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求生
我們聽薩珍珠提到黑龍潭，都緊張的聽著。
薩珍珠想了想說：“當時天已經黑了，我們又累又餓，於是打算取點潭水，生火做飯。”
“我靠在石頭上睡著了，修心在生火，修性去打水，誰知道他去了很久也沒有回來。於是修心去找人，可是還沒等他過去，我們就聽到一聲慘叫。”
“我嚇壞了，向那邊一看，就看到黑龍從潭水裏冒了出來，它張著嘴巴，正把修性的骨頭吐出來。”
“我兩腿都嚇軟了，連跑都沒有跑，因為我知道，我根本跑不掉。修心看見看見黑龍之後就跪下了，他拿出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大聲的喊：我要做倀，我願意做你的倀。求你繞我不死。”
“那條黑龍好像動心了。於是俯下身來，把舌頭伸出來，要修心把血滴進他的嘴裏。誰知道修心衝我大喊了一聲：快跑。他舉著刀就向黑龍的眼睛裏紮過去。原來他很有骨氣，不肯幫這個怪物做事。”
“黑龍沒有被他刺中，它生氣了，一口把他也吞了。然後兩眼盯著我，似乎在等我的答複。我隻好跪下來，學著修心的樣子，把手指割破了，說願意做倀。”
薩珍珠攤了攤手，做出一副無可奈何地樣子來，苦笑著說：“所以……我現在就變成倀了。”
“那你這幾年，過得好嗎？”薩老頭沉默了幾分鍾，問薩珍珠。
“不是太好。”薩珍珠搖了搖頭：“剛開始我不知道倀是什麽，隻是覺得可以活下去。也許以後還能回家，還能再見到你。誰知道……做了倀之後我才明白，我這一輩子就和黑龍拴在一塊了，再也不可能逃掉。”
“我就每天出去，引誘來往的遊客，讓黑龍吃掉他們。有時候，我會撿他們的衣裳穿，有時候，會偷他們的東西吃。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活人還是死人了。我不吃東西也不覺得餓，純粹是給自己留個念想罷了，讓我記著，我曾經是人。不是黑龍的奴隸。”
“其實看到那些活人被我害死，我也有點不忍心，我也想過自殺。其實，不忍心還是其次的，有更難以忍受的事發生在我身上。”
薩珍珠說到這裏，忽然動手把上衣扣子解開了。我們幾個連忙扭過頭去了。雖然薩珍珠滿臉都是泥，看起來髒兮兮的，但是畢竟男女有別，我們不想占這個便宜。
“沒關係，你們可以看。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了。”薩珍珠慘淡的笑了笑。
我們聽了這句話，不由得大為好奇，於是扭過頭來。結果眼前的景象差點把我嚇得叫出聲來。
我發現薩珍珠的身上長滿了鱗片，和外麵的黑龍雕像有很多相似之處。
這其中最痛心的就是薩老頭了，他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這……這是怎麽回事？你疼嗎？”他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薩珍珠，但是又怕弄疼了她。
“不疼，沒有什麽感覺，隻是起初的時候會發癢而已。”薩珍珠勉強笑了笑：“現在什麽感覺都沒了。”
凶宅王則陷入了沉思，這個家夥捉鬼的本領很差勁，但是見多識廣是真的。他捏著下巴，嘀咕了一句：“不可能啊，隻是做了倀鬼，身體怎麽會發生變化，除非……”
“除非要做替身對不對？”薩珍珠說。
“你知道？”凶宅王瞪大了眼睛。
“嗯，我知道。”薩珍珠點了點頭：“我原本不懂這些，但是我能感覺到。黑龍正在改造我，它想占了我的肉身。我不知道它為什麽這麽做，但是這確實是真的。我猜，等它吃夠了人，就會把我殺了，進入到我的身體裏麵。”
我們幾個再看薩珍珠的時候，神色中都充滿了同情的意思。
而薩珍珠比我們還要看得開，或者說，她已經絕望了，所以不用在乎了。
“本來我是要自殺的，因為我知道，這樣活著，生不如死。但是我後來發現，這裏有一朵蓮花。”她握著薩老頭的手，死活不肯放開，好像擔心一旦放開，兩人就會永遠分別。
一提到蓮花，高隊長就來了精神，他對薩珍珠說：“你之前說，這不是長生不死藥？那這是什麽？”
薩珍珠看著蓮花說：“這個嗎？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我在這裏住的太久了。我看到黑龍吃掉人之後，把皮肉吞到了肚子裏，而把精氣灌到了蓮花裏麵。”
“時間長了，我發現黑龍似乎通過蓮花，把精氣藏到了某個地方。我研究了很久，也不知道那些精氣去哪了。但是我卻發現了它另一個作用。我可以通過蓮花，把我自己的精氣給我爺爺。因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所以我本來該死了，到現在還沒有死，是因為你一直都把精氣給我了？”薩老頭哆嗦著問。
“爺爺。”薩珍珠笑了笑：“我想讓你活著，萬一還能再見你一麵呢？現在見到你啦，我也不想再在這裏受苦了。也許很快我們就能在地下相見了。爺爺，你別怪我，我也沒有多少精氣了。”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可是你為了我個老頭子，把自己都害成這樣了，你還年輕啊。”薩老頭把薩珍珠摟在懷裏，老淚縱橫。
“小時候你如果不養我，我根本長不大。這些，算是我還你的。”薩珍珠笑嘻嘻的說：“好了，爺爺，你也別哭了。我早就看開了。”
她說已經看開了，可是很快也哽咽起來了，然後用手抹了抹眼淚。
她臉上的灰塵和泥土被擦掉了，我看到她滿臉皺紋，蒼老程度和薩老頭不相上下。
我歎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麽了。
“謝謝你們把我爺爺帶來見我，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隻要我能做到，你們就盡管提出來。”薩珍珠有些感激的看著我們。
“你爺爺已經把財產都給我了，所以……你不欠我了。”凶宅王笑了笑。
薩珍珠點了點頭，根本不關心那些錢財。
“你呢？胡異，沒想到你不計前嫌幫我們，你想要什麽？”薩珍珠對我並沒有多少敵意。
“我想跟你打聽，知不知道狐丘在哪。我要找一個人。”
薩珍珠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沒對她抱希望。於是又問了一句：“那你感覺黑龍神知道不知道？”
薩珍珠說：“就算黑龍知道你也問不出來，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它說話，而且，它雖然實力強大，但是智商似乎不夠。”
“不應該啊，按道理說，修行到這種程度了，應該可以化形了，怎麽黑龍還不行？”凶宅王搖了搖頭：“奇怪，真是奇怪。”
“你呢？你是為了長生不死藥而來的？”薩珍珠又問高隊長。
“聽說長生不死藥可以起死回生，我想救我妻子。”高隊長深吸了一口氣：“那麽這裏，到底有沒有長生不死藥？”
“你知道什麽是生，什麽是死嗎？人死了，怎麽可能重生？如果真有長生不死藥，我已經給我爺爺吃下去了。”薩珍珠歎了口氣：“你看到的這朵蓮花，隻是一道幻影而已，它的本體並不在這裏，你帶不走。就算帶走了，也不能救活死人。”
高隊長沉默的點了點頭。
薩珍珠站起身來，捂著身上的傷口，艱難地衝我們鞠了一躬：“謝謝你們了，請帶我爺爺回去吧。他可能時日無多了，請讓他體體麵麵的走。”
我感覺這種場麵怪異極了，哪有孫女當著自己爺爺的麵宣布爺爺要死了？可是這種怪異的場麵，卻讓我們眼圈發紅。
“爺爺，你快跟他們走吧。月光被山峰擋住，黑龍會沉睡兩個小時。現在已經過去一半了。不過，一個小時也足以讓你走遠了。走吧，你不用管我了，如果真有陰曹地府，咱們還能見麵。”
薩珍珠拉著薩老頭，要他趕快離開。
“咱們一塊走不行嗎？不做倀了，咱們回家。”薩老頭忽然說。
“回不去了，做了倀，就不能距離黑龍太遠，不然就會被它抓回去。”薩珍珠搖了搖頭：“我逃過很多次，根本不可能成功。”
“請問，你有沒有辦法？”薩老頭沉默了一會，忽然扭頭去看凶宅王。
“其實並不難。”凶宅王淡淡的說：“找到你的那一滴血，取出來就可以了。”
“可是……我的血已經已經被黑龍吞下去了。”薩珍珠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我們可以把黑龍殺了，剖開他的心，把他的血取出來。”凶宅王大言不慚。
我和高隊長詫異的看著凶宅王，不明白為什麽到了這時候，他還有這種自信。之前一個倀就把他搞的手忙腳亂了，差點死掉，他現在居然揚言要殺了黑龍？
凶宅王被我們看的有點不自在，幹笑了一聲說：“你們也覺得不現實吧？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如果是普通的猛獸，這個辦法最好不過，但是今天……那就有點不合時宜了，畢竟我們的對手太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