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被騙
我接過那隻碗,在心裏歎息了一聲,看來無論我自己想的有多好,其實我都隻是閻羅王的一個利用對象而已,陰間人並沒有多看中我。
在我要喝湯的時候,忽然又覺得不對勁,閻羅王的行為好像有點前後矛盾。
這陰間很空曠,鬼魂也很少,但是始終有魂魄來奈何橋上喝湯,而我進來的時候,也看到黑白無常在捕獲魂魄。
這麽說來,始終有佛教徒進入陰間,也始終有佛教徒的魂魄投胎轉世。閻羅王為什麽說,做這件事的非我不可?
我看了看身後那些人,有些疑惑,張了張嘴,正想問一聲,孟婆卻在旁邊說:“你喝不喝湯?不喝的話趕快下去,旁邊是無間地獄,那裏的待遇更好。”
也許是聽到了孟婆的話,附近馬上就有兩個陰差走過來了,作勢就要把我抓到無間地獄。
無間地獄,意思是沒有任何間歇的受苦,那種地方我可不想去。
陰間詭異就詭異吧,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我一仰脖,將一碗孟婆湯一飲而盡,然後衝孟婆亮了亮碗底:“我幹了。”
“快滾吧。”孟婆一腳踢在我身上,陰間人對我的態度真的是越來越惡劣了。
我又來到了人間,隻不過還沒有睜開眼而已。
我知道,初生的嬰兒一般都是閉著眼的。我努力地呼吸,從喉嚨裏發出一陣哭聲。
在哭聲當中,夾雜著幾個人的說話聲,我努力地分辨那些聲音,終於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聽到一個男人熱絡的說:“侯書記,恭喜恭喜啊。是個男孩,尤其可喜。”
然後是一個嗓音渾厚的聲音:“生男生女都一樣,男孩女孩都可喜嘛。”
之前那人就連連點頭:“那是,那是。看來我們這些人的覺悟,和侯書記想比,還是差了一截啊。”
侯書記哈哈一笑:“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人民群眾有些觀念一時間轉變不過來,也不用太急於求成,慢慢來,水到渠成嘛。”
周圍有十幾個人連連點頭稱是。
我使勁張了張眼睛,想要看看周圍的人是誰。我實在是太好奇了,這家夥說話怎麽一直在打官腔?
忽然我想起來了,閻羅王好像跟我說過,這一世要給我安排一個當官的人家。
我模模糊糊的看到,床邊站著一個男人,頭上整整齊齊的向後梳著,臉上一股威嚴的上位者氣息……
幾天後,我終於可以自如的打量這個地方了。
我應該是在樓房裏麵,因為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經常聽到樓上傳來腳步聲,這應該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除了我之外,還住著一男一女。
男人將近五十歲,女人則要年輕很多,大概三十歲的樣子。當然,也有可能是她保養得比較好。
男人確實是當官的,而且是一個很有原則的黨員……
想到這裏,我有點欲哭無淚了,閻羅王是瘋了嗎?讓我投胎到黨員家裏,那我怎麽可能完成任務?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好像不是這麽回事。侯書記是黨員不假,可他不是無神論者,我曾經見他請一個道士來家裏,布置了一些風水。又見他買過幾本佛經,夜深人靜的時候念上幾頁。
這時候,我已經修煉了一段時間的導引術,雖然小有成效,但是嬰兒的身體畢竟太弱了。我估計想要在失去記憶之前找到木夭,可能性應該不大。
這一天,侯書記又在念經,我猶豫良久,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嗯?你要做什麽?”侯書記和藹的問。
這就是當官的好處了,做什麽都有一派民主的風氣,即使我隻是一個未滿月的嬰兒,他都會認真的聽取我的意見。
我指了指書桌,那裏放著紙和筆。
侯書記驚異的看了我幾眼,就把紙筆拿過來了,我開始笨拙的寫字,一邊寫字,一邊觀察侯書記的反應。
有了上幾世的經驗,我現在其實很緊張,萬一侯書記一怒之下把我殺了,那我就完了。
不過,侯書記除了最開始的震驚之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我感覺他身在高位,接觸的能人異士比較多,所以更加容易接受這些。
等我寫完之後,侯書記認真的看了幾遍,然後提出來一些問題。看得出來,他是認真思考了一遍的,所以提的問題都是我沒有講清楚的。
我隻能老老實實,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寫了一遍。
等我寫完之後,侯書記沉默良久,然後又求證似得問我:“你的意思是說,閻羅王隻給了你一個月的記憶?”
我點了點頭。
侯書記又對我說:“你還說,閻羅王會給你財富、權力和長壽?”
我想了想,在紙上寫道:我也不確定,按道理說,完成任務之後閻羅王才會兌現承諾。
侯書記笑了笑:“隻要你不死,他應該就會兌現承諾,這種關係到人一生的事,早就寫在生死簿上了,輕易不會更改。”
我有些不解的看著侯書記,很想問問他什麽時候幫我的話傳揚出去。
我已經準備好了,可以把電視台的人叫來,我當著他們的麵把今天的內容再寫一遍。
這麽幹雖然有點兒戲,但是我實在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了。
侯書記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似得,他略微一沉吟,就對我說:“這件事,隻能自上而下來做,不能自下而上來做。老百姓是愚蠢的,今天我說世上有神佛,他們信,明天我說世上沒有神佛,他們也信。關鍵在於你怎麽引導輿論了。”
我點了點頭。
侯書記這半輩子都在研究怎麽和老百姓打交道,他的結論我不可不聽。
侯書記笑了笑說:“所以,這件事首先得讓上層相信。隻要上層相信了,再推廣起來,就沒有那麽大的阻力了。”
他拍了拍我的手,微笑著說:“等你滿月那一天,我會輕很多親朋好友過來,這些人當中,有不少身居高位的人,你好好表現,表現的好了,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答應了。
這時候距離滿月也沒有多久了,我其實很著急,想要早點把事情解決,可是轉念一想,侯書記請的都是大官,沒有什麽理由就把人聚在一起,難免會讓別人猜忌。
這樣想了之後我就釋然了,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習導引術。
等到滿月這一天早上,我興衝衝的睜開眼睛,發現家裏隻有一個保姆,其餘的人都不在。
想想也對,侯書記他們要搞聚會,總不能是在大早上的,也許有人還沒起床呢。
帶著這個念頭我等到了中午,依然沒有人過來,保姆正在看著電視織毛衣。
可能侯書記準備設晚宴吧,我在心裏念叨了一句,然後就又睡著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是半夜,看眼就要十二點了,家裏依然靜悄悄的,即使是那個保姆,都已經開始打瞌睡了。
我心裏悲涼的要命,我不傻,現在已經清楚地知道我被人給騙了,今晚不會有人回來了。
我盯著鍾表,它的指針一直指到了十二點,然後我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
我叫侯萬年,目前是一個小學生,我的父親叫侯敬天。我這一生可謂是順風順水,好像冥冥之中,上天已經幫我安排好了一切。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我就擔任班長,一直到現在,我是少先隊的大隊長。
有人說,因為我父親是省委當中的領導,所以我才能官運亨通。
這完全是放屁,這分明是我自己與生俱來的一種能力……
隻不過,最近我發現了一些事,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那就是我覺得總有人在跟蹤我。
走到放學的路上,我總是時不時的出一身冷汗,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似得,但是當我回頭去找的時候,卻又什麽都沒有找到,每一個路人都正常得很,個個一臉忠厚,不像是作奸犯科的。
我並不害怕歹徒,這條路上誰不認識我?真有歹徒敢在這裏行凶,除非是不想活了。
這天是周五,傍晚放學的時候,那種感覺越發強烈起來了,我甚至能察覺到那個人的呼吸,他就在我脖子後麵,可是我扭頭的時候,身後卻又空蕩蕩的。
我害怕了,於是加快腳步向家裏麵跑去。
還好,一直到我回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我坐在沙發上喘息良久,終於定了定神。我打算把這件事和家長說一下了。
本來我心裏想的是,我雖然小學還沒有畢業,但是在同齡人中算是有本事的了,事事都要家長出麵幫忙,那實在是沒麵子。
但是今天晚上,我好像懂得了另外一個道理,那就是人的能力總是有限的,重要的是要學會借勢,四兩撥千斤,那才是大本事。
這時候我父親還沒有回家,這不要緊,我可以慢慢等。我打開書包,打算寫一會作業,然後我就呆住了。
我看到書包裏麵有一封信。這封信是黑底白字的,看起來別提多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