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手忙腳亂
他越是想忘掉可馨那張清秀的臉，越是發出銳利的吸氣聲，以至把自已弄得更加痛楚。
為什麽會是她？
為什麽？……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女人，或許陳亦雲此時就不會這麽難過。
他拿起手不斷地打胸口，可不管自已如何恨她，她那雙擁有自然生命光芒的眼睛和美麗臉龐還是在眼前晃動。
他告誡自已，不要這樣子，她隻不過是父親玩過的破鞋，這樣的破鞋有什麽好想的，哪提哪扔得了！
陳天樂回到家，見兒子一個人躺在床上悶悶不樂，看上去挺憂鬱的樣子。
以為是兒子打掃衛生太勞累，關心地問，“是不是覺得有些辛苦？幹脆再多請個保姆回來，你媽清醒時不覺得，她一日三餐把我們父子倆照顧得妥妥當當的，哪像現在回到家冷鍋冷灶，家失了往日的溫馨……”
“夠了！”陳亦雲吼住老爸的叨嘮，“現在才知道我媽的好，早幹嘛去啦？不管你多晚回來，我媽都會等著你，可你呢，一副受之泰然的樣子，仿佛我媽生來就是侍候你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衣服給你燙得整整齊齊，連皮鞋都給你擦得亮堂堂，每天生怕你吃不好，睡不好，可你呢，摸著自已的心窩子想想，這麽多年，你為我媽做過什麽？在你心中，你的工作是第一，為了工作你可以忘了媽媽和我的生日，可以忽略媽媽和我，這些媽媽從來都沒有抱怨過，因為她不想讓你難堪，在外人麵前都說你好……”
說到動情處，陳亦雲的淚流了出來，“我媽她真傻，為了這個家奉獻了幾十年，結果卻成了氣若遊絲的植物人。”
“亦雲，你媽這樣，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我的心又何嚐好受？”陳天樂手放在房門上，不知道兒子為何突然變成這樣目無尊長，從小到大，他這個父親在兒子心中都是相當有份量的。
“是嗎？”陳亦雲用怪怪的眼神看著父親。“我怎麽沒感覺到，反而覺得媽這樣不聲不響地睡下去，你會樂得自在，樂得逍遙。”
陳天樂綱悶了，兒子為何變得這樣尖酸刻薄？不禁眉頭一皺，“是不是你小姨對你胡說了什麽？我可告訴你，別聽你小姨胡說八道！”
“哦。”陳亦雲驚訝地哦了聲，“這麽說，陳市長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你是怎麽啦？回來時還好好的，這才多久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媽都變成植物人了，你說我這個當兒子的還能不變嗎？”
“孩子，不要把怨氣對著我發，現在，我們父子倆不是鬥嘴的時候，我們要齊心協力讓你媽快點醒過來！這個家不能沒有她！”
“是不能沒我媽這個保姆吧？”
陳天樂不想跟兒子鬥嘴仗了，輕輕地掩上兒子的房門。
肚子饑腸咕咕，陳天樂打開冰箱，一股難聞的味道飄出來。
清理了一下冰箱，原來是曼琴買的一些蔬果壞掉了，扔掉那些壞掉的蔬果，看到冰箱裏有一包新鮮的水麵，不覺眼前一亮，這不是平時曼琴做的那種意大利麵嗎？
可這個麵究竟要怎麽做？陳天樂拿著麵看了看，包裝上有說明和步驟。
在廚房搗弄了半天才把這麵在開水鍋中撈了起來，撈起來的麵可炒可拌。
想了想，覺得還是拌比較簡單。
一瓶一瓶地拿起各種調味料看個仔細，這才慢慢地加料進麵中，最後倒入許多紅紅的蕃茄汁。
平時，這意大利炒麵可是他的最愛，可看著拌得不倫不類的麵，甚至連先嚐一口的勇氣都沒有。
每次吃這種麵，曼琴還會給他配一碗香濃的湯，他又去冰箱翻了翻，看到幾盒濃湯寶之類的東西。
好像之前聽曼琴講起過，這濃湯寶調出來的湯味道不錯，但不能經常喝，怕裏麵添加了不好的東西。
隻要有時間，曼琴通常還是喜歡自已煲湯給他喝，太忙或是沒有時間才會用濃湯寶代替下。
拿著濃湯寶的盒子看了看，上麵連圖配字的說明都有了，看起來十分簡單，陳天樂心想，隻不過是照著燒碗熱湯而已，這倒是難不倒他。
用一個濃湯寶放進水中燒開，再放進一些胡蘿卜塊，本來是要切絲的，到最後卻變了塊狀的胡蘿卜絲，搖了搖頭還是放進了湯鍋，最後再打一個雞蛋進去，湯的顏色是出來，可那個雞蛋忘了攪散，居然煮成了荷包蛋。
仿佛這湯還有些幾成模樣，用小碗舀來嚐了嚐，味道雖然趕不上妻子做的，馬馬虎虎還能湊合著喝下肚去。
將熱騰騰的湯和拌麵端到桌上，陳天樂打開兒子的房門，招呼道：“出來吃點東西吧！”
“不吃。”陳亦雲用手枕在腦袋下，看也不看他一下，硬生生地回拒了。心想，你能做出什麽好吃的，還不就是一些速凍食物之類的，吃那些玩意還不如不吃，其實，他的肚也餓得咕咕叫，就越發想念媽媽做的食物。
“多少吃點吧，你老爸第一次下廚，多少給點麵子不？”陳天樂開玩笑似地搓著手。
聽說他親自下廚了，陳亦雲深感意外，扭過頭來看著老爸，“你做的東西能吃嗎？”
“馬馬虎虎，我嚐了一口湯，還湊合。”
也確實是餓了，聽說不是幹糧之類的果腹，陳亦雲從床上跳了起來。
看著湯的顏色純正，陳亦雲頓時來勁了，直接舀起來就喝，也不放進碗裏，喝了幾口，咂了咂嘴，“味道比媽做的差遠了。”一邊說一邊挑剔地指著那些奇形怪狀的胡蘿卜，“這些東西恐怕是從酒店廚房撿回來的剩腳料吧？”
“有得吃就吃，還這樣挑三揀四的。”陳天樂給自已裝了碗湯，有滋有味地品嚐起自已的成果來，自我感覺良好地搖頭晃腦，“嗯，還不錯！”
餓極了的陳亦雲覺得湯不能飽肚子，拿起叉子，卷起濃鬱的拌麵，迫不及待地放進口中，麵條一入口，他差點一口噴出來，從出生到現在，這是他吃過的最難吃的麵。
看著他怪異的表情，陳天樂笑嗬嗬地問，“味道怎麽樣？”
正想說好難吃的陳亦雲忍住了，硬著頭皮把麵給咽了下去，點了點頭，“好吃！”
陳天樂一直不敢下口，見兒子都說好吃了，他也忍不住吃了一口下去，接著又噗噗吐了出來，趕緊喝了口湯來漱口，“這麽難吃，你小子也說好吃，故意捉弄我吧！”
看著老爸吃難吃的拌麵，陳亦雲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心說，活該！誰讓你把我媽整成一個植物人。
父子倆喝完了湯，拌麵則全倒進了垃圾桶。
陳天樂起身收拾起碗筷進了廚房，陳亦雲跟著來到廚房門口，他倒要看看從不下廚的陳市長怎麽洗盤洗碗？
雖然陳亦雲被媽媽慣的沒做過這些家務，可他經常看媽媽做，比起從未看過的陳天樂要好許多。
陳亦雲喜歡跟在忙碌的媽媽媽身邊叨嘮，甚至是媽媽忙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直到媽媽忙完，他的話也說完了。
“看什麽看，睡你的覺去？”陳天樂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已手忙腳亂的狼狽樣。
“看看不行嗎？媽媽在廚房忙時，我經常這樣站在門口陪她說話。”
“去去去，我才不要你在這陪。”陳天樂把碗盤放進洗碗盆，他感覺有點無從下手，是先洗鍋還是先碗盤？
記得以前洗過碗筷，都是要曼琴和兒子來救場。
陳亦雲不吭聲，存心要看老爸的笑話。
既然碗盤都放進了水盆，那就先洗碗盤吧！
打定主意的陳天樂扭開水籠頭，用嘩嘩的水衝洗著碗盤。
湯碗還好洗，用水衝衝就幹淨了，就是那兩隻油油的盤子，拌麵時加了耗油、芝麻醬、番茄汁之類的東西，而且還把白白的豬加了些進去，怎麽衝洗都覺得不爽潔幹淨。
翻過來翻過去地衝，還是覺得滑滑的。
陳天樂不覺拿起盤子出神，心想，這個東西怎麽這樣難清洗？
平時能霸氣地指揮大家，現在卻看著這兩個小小的盤子犯難了。
站在門口的陳亦雲，瞪著一雙眼看老爸的笑話，心中暗暗罵老爸真笨，倒點洗潔精不就洗幹淨了，還傻呼呼地拿著盤子看，以為是你手下的官員嗎？看一陣就能用眼神震懾住，然後乖乖地聽你的話。
陳天樂也想到了，大喊一聲，“亦雲，給我抓把洗衣粉來。”
“你不會想用洗衣粉來洗盤子吧？”
“這滑滑的洗不幹淨，不用洗衣粉恐怕真難洗幹淨。”
“老爸，你真是天才！”陳亦雲譏諷道“洗衣粉洗餐具有毒的，這些應該用餐具洗潔精來洗，在廚櫃的第二格，我看媽媽就是在那裏拿的，你自已打開拿吧！”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陳天樂埋怨道，“害我在這躊躇半天！”
打開第二格廚櫃，陳天樂果然看到了餐具洗潔精，像是尋到寶般興奮，拿在手上，倒了好多在盤子上，心想，多倒點，我就不信洗不幹淨兩個盤子。
然後把洗碗盆的活塞堵起來，放了些水下去，放著放著，洗碗盆突然就冒出很高的泡泡山，他嚇得不知所措，那些泡泡山在眼皮下不斷地膨脹擴大。
“怎麽會這樣？”陳天樂急忙關掉水籠頭，以阻止泡泡山繼續膨脹擴大。然後伸手到泡泡中撈盤子，撈著撈著，那些泡泡又慢慢地縮小下去，終於勞到盤子了，以為這下可以洗幹淨了，沒想到盤子比先前更滑，幾次抓在手上又滑脫，最後終於把盤子給抓了起來，正要開水衝洗時，卻因太滑而抓不住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