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無力回天
醫生保守地回答，“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我們做醫生的已經盡力了。任何事物都不是絕對的，等腦部傷好後，我們會為她全身做穴位脈衝刺激療法。現在你們最好回去休息，因為病人要推入無菌病房，為防傷口感染，你們這幾天不要去病房探視。”
陳亦雲還想纏住醫生，被李曼妮拉住了，“亦雲，聽話，讓醫生去休息！休息好了才能給你媽媽繼續治療。”
“小姨。”陳亦雲擁著李曼妮放聲大哭起來，“你說我媽她會醒過來嗎？”
“亦雲別哭！”李曼妮哽咽著說，“你媽她會醒過來的，醫生又沒說一定會成植物人，我們要樂觀點，說不定事情就真的會好起來。”
“可是小姨，我真的好怕、好怕媽媽醒不過來，她還沒看到我成家立業，怎麽可以就這樣睡過去？怎麽可以？”陳亦雲想到臨出門時媽媽的玩笑話，笑他什麽時候帶女朋友回家給她看看，陳亦雲知道媽媽是在同他開玩笑，還故作瀟灑地摟住媽媽的肩膀，說一定要找個像媽媽這樣大方得體的賢慧女人回來孝順父母。
“亦雲，走！”陳天樂討厭李曼妮，過去拉著兒子就走，“我們回家！”
“那媽媽怎麽辦？”陳亦雲不想離開醫院。
“醫生說這幾天不能探視，等可以探視的時候我們再來。”
“不，我不回去，我要留在醫院，哪怕是守在病房外也行。”陳亦雲甩掉父親的手，“讓好媽一個人在冰冷的病房多可憐，我要在病房外守著媽媽，等媽媽醒來！”
“你真不聽話！”陳天樂伸手去抓兒子的手，“你留在這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先回家好好休息，看你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先回去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要是你媽醒過來看到你這個樣子，她會心疼死去！”
李曼妮提著旅行袋過來，遞給陳亦雲，“你爸說得對，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還不如先回家，這裏是醫院，你就放心吧！你媽醒來自然有醫生和護士在，他們會隨時通知我們的，不用你擔心。”
陳亦雲還想跟小姨說幾句話，卻被陳天樂蠻橫拉著走出了醫院。
終究是無力回天，醫生也沒辦法，一連幾天過去，李曼琴還是沒有醒過來。
已轉入正常病房的李曼琴麵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陳亦雲情緒激動地質問醫生，“醫生，我媽為什麽還不醒？你不是說要給她做穴位脈衝刺激療法嗎？”
“很遺憾！我們都試過了，各種輔助蘇醒的療法和藥物我們都用過了，病人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如果再繼續這樣昏迷不醒下去……”醫生麵露難色。
“不、不，我媽會醒過來！”陳亦雲暴跳如雷，“不許你詛咒我媽！”
“亦雲，別胡鬧！”陳天樂喝斥兒子，“聽醫生把話說完。”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你們要做好長期照顧病人的心理準備。”醫生在李曼琴的傷口處看了看，“外傷恢複得很好！等外傷完全恢複後，我們再會診一次。”
“謝謝醫生！”陳天樂異常沉痛地說。
“陳市長別客氣！”醫生恭敬地退了出去。
凝視媽媽閉著的眼睛，陳亦雲淚水泛濫，撲在床前，抓住媽媽冰冷的手，“媽媽，你睜開眼看看雲兒啊，媽媽，你醒醒啊！看一眼雲兒好不好？”
陳天樂剛從病房出來，躲在暗處的李曼妮就悄悄進去了，她知道陳天樂見到自已就會心煩，在這種時候，她也隻好躲著他。
撲在床上痛哭的陳亦雲身子被李曼妮擁著，她將陳亦雲抱得緊緊的，就像是失而複得的寶貝般心痛，小時候還可以這樣抱抱兒子，可自從亦雲長大後，她這個小姨就沒有這樣抱過亦雲，每次看到亦雲在姐姐身邊撒嬌，她就會嫉妒得心痛。
“傻孩子，別哭壞了自已！”李曼妮感覺到亦雲的背部因過分傷心而悸動不已。
“小姨。”陳亦雲叫了聲，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流個不停，“我媽她還是沒醒！”
李曼妮放開陳亦雲，上前替姐姐拉了拉被子，她能感覺到，姐姐的身體都是冰冷的，要不是在鼻息處感覺到微弱的氣息，她會真的以為姐姐就是個死人。
這房裏除了吊瓶的滴水聲就是亦雲傷心的拉泣聲，還有那難聞的消毒水味道。
見亦雲一直這樣趴在床邊，李曼妮討厭這種消毒水的味道，更怕這種味道會給兒子帶來晦氣，一把拉著陳亦雲站了起來，“亦雲，你可不要這樣哭哭泣泣，你是男子漢，讓人看見多不好意思！再說你媽她還活著，隻要她還有一口氣，醒過來是遲早的事，不要這樣傷心好不好？你這樣子，小姨看到好心疼！”
陳天樂的聲音響起來，“兒子，打起精神來，隻要你媽能活下來，我們父子倆就不要放棄，用我們的真情去感動上蒼，相信老天會垂憐我們的，從今天起，我們要化眼淚為力量，輪流守在你媽床前陪她說話，她為我們這個家勞累了這麽多年，是該歇下來享享福了，她想睡就讓她多睡會吧！”
“嗯，你說得對，我們要化眼淚為力量……”李曼妮接過話。
“這是我們家的事，不勞李總費心！”陳天樂冷冷地打斷李曼妮的話，“你姐有我和亦雲守著就足夠了，你忙去吧！暫時不要告訴你父母，他們年歲已高，怕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如果你有時間，就替你姐多回家去看看他們。”
“嗯，我會的。”李曼妮凝視著陳天樂消瘦蒼白的臉，眼睛閉了閉，心中有那麽一絲疼痛在起來，“那我就先走了，這裏就由你們父子倆照看了！”
李曼妮走後，陳天樂對兒子說，“亦雲，你回家去好好休息，等晚上來換我。”
“爸，你今天又不去上班嗎？”陳亦雲見父親這些天都沒去上班，對於一向把工作放在第一的父親來說真是難得！
“明天就回去上班，我已托人請了專職的陪護，我們父子倆不在的時候，有人會陪著你媽說話，會讀你媽喜歡的雜誌給她聽。”
“這樣也好，要是媽媽知道你這麽多天沒去上班，她會過意不去的，平時就是耽擱你一點時間，她都不願意。”
“你媽她是個好女人！”陳天樂歎了口氣，“是我辜負了她！”
“爸，那我就先回去，我看家裏比較亂，媽媽她喜歡整潔，我回去把家裏收拾幹淨點，省得媽媽睡覺都不安穩。”陳亦雲說到這裏，淚又奔湧而出，“為了讓我們的家每天保持幹淨，媽媽她下班回到家再累也要搞衛生，說是要給我們父子倆營造一個溫馨舒適的窩，她這才睡了幾天，我們父子倆就把那個溫馨舒適的窩折騰成狗窩了。”
“那好，你回去收拾下！”陳天樂揮手，他連多話都不敢講了，再講，他的眼淚就會跟兒子的眼淚比賽。
在這種時候，他這個做父親的就應當堅強些，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已脆弱的一麵，就算故作堅強也行。
陳亦雲回到家就開始搞衛生，從小就看著媽媽做家事的他做起來倒是得心應手。
先是把家中該擦的地方擦幹淨，然後再清掃地板，每一間房他都掃得很仔細，掃到客廳的時候，從沙發底下掃出一張照片。
那張被李曼妮踢進沙發底的照片底朝上呈現在眼前，他彎下腰撿了起來，照片上的畫麵讓他都臉紅。
真是不要臉！陳亦雲自言自語。
看來媽媽出車禍是有原因的。
看著看著，他的眼睛開始憤怒地燃燒，似乎要燒掉這張不堪入目的照片一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拿照片的手伴隨著全身血液的怒騰而抖動起來……
這是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陳亦雲頹敗地坐在地板上，他不明白，看上去清純無比的女孩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下賤的事？
看得出來，她一點也沒有屈辱感和羞恥感，那種眼神似乎還挺享受，和之前在小姨家看到的那些照片一樣，眼神都是那麽的深情投入。
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陳亦雲在心中把可馨罵了個夠，甚至把茶幾上的杯子抓起來狠狠地砸到地上。
杯子碎掉的瞬間，他的心也全碎了。
是這個女人毀了這個家，毀了父親在他心目中高大的形象。
害人害已的狐狸精，我陳亦雲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要讓你這輩子都痛不欲生，陳亦雲握住拳頭，他發誓要替媽媽報仇雪恨。
看著照片中一絲不掛的可馨，陳亦雲自言自語，“看你一副清清秀秀的樣子，沒想到這麽卑鄙下流！還有你這個枉為人父的禽獸，是你讓媽媽變成了植物人，你們這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我將與你們誓不兩立。”
陳亦雲冷笑，起身把照片藏進旅行袋中。
收拾完畢，陳亦雲連飯也懶得做來吃了。
仰躺在床上，雙手抱胸，閉目壓抑心中的痛苦。
可馨那張純淨的臉總是在眼前晃動，他猛烈地搖頭，自言自語，“不行，一定不要相信她的外表！她是個下賤的第三者，是個害人的狐狸精！”
其實，不管陳亦雲在心中怎麽罵可馨，她那張清秀的臉就一直沒離開過，一直在眼前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