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在做夢
到了畢業答辯這天，法學院專用的階梯教室外麵擠滿了人，大家都來看那個傳言中放話要提前畢業的大二女生雲芍。楊曉蘭早早趕來搶了個好位置，此時她正趴在窗戶邊緊張地盯著教室裏井然有序進行的畢業答辯，心想可別在這個環節出了岔子。
雲芍則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她正看著台上其他學長學姐的答辯，聽著台下教授們一個個的點評，神情很放鬆的樣子。在此之前，她已經以大四法學專業各門功課滿分的成績通過了考核，簡直不可思議，所以今天才有那麽多人不惜翹了課來看熱鬧。
“下一個，雲芍——”
負責此次畢業答辯的教授念出雲芍的名字，瞬間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雲芍的身上，她怎麽好像一點都不緊張？擠在外麵看熱鬧的同學都一臉疑惑，就算是大四要畢業的學長學姐麵對畢業答辯都是緊張的很，畢竟要經過台下那麽多位教授的刁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雲芍在大家的注視中非常淡定從容地走到了講台上，她清了清嗓子，朝台下的教授們鞠了一躬，然後開始說道：“我今天畢業答辯的論文題目是《漢文帝廢除肉刑的原因及對當代廢除死刑的意義》。”
她剛說完，台下的教授們便都開始翻看手中的論文，一頁一頁翻過去，一個個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才由主持主答辯的教授對雲芍道：“好了，開始吧。”
雲芍點點頭，目光注視前方，繼續說道：“肉刑，也叫做體刑，是一種以傷人肢體、毀人肌膚為主要行刑形式的刑罰，包含是黥、劓、刖、宮四種，適用於故意犯罪、累犯和慣犯，在中國古代早期被統治階級所普遍采用。適用時間長達兩千多年，直到漢文帝劉恒頒布《廢肉刑詔令》，肉刑才漸漸退出曆史的舞台，我國古代的刑罰製度才開始有了新的發展。”
她剛說完這一段，台下已經有教授舉手將其打斷道：“你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為什麽說廢除肉刑是漢朝‘無為而治’理念的繼續？”
這教授剛說完，其他教授的心都被吊了起來，這個問題問的刁鑽，看來這個小女孩得吃苦了，這樣的問題連大四畢業的同學也不一定能答好。
卻聽雲芍淡淡一笑，十分自信道：“漢律之前是秦律，秦律以其嚴格和超重著稱，這樣的律法雖讓秦國在極短的時間內走向繁榮，秦國統一六國之後，進一步受到法家思想的影響，製定出了更為殘酷，更為龐雜的律法係統，雖然起到了很大的震懾作用，但是也將秦朝推向了深淵。強秦的暴亡給後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漢初的統治者從高祖到文帝、從蕭何到賈誼都比較係統地總結了秦朝滅亡的教訓。在他們看來，秦朝滅亡的根本原因是“秦非不欲為治，然失之者，乃舉措暴眾而用刑之故也”，也既是說秦朝滅亡的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秦統治者役民太重，二是秦不用仁義，法網嚴密，刑罰嚴酷。而劉邦在推翻秦朝之後，所麵臨的就是一個百廢待興、民不聊生的國家，因此漢朝的統治者為了避免出現前朝的情況，奉行修養生息的政策，在刑罰上也是以養民、慎刑為主，然而漢承秦製，漢朝雖然想要以秦朝為戒，避免重蹈秦朝覆轍，但是由於相似的社會環境，所以漢朝和秦朝的法律並沒有很大的不同，反而相較於秦朝的法律更為豐富，漢朝有“取其宜於時著，作律九章”之說，九章的出現意味著相應的刑罰也會增多。但是漢朝仍然謹記秦朝滅亡的原因，曆代統治者都在結合黃老思想進行有意識的改變，體現在律法方麵表現為“約法省刑”的狀態，這種狀態的持續取得了較好的效果，讓整個社會更加和諧，也讓漢朝的統治者對這一方向更有信心。漢文帝在即位之後，繼續貫徹“以德化民”的思想，在公元前163年，漢文帝借助少女緹縈上書，開始了大規模的刑製改革，廢除了肉刑。”
聽著雲芍流利而清楚的解釋，台下的教授們都露出讚賞的表情，一個個會心一笑點著頭。
那剛才問話的教授也點了點頭，示意道：“請繼續——”
“你可不可以講一下漢文帝廢除肉刑對當代廢除死刑有什麽意義？”一個大四的同學突然站起身來，看著雲芍發問道。
雲芍先是一愣，轉而看見對方那不服氣的表情，微微一笑，十分鎮定道：“第一：決策者應當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第二：死刑的廢止需要配套設施的完善。”
雲芍的話簡短有力，概括地十分清楚而且非常到位，連她的合同法教授都不禁鼓起掌來。
那個本來想刁難雲芍的大四同學隻好臉色灰暗，不情願地坐回到位置上，看著對方在台上笑得一臉燦爛。
階梯教室外擠著的同學，看幾個教授提出刁鑽的問題都沒有難倒雲芍，眼珠子都掉了下來，心想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學妹怎麽就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難道落了一次水智商都蹭蹭的漲？
“恭喜你，雲芍，祝賀你成功畢業！”主答辯教授站起身來，祝賀她道。
眾人這才瞧見一旁的題板上，所有教授一致給了雲芍此處畢業答辯的最高分“A ”。
“哇！太厲害了！她是我朋友，是我朋友！”趴在窗戶上的楊曉蘭比雲芍還要高興，興奮地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就闖進屋子裏來。
那邊雲芍又恭敬地給所有教授鞠了一躬才走下講台，這答辯比她想象中輕鬆多了，虧她還熬了幾個通宵把以前覺得很難的課題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就在雲芍要走出階梯教室時，突然看見外麵圍觀的同學自動向兩邊退去，迅速讓開了一條主道，伴隨著的還有他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和掩蓋不住驚訝的尖叫聲。
這是怎麽了？雲芍納悶地向那邊望去。
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率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那個人穿著一身嶄新的軍裝，胸前掛著沉甸甸的勳章，手裏捧著一束鮮豔的紅薔薇花。
“趙臻！”雲芍驚呼出口。
三個月後，趙臻的第一次出現竟然是在S大。
他站在陽光之下，一身軍裝襯地他英姿勃發，帥氣極了。
他身後一群小女生都遠遠地圍觀著，有的臉上早已泛起紅暈，眼睛中冒著小愛心。
“雲芍，恭喜你畢業了。”趙臻站在教室門口，微微一笑，向她遞出鮮花來。
“你怎麽來了？”這巨大的驚喜，雲芍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僵硬地伸出手去接過鮮花。
趙臻勾了勾嘴角，揚了揚眉，笑道：“我退伍了。”
“啊！”又是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消息，雲芍頓時傻眼了。
“我剛參加完授勳儀式就來了。”趙臻看著雲芍一愣一愣的表情，笑了笑解釋道。
另一邊，校園裏早就炸開了鍋，大家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影帝趙臻來了。
天哪！天哪！快去看，影帝趙臻來S大了！”“在哪？”“法學院的階梯教室。”“對了，他好像認識那個雲芍，還給她送花來了。”“什麽？送花！！”“對啊，快去吧，晚了就看不到了。”“不行，我得回去拿書讓他簽名。”
“要去慶祝一下嗎？”趙臻走過來，紳士地向雲芍伸出手去。
雲芍再一次傻了眼，她覺得臉好燙，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更有著不可置信。幸福似乎來得太過突然，而她顯然還沒有做好準備，現在她都可以想象自己的樣子，一定是個傻姑娘，多狼狽呀。
“好。”雲芍一邊向趙臻遞過手去，一邊埋下了頭，她這會可完全不敢抬頭看趙臻。
趙臻倒也不說她，隻是微微用力牽住了她的手，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中離開了階梯教室。
可兩人剛走到校園門口便又撞見了另外一個人，是周飛！
周飛剛才在階梯教室當然也看到了趙臻，他雖然還是個學生，可他也是個男人，從趙臻看雲芍的眼神，他當然已經明白了趙臻的心意。可是他也喜歡雲芍啊，就算對方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他也不能夠就這樣放棄雲芍。
“學長？”雲芍看著前麵擋在路中間的周飛，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周飛這是怎麽了？感覺好像哪裏不太對？
就當她還在揣測之際，周飛已經走到了她和趙臻的跟前，隻見他深情地凝望著雲芍，非常認真，聲音極為真誠地說道：“雲芍，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的表白，大家俱是一愣，感覺今天真是看了一場超級大戲，怎麽一會就來了兩個男人，貌似好像喜歡同一個人？可是這周飛也太不知輕重了，他能比得過影帝趙臻嗎？
“學長，你說什麽？”雲芍暗自皺了皺眉頭，她當然知道真正的雲芍喜歡的是周飛，可她是餘陸離啊，周飛這樣真的讓自己很尷尬，於是她有意裝作沒聽清楚給周飛台階下。
誰知周飛根本沒有退卻，反而朝她的方向走近一步道：“雲芍，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
此時趙臻站在一旁，他聽著周飛的話，淡淡一笑，走了過來攬住雲芍的腰肢道：“這位同學，謝謝你喜歡我的未婚妻，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未婚妻？話音未落，在場所有的人都傻了眼，包括雲芍自己。
今天，她怎麽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明明三個月前趙臻才剛拒絕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