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清風自來
從南城回來已經三個月了，可是雲芍還覺得一切好像都還發生在昨天一樣。
雲芍坐在位置上手裏翻著書，一直在發呆，她在想離開時趙臻的話：“等我回來。”
“雲芍，雲芍，教授在叫你。”楊曉蘭使勁用手肘推著雲芍，小聲地提醒她道。
“雲芍同學——”教授板著一張臉，雙手負在身後，走到雲芍的跟前厲聲道。
“教授？”雲芍見教授來到自己的麵前才反應過來，她猛地站起身來，一臉蒙然地看著對方。
瞬間，教室裏哄堂大笑。
楊曉蘭將頭埋得老低，兩條眉頭都皺成了蚯蚓，她想不明白雲芍怎麽去了一趟南城回來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樣子，上課老是走神，最近教授又愛點她名。
“雲芍，你再這樣子，我的課你就不要來了，《合同法》這門課直接不及格。”教授嗬斥道。
“教授，我可以不來？”雲芍聽教授這麽一說，反倒有些高興，她早就厭煩了這套每天點名上課的習慣，就算她不來，她一樣能考班級第一，在這裏真的是太浪費時間了。
“你說什麽？”教授以為自己沒聽明白，他執教生涯這麽多年還沒有見過這麽張狂的學生，一時不敢相信，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雲芍，而那張臉因過度氣憤漲得通紅。
“雲芍，雲芍，快給教授道歉啊。”楊曉蘭實在看不下去了，雲芍這是要搞什麽，嚇得趕緊站起來擋在雲芍的跟前，死命拉著她的手，想讓她給教授賠禮道歉。
誰知雲芍用力甩開了楊曉蘭的手，神情無比認真地看著教授道：“教授，那我以後就不來上您的課了。”
再一次聽雲芍重複剛才的話，教室裏的同學都驚呆了，天哪！S大居然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挑戰這位號稱魔鬼大人的教授，還這麽囂張。
“雲芍，你瘋了，”楊曉蘭急得都要哭了，她很講義氣地走到教授的麵前，用身子擋住雲芍，不停地給教授鞠躬道：“教授，對不起，教授，對不起，雲芍都是一時氣話，您別放在心上。”
“她這是氣話？我看她是無法無天了！”教授一張臉也從不可置信到氣地如一隻膨脹的氣球。
“曉蘭，你讓開。”雲芍的聲音很冷靜，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歎息之色。
“雲芍？”楊曉蘭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雲芍，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對方一般，而站在她麵前的是另外一個人，隻是與她的朋友雲芍叫同一個名字而已。
“教授，我沒有其他意思，以後我不會再來上您的課，同時我會向學校申請提前畢業。”雲芍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對方道。
“提前畢業？”教授冷哼一聲，掃了一眼雲芍，不屑道：“我在S大任教二十年，還沒有見過一個提前畢業的？就你？”
“我想，我可以的。”雲芍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教材最後朝著教授鞠了一躬，無比自信道。
話音未落，滿室嘩然。
“什麽？提前畢業？”“雲芍，瘋了嗎？”“S大還沒有這個先河啊？”“你看她那樣子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什麽把握，你忘記她去年都考年級倒數嗎？”“說不定校長看在雲家、宋家的麵子上會真的讓她提前畢業呢？”“你瞎說什麽？怎麽可能，你沒見宋玥學姐對她那個樣子，宋家怎麽會幫她？”
教室裏同學都竊竊私語起來，有的人是在看熱鬧，有的人則很同情雲芍，擔心她要怎麽收場。
可是雲芍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她拿起教材在眾人的議論聲中離開了教室，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這天S大校園論壇炸開了鍋，大家都在討論同一個話題，“大二女生雲芍怒懟惡魔教授，囂張提出要提前畢業”。S大的法學也算是王牌專業之一，向來是寬進嚴出，每年複考了很多遍還不能畢業的同學也是大把，她雲芍怎麽就能放下這大話，說要提前畢業！
雲芍走在校園裏，感受著道路兩旁偷偷摸摸朝她指指點點的同學的目光，勾了勾嘴角：“她餘陸離美國常青藤高校畢業的法學精英，難道S大小小的一個畢業論文、畢業答辯，她會通不過？她的博士生導師可是這個行業裏的頂級權威，都對她誇讚有加，曾開玩笑說她如果從事律師這一行，別人可都要回去喝西北風。”
“雲芍，雲芍——”
還沒走出校門多遠，雲芍便聽到一個熟悉的人聲，回頭一看竟然是周飛。
“怎麽了？”雲芍看著跑的氣喘籲籲的周飛，揚眉道，她心想周飛不會是來勸她的吧。
“雲芍，我聽他們說了你的事情，說你要提前畢業，這都是真的？”周飛到現在還是不信，雖然別人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是真的，我剛從校長那裏回來，申請提前畢業的文書我已經提交上去了。”雲芍毫不在意地回道，她的表情很平靜，就好像在討論一會下課去吃什麽一樣。
“雲芍——”聽著雲芍親口承認了這個事情，周飛直接呆住了：“你都想好了？”
聽著周飛的詢問，雲芍的表情頗為不耐煩，她剛才在校長室已經聽了那幫老頭子苦口婆心地說了幾個鍾頭的話了，她實在是沒什麽心情再去應付周飛便直接了當道：“學長，我是個成年人，我會對我自己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負責的，還請你不要再多問了。”
被雲芍這樣冷冷的話擋了回來，周飛有些尷尬，他不是個傻子，是個人都看出來雲芍這會的心情可不是那麽好，於是他隻好訕訕道：“那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找我。”
見周飛很知趣的沒有再問，雲芍露出了笑容，她看著周飛說道：“學長，不用了，我想今年我能和你們一起畢業了。”
“好。”周飛現在才反應過來，如果雲芍真的能成功通過畢業論文、畢業答辯，還有一係列隨之而來的考核，那她真的是和自己同一年畢業了。
“就怕有些人牛皮吹破天，到時候打的恐怕是自己的臉。”宋玥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此時傲嬌的站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嘲諷雲芍道。
看到宋玥那副刻薄的嘴臉，雲芍想起在南城的趙家花園她推自己下水時的那一幕，火氣就蹭蹭地上來，這丫頭還真的是欠教訓，反正自己能夠早點畢業的話，也能早點離開宋家，也無須對她再過忍讓。
於是雲芍淡淡一笑，向宋玥走了過去，從上到下掃了她一眼，聲音不高不低，恰到好處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宋小姐，恐怕這牛皮要吹成真的了，不知道到時候會打誰的臉？”她說這話時的表情語氣都拿捏的十分到位，張揚之中帶了點嘲笑，冷漠之中帶了點狠厲，一點都不像一個十九歲的還在大學的女孩。
宋玥什麽人，盡管長在家族爭鬥複雜的環境裏，可是在父母的寵愛下，還是稍顯稚嫩了些，對付人的本事也是粗劣，比她大姐宋珊不動聲色地給人下套可是差了許多。
周飛還站在旁邊聽著宋家這對姐妹互相的嘲諷，眼神一愣，這樣的雲芍，他突然覺得很陌生，他認識的雲芍一直是乖巧的，弱弱的，被人欺負也不知道怎麽還手的女孩。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雲芍好像變了？她的眼神從怯弱變得堅定，她說的每一句做的每一件事都十分有主意。
“雲芍，雲芍——”那邊楊曉蘭看到雲芍和周飛、宋玥在一起，趕緊追了上來。
“曉蘭——”雲芍看著小跑過來的楊曉蘭，立刻換了一副表情，一張臉笑得十分燦爛。
“學長，你也在啊。”楊曉蘭小跑過來，先是看到周飛笑著打招呼，然後偏過身故意裝作沒看到宋玥。
“嗯，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周飛見楊曉蘭過來，也不好意思再逗留，看了一眼雲芍，想叮囑她幾句話，又怕她嫌煩，最後還是說完這句就離開了。
“老李，回家——”宋玥瞧著追上的楊曉蘭，鼻子裏哼哼兩聲，轉身鑽進了車裏，對著司機吩咐道。
“切——”楊曉蘭背著那輛車坐了個鬼臉，一臉地嫌棄。
雲芍看著她那搞怪的表情，撲哧一下笑了，這丫頭真的是。
“雲芍，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的，就算考不過也沒關係，以後我養你！”楊曉蘭突然一臉認真地看著雲芍，拍著胸脯和她保證道。
“哈哈。”雲芍大笑，長這麽大，她還第一次聽人說要養自己，不管怎麽說，還是很感動的，她眼神堅定地看著楊曉蘭說：“你放心，我雲芍一定會成功畢業，不辜負楊小姐的厚望。”
“一言為定，雲芍，加油！”楊曉蘭握緊拳頭為雲芍打氣道，她笑得燦爛就像冬日的暖陽。
楊曉蘭就像一麵鏡子，讓雲芍時常審視著自己，在趙臻眼裏，自己是不是一直就是個懵懂的小女孩？一個還沒有畢業在白色象牙塔裏活著的小女孩？
這樣的她似乎是那樣平淡無奇，又怎麽配得上那樣傳奇的他？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請讓我慢慢地綻放，請你再等等我。”雲芍在心裏默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