他也不知道,要是搞砸了,亦雲的脾氣你最清楚,他要是知道所有真相,這學是肯定是不會去上了,眼看就要畢業了,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沉不住氣,明天嘛,我們一家三口和張秘書兩口子出去好好玩玩,要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回來了我們也不要問那麽多了,孩子大了,他有心事是正常的,我們盡到我們的責任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天樂,我覺得你還是提防著謝寶權一點,他這個人啊,嘴上一套,心裏一套。”李曼琴對天樂提出忠告。“有時候,在保護兒子的同時,也得為自已想想,不要輕易被謝寶權打出的親情牌給蒙住了,剛才,他就有離間我們的關係,要不是我對你了解,肯定也會認定你是不關心兒子的父親。”
“這種小人就是如此,在機關裏,經常桌麵上一套,桌底下一套,看憤了他的嘴臉也就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了。”陳天樂拍了拍李曼琴肩膀。“放心吧,我還不至於蠢到那個地步。”
“但也不要搞得太僵!”李曼琴還是很擔心。
“放心,政府和黨委,市長和書記,一旦有了矛盾,上麵領導隻要能公正客觀地對待,他想整我也沒用,上麵會查得清清楚楚。”陳天樂將李曼琴拉起來推進房間睡覺。
或許是折騰累了,又或許是得知兒子下落心裏踏實下來,兩人分別回房後就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