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延壽
“我不明白。”薩老頭愣了一下，擦了擦眼淚。
薩珍珠歎了口氣，從身上拿出來一張黃紙。薩老頭把黃紙展開，發現上麵寫著一串時辰。
薩老頭借著手電看了一會，皺著眉頭說：“上麵這一行，是我的生日時辰，下麵這一行是什麽？”
“是卒年。”薩珍珠苦笑著說。
薩老頭呆了一呆。
“可是，這個日子已經過去了。”薩老頭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珍珠，你是不是弄錯了？”
“是啊，你的卒年早已經過去了。我也不算是在做無用功。”薩珍珠勉強笑了笑，拉著薩老頭的手說：“爺爺，你還記得前一段時間，我們店裏來了兩個和尚嗎？很年輕，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
“兩個和尚？是外地來的？差點打起來那一次？”薩老頭目光迷茫，想了很久才有一點眉目。
“是啊。他們的口音是江城一帶的。那天在我們店裏要了兩碗素麵，吃完之後，又要了六七個菜，結果卻沒有錢付賬，而且理直氣壯地說是來化緣的。”薩珍珠說起往事，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意。
“爺爺你樂善好施，不跟他們計較，但是有幾位熟客卻看不過去了，要報警把他們抓起來。這兩個和尚慌了，想要逃走，但是動了眾怒，被人堵住了窗戶和門，不許他們離開。最後還是咱們出麵勸解，放他們走了。”
“嗯，是有這麽回事。”薩老頭點了點頭：“這兩個和尚雖然吃白食，做的有點過分，但是他們始終是吃素菜，還算有點清規戒律，所以我放他們走了。”
“可是那天半夜的時候，他們又回來了，從窗戶跳進我的房間。”薩珍珠說。
“那後來呢？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薩老頭大吃了一驚，極為緊張，極為著急的問。
薩珍珠搖了搖頭：“他們倒也守清規戒律，把我叫醒了之後，就在外麵等著。沒有做什麽不軌的事。”
薩老頭鬆了一口氣，問薩珍珠：“那他們把你叫出去，是做什麽事？”
“我出去之後，那兩個和尚說，他們是江城重修寺的僧人。一個叫修心，一個叫修性。”
“這兩個人似乎對於白天的事還耿耿於懷，對我說，他們並不是吃白食的，既然吃了我們的飯，當然會回報我們。”
“我半夜被人叫起來，聽他們說了這一通沒用的話，也有點生氣，就問他們說，既然要回報，就拿錢來，嘴上說說有什麽用？”
“這兩個和尚說，他們四處雲遊，從來都是化齋過日子，從來不帶錢。不過，他們雖然沒錢付賬，但是可以那一個消息抵債。”
“我問他們是什麽消息，他們就給了我這一張黃紙，對我說，他們兩個修行了很多年，能夠看透生死，爺爺你陽壽將盡，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讓我早點準備後事。”
“我聽了這個消息很生氣，覺得他們不給錢就算了，還要咒你。這兩個和尚也很不服氣，就一人抓住我的一邊胳膊，帶著我到了湖城叫外，我當時覺得耳邊全是嗚嗚的風聲，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就到了一片墳地裏麵。”
“這兩個和尚拉著我躲在一塊大墓碑後麵。不許我出聲，我見他們生氣了，也有點害怕，就不敢罵了，隻想著等他們氣消了，可以把我放回去。”
“結果我們等到半夜的時候，路邊忽然走來了一個老太婆。這老太婆佝僂著背，吃力的拉著一輛板車，車上放著一口大棺材。”
“那是一段上坡的路，老太婆走的特別慢。那個叫修心的和尚按著我，不許我亂動。而修性就悄悄地溜過去，走到了老太婆身後。我以為他要幫忙推車，誰知道他摘下脖子裏的念珠，一下套在了老太婆的脖子上，用力的勒著她。”
開始的時候，薩珍珠和薩老頭說話，我們都沒有在意，隻是百無聊賴的等著他們寒完，然後問一下黑龍的情況，早點離開這裏，可是漸漸地，薩珍珠的經曆把我們吸引住了。
“那後來呢？他勒死老太婆了嗎？”我們幾個異口同聲的問。
薩珍珠眼睛裏麵透著驚恐，好像當日的事仍然讓她心有餘悸一樣。她看著我們，緩緩地點了點頭。
“當時我嚇壞了，眼看著那個老太婆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動了。”
“老太婆的那輛板車沒有人扶著，晃晃悠悠的從陡坡上滑了下去，最後撞在一塊大石頭上，碰的一聲巨響，車翻了，棺材也摔下來了。”
“我本來是蹲在墓碑後麵的，被這兩個和尚一嚇，就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當時我腦子裏想的是：完了，完了，我看見他們殺人了，他們一定會滅口，大概過一會就會殺我了。”
“修心把我拽起來，拉著我走到大路上，讓我看那屍體，我不肯看，他就把我的臉掰過來。等我低頭向地上一瞟，就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地上隻有一身衣服，那老太婆的屍體不見了。”
“當時我雖然害怕，但是我一直都盯著那邊的情況。修心和修性就算手腳再快，也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把人藏起來。我就很小聲的問他們兩個，問他們把人藏到哪去了。”
“結果修性彎腰把衣服撿起來，隨手抖了抖，我聽到一聲輕響，腳下多了一條蛇。我嚇了一跳，趕快向旁邊躲了躲。”
“原來那條蛇已經死了，但是蛇身上還纏著一串念珠，看念珠的式樣，恰好就是修性的那一串。”
“修性把蛇撿起來，隨手把屍體扔了，跟我說：你剛才看到的老太婆，其實不是人，是修煉成型的蛇妖。”
在我們幾個多多少少都接觸過妖鬼，所以聽薩珍珠說到這裏，都隻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並沒有太過吃驚。
凶宅王說：“那後來呢？這兩個和尚殺了蛇妖，是為了跟你證明，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薩珍珠點了點頭：“他們殺了蛇妖之後，就帶著我去看那口棺材。我看見棺材裏並沒有真正的屍體，隻有一個紙人。”
我們都哦了一聲。
薩珍珠又說：“當時修心把紙人拿起來，讓我看紙人上的生辰八字，對我說，蛇妖偷走了活人的精氣，等精氣被蛇妖吸光的時候，這個人就會死掉。然後他們兩個也不等我同意，就帶著我趕到了一個小村子裏麵。”
“當時我已經相信他們是有真本領的了，但是這兩個人……怎麽說呢？他們很年輕，開始的時候是賭氣讓我相信他們，後來就變成表演了，希望得到我的稱讚。”
“他們帶著我跳到一戶人家當中，我們站在窗外偷看。我看見屋子裏有一張床，上麵躺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臉色蒼白，像是生了大病一樣，床邊有一群人圍著他正在哭。”
“修心指著那個人男人，小聲對我說：你看見沒有？就是他的精氣被蛇妖吸走了，就裝在這個紙人裏麵，紙人上的生辰八字，就是這個男人的。”
“我當時隨口說了一句：那你能救他嗎？修心和修性就得意洋洋的說：這有何難？然後他們兩個盤著腿坐下，對著那紙人念經。”
“他們的聲音非常小，但是我卻聽得很清楚，過了一會，那紙人居然燒起來了，不到兩秒鍾，就變成了一團紙灰。而床上的男人忽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向家人要水喝。”
“修心和修性把我帶出了院子，問我服了沒有。我當時記掛著爺爺的事，就拉住他們說，能不能請他們救命，讓我爺爺不要死。”
“開始的時候，這兩個人不同意，說逆天改命，這罪過太大了，他們可承擔不起。我一聽這話，更加不肯放他們走了，因為聽他們的意思，好像可以做到，隻是不願意做罷了。”
“我哀求了他們很久，他們終於答應了，問我願不願意給他們帶路，他們要去荒山一趟。這兩個人說，這一片荒山重重疊疊，不知道有多少山峰。裏麵藏著很多秘密，也藏著很多寶貝，他們就是去找寶貝的。如果我帶著他們找到寶貝，也許他們會分給我一兩件。那些寶貝可以讓爺爺多活很久。”
“他們兩個的本事早就讓我心服口服了，於是我馬上答應了他們，和他們約好了時間，就要進山。”
“就是……就是你跟我說要出去旅遊那一次？”薩老頭的嘴唇有點哆嗦。
“那兩個和尚不讓我告訴你真相。他們說，一旦告訴你了，就沒有辦法救你了。”薩珍珠歎了口氣，聲音有點低落。
“後來呢？你怎麽變成倀了？”薩老頭抹了抹淌出來的眼淚。
“後來到了深山，我才知道那裏危險得很。”薩珍珠歎了口氣，滿臉苦笑：“我隻看見那兩個和尚很厲害，誰知道他們根本不算什麽。他們手裏有一張圖，但是那張地圖在山裏根本不適用，如果不是有我，他們早就困死在這裏了。但是最後我們還是走錯路了。就看到了外麵的深潭。也就是現在的黑龍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