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常安可好
第二天一早,允今安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時候,枕邊已經涼透了。
??昨兒他雖是一改常態的溫柔纏綿,
??她也還是吃力的。
??渾身似水,軟綿無力,連帶著眼皮都負重不堪。
??不多時,她又昏昏睡了過去。
??直到晌午時分。
??意識漸籠,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那身如山背影已經坐在榻邊了。
??不知等了多久,守了多久。
??見她醒來,顧承禦眉眼間顯然鬆動幾分,問了聲醒了,然後像普通夫妻一樣伸手欲攙她起身。
??她還是下意識的躲。
??那手落空的一瞬,他難免有些難堪。
??但見她下榻有些發軟的細腿,還有那扶腰的小動作,他眉宇間又添了幾分深意。
??午陽燦燦,紗幔低垂。
??望著那綽綽影兒宛如白玉的通透瓷肌,他難免有些遐想。
??卻也知道來日方長,切不可逞一時之快再傷了她。
??思及至此,燥意遐想到底是強壓了下去。
??安安分分的等她梳洗完,又陪她用了膳,就尋了個機會帶著幾分征求之意說想接她回侯府。
??不知是徹底想明白了,還是短暫平靜,雖不像當她失憶那回那樣耐心寵溺,卻也是和煦至極。
??便是對她那冷冷諷出的“這就玩膩了,要換個去處了嗎?還是說,顧侯猶嫌不夠,竟要將我徹底禁錮,方便日後索取?”
??他也隻說:“你我是夫妻,這些都是分內之事。”
??字句低沉,多少含了些暗怒壓迫之意。
??但怕她徹底懼他躲他,默了良晌他又添補道:“隻要你肯,隻要你安分,從前之事我會盡可能的補給你。”
??然後當著她的麵吩咐拾一去趟西涼。
??——
??後頭的日子,他依舊如此。
??公務能推則推,實在推不掉了,但凡能撒開手就去看著她守著她。
??卻也不同往常的躁動暴戾之態,不論她在做什麽,他都隻安安靜靜的待在她身邊。
??有時候是足足大半天也說不上半句話,有時候也會有意無意找她搭個腔。
??不過大多都是在提醒她如今他們是名副其實的夫妻,提醒她要接她回侯府之事。
??後果可想而知,換來的不是冷眼就是無盡的厭惡疏離。
??他卻像是早就做了什麽打算,便是被一再忽視,便是再冷言冷語,他也隻自動過濾掉。
??實在戳著心了,也隻極力壓下幾欲衝出的狂囂,告訴她:“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
??隻是常日再能忍再能退。
??到了夜裏。
??麵對那酥軟無力的身體,他還是禁不住的。
??興起之時他也會吻她耳畔一遍遍廝磨可不可以。
??更多時候是不由分說的要她。
??卻也知道她素來承受的吃力,不敢逞欲過甚。
??饒是偶有難以自控的時候,但見她受痛而變的臉色,他又立即和煦下來。
??隻是不論他激揚蕩骨。
??還是纏綿至極。
??允今安都像死物一般。
??任他抵弄。
??任他把玩。
??若說起初還有幾分烈骨作祟,每每一見他就不由自主的反抗躲避。
??想明白後好像突然就覺得一切都淡了。
??自入他指掌以來,這條命這身子幾時由得她做主,如今又還能剩些什麽。
??不過是殘柳之姿。
??殘破至極。
??低賤至極。
??他既感興趣。
??拿去便是。
??這樣的日子說難熬也過得快。
??時間一劃已是正月二十五。
??這夜他比往日都回來的晚。
??步步輕風,眉宇含笑,顯然是心情尚可。
??不過他素來不是把什麽話都掛在嘴邊的人,她不問,他自然就不會說。
??不知他心裏藏了何事,今夜顯然要比往日急切,剛入榻就摁了她。
??動作間也比往常激狂些。
??全程一言不發,好似如臨末日,把每一分每一刻都用去了她身上。
??到了第二天,他像是無所事事,不急著去上朝也不去軍營,而是等著她醒來,陪她用了早膳後就像以前那樣安安靜靜的守著她。
??再沒多久,聽外頭多了些熱鬧,顧承禦突然開了口:“頭些日尋司天監看過,說二月初二是個難得一遇的極佳日子,就那天接你回府,你看可好。”
??好似相商,卻顯然是沒有打算給她半分退路。
??說完就直接給她送了張紅貼。
??抬頭正是婚書二字。
??“終身所約,永以為好”
??落款的寥寥幾字堪比燥陽烈火,生生灼傷了她的眼。
??“你我聯係,外頭誰人不知,顧侯又何必如此。”
??是了。
??他說夫妻。
??她說聯係。
??顧承禦不由心一痛。
??“我想要你心甘情願。”
??允今安就笑:“惡行昭昭如顧侯,如今竟說想要一個心甘情願?”
??顧承禦蹙了眉。
??原本定定凝著她的目光灼灼顯然要黯下幾分。
??唯聽她道:“我見識淺薄,不然,就勞請顧侯告知一二,何為心甘,何為情願?”
??“前兒拾一來信說是言哥兒大病初愈,想是過些日就能接回來了。”
??往她徒然涼下來的眼梢看了眼,顧承禦添道:“我的意思是……言哥兒身子見好,回了候府你也可安心些。”
??允今安猶在盯著他。
??暗怒冷腔滾落幾番,但憶起從前每每頂撞反給言哥兒帶來的禍事,到底是沒出口。
??何況那話深意顯然,事已至此,她焉能再用言哥兒性命玩笑。
??見她沒再說強硬的話,他將婚書筆墨往她手邊再推近三分:“簽吧。”
??允今安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像悶了口氣,又像死水一灘,提筆在落款處重重寫了幾筆。
??而後指尖一推,極為不耐的將那婚書撣去了他身前。
??每分神色每分動作都寫滿了厭惡,他多少有些落落。
??但見那真真切切的允今安三字,他又是當即心口一沸。
??如視瑰寶,珍重萬分。
??仿佛那筆一落果真就如他所願那般。
??“此後。”他捧著那婚書來回看了個遍,然後抬眼望向她,目光灼灼:“安兒就是我的妻了。”
??略過她極其厭煩的眉眼,粗礪指腹徐徐撫過那清秀字體,他道:
??“今安今安,唯有今安,今日已安,來日何求,不如,我予你一名。”
??他唇瓣浮笑,眸子如含星辰萬裏:“常安可好?”
??“時至今日,這條性命這具軀體,乃至整個允家都在顧侯指掌之中,如今,竟是連名字也要奪走了嗎?”
??顧承禦當場僵住。
??倉惶目光逃離幾圈,他道:“是我……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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