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從中午回家的時候,裴樂樂的腦袋就昏沉得好似裝了千鈞重鐵,胃裏也墜墜地疼。跑到衛生間吐了三趟後,還是覺得難受,到最後實在撐不下去,她捂住肚子從床上滾下來。


  頭撞在地上帶來鑽心的痛,但她都顧不得了,隻是徒然覺得身體很酸很軟,有時像是有把火在肺腑裏瘋狂地燒著,有時又似被浸泡在雪水裏,全身都忍不住戰栗、痙攣。


  她是病了嗎?這個身體可真沒用啊,隻是這樣就病了。


  裴樂樂忍不住瑟縮著臂膀,好想找個溫暖踏實的地方靠一靠,恍然間淬了雪般明亮的視野裏卻閃進一片昏黑。她抬起頭,好像看清眼前的是什麽,目光所及的地方卻模糊一片,摸摸眼角,濕淋淋的,她是哭了嗎?為什麽要哭?

  驀地,有隻溫暖的手掌握住她冰冷的腕,將她輕輕拉起,下一秒,她就落入一個堅實寬廣的胸膛裏。


  她覺得冷,好冷,情不自禁地靠近那可愛的熱源,軟若無骨地手也環上那人粗壯的腰,那支圈著自己的手臂就箍得她更緊了,而後有熟悉的男子氣息明滅在鼻息中。


  心髒倏然一頓,裴樂樂揪緊了這個手臂,是季東朗嗎?他不是決定要離開她了嗎?他不是要她嫁給別人,給小小找後爸了嗎?又怎麽還會再出現?

  “妞兒,你要我拿你怎麽辦?”失去意識前,有低啞的聲音流連在耳畔,裴樂樂再沒有力氣去思考,隻是軟軟地埋進他的胸膛裏。


  是夢吧……隻有在夢裏,他才會回到她的身邊,隻有在夢裏……


  醒來的時候,裴樂樂四肢酸軟,她強撐著想要坐起來,卻愕然地發覺,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窗簾是儒雅清透的淡藍色,床是KINGSIZE的豪華大床,連屋裏的每一樣擺設和裝潢,都無端端地讓她心驚。


  這個地方兩年前她是來過的,雖然時隔久遠,但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所以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季東朗在A市的住宅!


  她怎麽會在這裏?


  呼吸一窒,裴樂樂驚惶失措地坐起身子,忽然間,門被人推開,小小掙脫了季東朗的手,大叫著朝她跑過來:“媽媽——”


  她一麵哼哼唧唧地嚷著,還一麵敲起自己藕筍似的小腿,想要床上爬,裴樂樂彎腰把她抱上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季東朗一眼:“我怎麽會在這裏?”


  “不然你想在哪裏?”季東朗站在原地,盯著她的眼睛像把鋒利的鑿子,隻想把她身上鑿出倆窟窿。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裴樂樂的長睫顫了顫,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這是你家?”


  “你說呢?”季東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怎麽才兩年而已,她就連這個地方都不記得了。


  實在尷尬地不行,裴樂樂幹咳一聲,不得不重複剛才的問話:“我怎麽會在這裏?”


  “胃痙攣,又高燒四十度,你昏睡了整整一天,”季東朗石像般的臉有了一絲的鬆軟,他走過來,摸摸小小昂起的腦袋,“這期間小小吵著要見你,我就把你接回來了。”


  “爸爸——”小小一看到爸爸過來了,歡喜得不得了,張牙舞爪地就要往他身上爬,得逞後還不忘回頭,拽起裴樂樂的手,跟他爸爸的放在一起。


  十指相接的刹那,裴樂樂的心猛然一顫,觸電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似乎是為了化解尷尬,她側過腦袋隨問了句:“你媽媽呢?”


  她本能的抵觸讓季東朗的心如針紮一般,他扭頭,用毒箭一樣目光射向她:“她有點急事,最近都不會來這邊。”


  裴樂樂根本不敢看她,隻是低眸瞧著小小胖胖的身子:“事?什麽事?不要緊吧?”


  “你還有力氣關心別人,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看她渾然不覺的樣子,季東朗的胸中莫名其妙地湧上來一股焦躁。


  終於察覺到他話間的戾氣,裴樂樂呆呆地看著他,啞然失笑:“那我怎麽樣也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那關誰的事?”她的話像是一隻手,揭開了他慘痛的傷疤,季東朗一把將小小放在床邊,冷聲瞪視著她。


  “那你管不著。”裴樂樂掀開被子,強撐著站起來,又彎腰把小小抱進懷裏,“走,寶貝,咱們回家。”


  聽她說要“回家”,季東朗瞬間麵沉如鐵:“你去哪?”


  越來越覺得他莫名其妙,裴樂樂轉身,語氣已客氣到諷刺:“季先生,剛才的事情謝謝你,現在我已經好了,你讓開,我跟小小回去。”


  心裏慢慢被陰霾覆過,季東朗倏地站起來,指尖虛指著裴樂樂說:“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


  “迫不及待地什麽?”裴樂樂好笑地瞥了一眼他,腳下的步子卻沒停下半分,他今天的言行真有點不可理喻。


  見她一意孤行地要回到顧淮安為她搭建的愛巢,季東朗再也忍無可忍,他一把拽過她的手臂,怒聲吼道:“我告訴你裴樂樂,你別想再回你那個‘家’,永遠也別想!”


  她猝不及防被他扯得一歪,伏在了床邊,小小從她懷裏掉出來,趴在床上哇哇大哭。她聽得心碎,扭過頭,硬生生地把眼內的薄汽逼散:“你憑什麽要求我,你以為你是誰?”


  季東朗的胸腔劇烈的起伏,整個心都在抽搐,他忽地撲過來,惡狼般粗魯地將她按在自己的身下,咬牙切齒地說:“裴樂樂,你TM別逼我。”


  “逼你?我逼你什麽?”有炙熱如火的呼吸噴薄在自己的臉龐,裴樂樂覺得可笑極了,掙紮著想要逃離他的桎梏。可她越是要掙脫,季東朗就越是來勁,撕扯中他被憤怒勾起了欲望,一伸手扳起她的下巴,嘴巴已狠狠地攥了上去。


  “唔——”裴樂樂被他堵得猝不及防,櫻唇間逸出一記曖昧的shenyin。可她心裏難受,她想不通為何溫柔的他竟會變成現在這個凶狠的模樣。


  唇間驀地一痛,很快,有腥甜的液體流躥入齒間,季東朗眯起眼鬆開身下的女人,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別人強吻你的時候,我看你挺樂在其中的,怎麽對象一變成我,你就拚命反抗?”


  他頓了頓,隻覺得一腔悲憤無處宣泄,憋了好久才從牙縫裏蹦出:“……你可真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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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道的話:每每寫到床上打架的劇情,我就覺得煥然間有了生命,哈哈。。明天可能還是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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