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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朝廷新貴

  狂風呼嘯,不知哪裏卷來的風沙在昆侖山中滾蕩。巍巍雪山綿延好似海潮,一座座山峰在那白霧中若隱若現,時不時的在幾處山頭上雲層裏電光一閃,那滾滾的雷聲就好似在人的耳朵邊響起。風沙推著雲霧一波波的在天空急速飛行,那一座座雪山好似也在雲霧中飛奔,看得久了,讓人不由得頭昏眼花,若是定力差的人,說不定還得栽倒在地。這昆侖山脈中,恒古以來就少有人行,今日卻有一夥人身穿單薄的春裝,正在那險峻的山峰中有如猿猴般急速跳動,直入昆侖山深處。


  前方領隊的人,正是被那大蛇內丹補得滿臉通紅,氣色大好的江魚。扶桑島一戰,雖然道門吃了點虧,折損了三十幾個修士,卻也無傷大雅,畢竟他們的元神都被救了回來,真正被打得魂飛魄散的卻也沒有幾人。反而是奪取了那大蛇的內丹,將他重新封印在那火山深處,此番功德大得無法思議,玄雲公、玄風公連同其他幾位地仙得了這份功德的一半,九名地仙居然就有飄飄然將要飛升去天庭仙府的征兆。等得龍赤火、白猛的化蛟劫剛剛結束,一紅一白兩條蛟龍還在空中雀躍飛舞,天空中九道金光落下,天地間冥冥中的規則大力已經將玄雲公等九名地仙接引飛升,就連一點兒交待的話都來不及留下。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畢竟得成正果飛升乃是大喜的事情,一幹道門修士也隻是嗟歎了幾句,就開始打點這次的收獲――那枚直徑七丈左右的巨大金丹――僅此一項,就讓所有的修士都感覺不虛此行。而江魚更是心中大樂,這可金丹最精華的一部分都被他以及他屬下的人吸食,龍赤火、白猛順利化蛟,已經晉級為仙獸;龍家八兄弟卻是因為自身就有蛟龍的血脈,不經化龍劫就已經化為了八條暴虐的黑蛟,自身修為暴漲了一大截;反而是玄八龜和鳳羽吸食了大量的金丹靈液,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叫江魚大為詫異。


  和普濟真人談妥了日後練成了靈丹大家分贓的比例問題後,看到富嶽方圓百裏內地獄般的景象,心虛的江魚不敢回去見吉備真備以及扶桑的天皇,領了自己的一幹屬下直奔昆侖山趕來。賢妙真人以為他是帶人去昆侖山捕捉煉製天官印所需的猛獸魂魄,卻也不擔心他的安全,隻是稍稍叮囑了幾句,就和一幹老道駕遁光離開了扶桑。去終南山的去終南山,回蓬萊的回蓬萊,還有一氣仙宗的那幫道人自去返回他們在南海某處仙島上的山門,這些老道的去向暫且不提。


  昆侖山,望月宗山門,江魚打出幾道印訣,將山門外的護山陣法打開。背著雙手站在他肩膀上的玄八龜歪著腦袋連連搖頭,批評道:“望月宗在修道界也算是五大仙門之一,雖然人丁稀少了點,這是沒奈何的事情。可是這護山的陣法之簡陋,是老龜我生平僅見呀!不怕人進去偷了你望月宗的寶貝麽?”江魚的臉一陣通紅,他氣急敗壞的一手纂下了玄八龜,將他重重的丟在了地上。


  玄八龜卻也不在意,他背著小手邁著兩條短腿大搖大擺的行向望月宗的山門,他連連批評道:“天下山門之簡陋,莫有出望月宗之右者。唉,你看看,你看看,這叫什麽事呢?洞府裏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你們這洞府裏也沒有什麽禁製麽?”


  冷笑了一聲,江魚帶著一行妖怪行進了洞府,沒理會在洞門口東張西望的玄八龜。玄八龜歪著腦袋連連歎氣,低聲歎道:“當年你們望月宗的開山祖師大神後羿,雖然是被驅逐出天庭被削去了全部神力神通的天神,創下的這份基業卻也不得了哩,想當年望月宗全盛之日,數百門人就以弓箭之法震懾得天下煉氣士無有敢正視望月宗者,可是如今,門庭寥落,唉,落毛的鳳凰。。。那個不如雞啊。”玄八龜惡意的看著江魚背後鳳羽所化的紋身,小心翼翼的說出了最後幾個字。他搖搖頭,感慨了幾句,看到江魚打開了通往望月宗寶庫的大門,急忙就要走過去。


  一滴粘稠腥臭的涎水從洞口頂部的山崖上滴了下來,正好滴在了玄八龜的身上。玄八龜驚訝的抬起頭來,猛不丁的看到那洞口望月宗的匾額上,一頭龍頭、牛身、單足、三尾通體黑鱗的凶殘怪獸正瞪著他!那龍頭上隻有一顆拳頭大小的眼珠,眼珠內射出一道朦朧的黃光罩住了玄八龜,讓他身體好似陷入了快要凝固的鬆脂中的蒼蠅,行動間無比的艱難。玄八龜尖叫起來:“這是什麽怪物?山海經中也沒有記載這樣的怪物!救命啊,救命啊!”玄八龜本能的感覺到一股寒氣從心底升了起來,這頭怪獸,似乎正是他的天生克星。


  怪獸那將近有丈許方圓的大嘴慢慢的張開,露出了嘴裏圓錐形好似一柄柄小匕首的牙齒。玄八龜身體哆嗦了一下,這圓錐形的上麵帶著一圈圈螺紋的牙齒,很顯然對於自己這樣的鱗甲類的神獸身上的鱗甲擁有極強的破壞力。再看看那怪獸臉頰附近那一根根發達的筋肉,這一口咬下來,玄八龜都不敢確信,自己的玄甲是否能夠抵擋住這利齒的啃噬。這頭怪獸顯然也是神獸一級的凶猛異獸,先天上就不弱於玄八龜,再加上他身上那濃厚的殺氣,玄八龜敢肯定,這家夥可不是什麽吃素的善良之輩。


  尤其這怪獸眼裏射出的黃光,這黃光居然有不可思議的大神通。玄八龜已經偷偷的施展了幾個破除禁錮禁製的法術,卻對這黃光沒有絲毫的用處。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引力從那黃光中傳來,玄八龜的身體慢慢的被吸了起來,直往那怪獸的嘴裏投了過去。玄八龜再次驚恐的叫嚷起來:“救命啊,救命啊!你們望月宗的家門口,怎麽還有這種凶物?”他兩隻手緊緊的扣在自己的腰帶上,在裏麵拚命的掏摸起來。

  江魚帶著十個妖怪從寶庫中行了出來,他肩上扛著幾張造型優雅的長弓,看著手舞足蹈的拚命掙紮的玄八龜大笑道:“你不是說我望月宗家裏沒人看守麽?嗬嗬嗬,這頭‘夔龍’是我望月宗的鎮府神獸,那隻神眼可以看破一切藏匿法術,更能看破一切人的心思。若是對我望月宗有什麽三心二意的人,就會被他吞吃掉!”


  站在那黃光外,江魚不無譏嘲的朝玄八龜拱手恭賀道:“恭喜,我在望月宗學藝十年,也沒見過他一次,怎麽你剛來這裏,就碰到了他?”


  玄八龜小綠豆眼眨巴眨巴的看著江魚,一臉的無辜和沮喪。江魚和玄八龜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一陣,他將那幾張長弓塞進手鐲中,嘟著嘴朝那‘夔龍’怪聲怪氣的吹了幾聲口哨。那怪獸腦袋緩緩的側了過來,打量了江魚一陣,慢慢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黃光消失,玄八龜從丈許高的空中一頭栽了下來,那‘夔龍’卻好似一攤黑水,慢慢的滲入了那望月宗洞府上的匾額。看到這詭秘的一幕,玄八龜這才驚歎道:“原來是使用上古禦獸法門禁製的山門鎮獸啊,這夔龍卻有什麽作用?”


  帶著人走出了洞府,江魚將洞門重新封閉,思忖了一陣才點頭說道:“夔龍是上古幾種凶獸雜合生出的後代,生性殘忍、噬血,卻對主人最是忠誠不過。他那一隻眼睛有個名堂,叫做‘洞察人心’。若是進入山門的人對我門中之人有二心的話,就會被那黃光禁製,成為他的腹中餐。當年我望月宗收徒弟,卻都是叫他先查探心性了才能收入門下。”


  ‘二心’二字,聽得玄八龜一陣的皺眉,綠豆眼中一陣奇光閃爍,他沒吭聲。江魚則是站在洞口,眺望遠處一座雪山之巔那狂風吹起了山上的積雪,在那山頭邊扯出了一麵雪白的大旗,他淡笑道:“那一日在‘昆侖’行宮,在打開那天地爐的時候,我收到了一縷西王母留下的神念。唔,老龜,你知不知道那神念中提到了什麽?”玄八龜默然,他背著兩隻小短手,有點頭疼的回頭看了一眼望月宗的山門。


  鳳羽猛的從江魚身上蹦了出來,身上已經是七彩光芒縈繞的鳳羽渾身羽毛豎起,眼睛赤紅的直撲玄八龜:“原來如此,嘎嘎,這老烏龜沒安好心哩。難怪昆侖山就他一人留下來,難怪他身為西王母的書房總管,這樣容易就把自己給賣了給你做禦靈!來人啊,幫姐姐我抓住這個奸細,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他所有的寶貝,都是姐姐我的。”


  玄八龜隨手從懷裏掏出一根銀亮銀亮的繩索朝鳳羽一丟。一聲清脆的龍吟,那繩索化為一道蛟龍將鳳羽綁得結結實實,‘咕咚’一聲鳳羽站立不穩,狼狽的摔在了地上。鳳羽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尖叫起來:“簡直就是荒唐,捆仙繩也在你手裏?老天爺呀,您就睜開眼罷,天理昭昭呀,簡直就沒天理啦!”鳳羽的眼睛轉為慘綠色,看她那樣子,她現在就能把玄八龜給生吞活剝了。歪歪嘴巴,玄八龜從腰帶裏不斷的摸出一件又一件奇光閃爍的法寶。鳳羽的眼珠子越瞪越大,在那裏尖叫道:“蕩魂鍾、兩界牌、戊土杏黃旗、打神鞭、玄黃塔、陰陽鏡。。。老天。。。”白眼一翻,受到極大震撼的鳳羽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龍氏八兄弟的眼珠子都紅了,他們‘呼哧呼哧’的喘息著,猛的圍住了玄八龜,伸開大手差點就喊出了‘打劫’二字。隻是,看到玄八龜輕描淡寫的握著兩柄寶劍在那裏輕輕的晃了晃,龍氏八兄弟全部明智的閉上了嘴。那兩柄寶劍一紅一紫,劍光呈龍形,上麵刺骨的殺氣讓已經化為蛟龍的龍赤火、白猛、龍氏八兄弟一陣陣的哆嗦,差點就跪在了地上。這是兩柄斬殺蛟龍有如砍瓜切菜的屠龍劍,專是為了克製蛟龍而打造。九天神龍都難以受他一擊,何況他們這幾條小小的蛟龍?


  “你把家底都亮了出來,不怕我打劫啊?”江魚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玄八龜。


  ‘嗬嗬’一笑,玄八龜搖頭道:“你打劫也沒用,裏麵都有娘娘的一縷神念寄托,你根本沒辦法使用它們。若是你願意作到娘娘所留下的那一縷神念中所說的事情,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並且,日後你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如何?”


  回想了一下西王母在天地爐上留下的那一縷神念,江魚苦笑道:“他們可真是好大的神通,居然連日後會有人去那天工殿使用天地爐都計算得清清楚楚。可是‘天元’到底是什麽東西?要我幫他們找到天元,以解開天庭的封印,我哪裏有這樣大的本事?”


  聳聳肩膀,玄八龜將一件件奇光異彩的神器又塞回了腰帶,他緩緩的說道:“‘天元’不可強求,隻能隨緣。雖然天庭已經降下了諭旨要那道門中人設法揭開天庭的封印,讓天庭重臨人間,但是魔道尊者、佛門佛陀乃至妖魔鬼怪之屬的天外天諸方魔頭,都同樣降下了類似的諭旨。”很溫和的看著江魚,玄八龜輕聲說道:“隻是,這些接受諭旨的人,能有什麽用?他們是明棋,你卻是暗棋,以我的估計,你成事的可能性更大十倍。因為佛、魔諸門中人應當不知‘天元’的存在,隻要你能找到天元寄身,奪取‘天元’之力,就能成事。”


  蹲下了身體,江魚深沉的看著玄八龜:“那,留下那一縷神念的老人家的許諾可是真的?嘻嘻,難不成我江魚的中原淨街虎,能真正的變成三界淨街虎?日後我等兄弟,就在天上人間肆意橫行?卻也快活!”


  玄八龜用力的點點頭:“娘娘他們是何等身份?豈能欺你?唔,你若繼承天元之力,揭開那天庭封印,自然一切不成問題。”

  低頭思忖了很久,江魚終於苦笑起來:“想不到一心一意的避開麻煩,結果還是被人給計算了,你這老烏龜都跑到了我身上來,看來是避不開你啦。好深的算計。誒。。。坦白告訴我,鳳羽卻是否和你一路的?”江魚指了一下被捆仙繩綁得好似一隻粽子的鳳羽。


  玄八龜眯著眼睛笑得很得意,他搖晃著長頸子,悠然笑道:“封印她的人,就是上一代天元,她怎會和我一路?隻是她的那位族中的姐妹,卻是不折不扣的和老龜我是一路的。有人設局,自然就有人破局,我和鳳羽,都是這破局之局中的棋子。隻是老龜我明了其中的事情,鳳羽她,嗬嗬嗬嗬,卻沒那個自知之明罷了。她卻不想想,她被封印在那大雪山腹中,以她的實力,卻又怎能將神識透出那封印?”


  果然是好精明的設計,江魚實在是無話可說,看著如今已經和自己是同生共死的玄八龜,自己卻又得了他的好處――身體憑空增添了一份防禦力――江魚長歎道:“罷了,上了這條賊船,我就聽你們擺布一次又如何?總之是隨緣,不見得我能碰到那東西哩!嗬嗬嗬嗬,若是事成,魚爺我可以去天庭逍遙,若是事敗,卻也與我無損,為何不做?”說時遲,那時快,江魚剛把話說完,就一個虎撲朝玄八龜撲了過去,一拳重重的悶在了玄八龜的腦袋上。以玄八龜本體玄龜那等強悍的防禦力,都被江魚這一拳打得眼前金星亂閃,玄八龜剛要掙紮,江魚卻已經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腰帶,大聲叫道:“娘的,要老子幫忙辦事,先拿好處來吧!唔,總要給我一件寶貝過過手癮才是!”


  可憐玄八龜兩條小手剛剛伸過去要抓自己的腰帶,白猛、龍赤火已經獰笑著撲了過來,將他兩隻手死死的抓住,將玄八龜直提了起來。玄八龜急得兩條短腿瘋狂的撲騰著,他大聲叫罵道:“放手,放手,江魚,你不可太貪心哩,你如今的實力,保不住這些法寶,隻會給你招災惹禍哩,除非你到了地仙水準,否則這些寶貝出世一件,整個人間都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哩。好處早就給你啦,好處早就給你啦,莫非你以為那瓶‘不死藥’真的是娘娘老糊塗了留在那丹房中的麽?”


  ‘啊?’,想到那瓶已經被自己用光的‘不死藥’,再想想玄八龜身上那些法寶足以引發世上所有修道人貪心的響當當名頭,江魚隻能是不甘的歎息了一聲,勉強放開了玄八龜,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吼道:“你的那些寶貝,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玄八龜雙手一攤,很幹脆的說道:“全是你的,全是你的,放心罷。自從你碰到了鳳羽,觸發了這破局之局,這些寶貝就注定是你的啦。就算事情不成功,老龜我也變成了你的禦靈,還能跑到哪裏去?”玄八龜有一句話沒說出來,或者確切的說,這句話他沒有哭出來――設下這破局之局的時候,那些上古的大神金仙怎麽不好好的計算又計算?若是進入局中的是一名虔誠向道的修道人,這事情多輕鬆?那修道人自然是會效死命也要找到天元之力的寄身以求解開天庭的封印。但是,偏偏入局的是江魚,玄八龜心中都有點忐忑,不知事情會演變成什麽樣子啦。


  悻悻然的將玄八龜放在了自己肩膀上,將氣血衝頂昏迷不醒的鳳羽扛在了身上,江魚嘀咕著罵道:“難怪那夔龍就抓住了你,哼哼,果然是一肚子鬼胎。若非今日帶你來我望月宗山門,還真不知道你這小老頭兒肚子裏麵藏了這麽多事情。”他微妙的眼神瞥了一眼玄八龜,不懷好意的告誡道:“你以後不許離開我的身體三丈外,你如今可是一行動的寶庫,若是被人知曉了,你可就完蛋了。”


  玄八龜輕輕一笑,微笑道:“這自保之力,老龜我還是有的,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能對我老龜又打又抓的。”他從腰帶裏抓出一本古籍,手指頭沾了點口水翻閱起那古籍,坐在江魚的肩上好不悠然自得。江魚看到他那自在的樣子,不由得恨得牙齒直癢癢。他又想到了西王母那一縷神識中留下的信息,不由得心頭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沒錯,正如玄八龜所說,自己已經進了這破局之局,想要脫身,可就難了。不見麽?玄八龜都俯身在自己身上了,當日怎會一時糊塗,就答應了玄八龜帶他出昆侖山呢?仔細回想起來,他不是出不了昆侖山,而是等著自己這個肉頭上當哩。心中暗罵了一句‘可惡的老烏龜’,江魚領著一行人在昆侖山脈中沒有目標的溜達起來。


  漫無邊際的頂著狂風在昆侖山中遊走了幾天,找到了無數火候還算湊合的靈藥塞進了手鐲裏準備拿去普濟真人那裏賣好,這一日,正抓了一頭野生的犛牛在那裏生活燒烤的江魚一行人,突然聽到了一聲蒼涼悠遠聲音直透雲霄有那金石之音混雜其中的虎嘯。懶散的坐在地上安撫著眼淚吧嗒的鳳羽,另外一隻手舉著一個酒壇不斷的喝著美酒的江魚隨手將鳳羽往地上一丟,跳起來歡喜道:“是頭極品的老虎,聽這聲音好生雄渾有力,這老虎的精氣充沛,拿去做那天官印的印魂,那是最好不過。”


  騰身跳起,矯健在百多丈外的山崖上借力一點,江魚好似一個陀螺急速旋轉著朝呼嘯聲傳來的山坡上撲了過去。龍赤火、白猛也急忙跟了上去,龍氏八兄弟卻是無比憊懶的圍在那烤犛牛旁邊流口水,好似根本沒看到江魚的動作。被江魚安撫了一陣剛剛收起委屈的眼淚的鳳羽,被江魚這毫無愛心的隨手丟在了地上,氣得她渾身羽毛直豎,跳著腳對著江魚一陣破口大罵,江魚卻早就去得遠了。

  十幾裏外的一處山坡上,一頭背後生了兩扇小小肉翅身長有三丈許的一頭公虎正踏在一塊探出懸崖數丈的山岩上,仰天長嘯。他的身後是一頭身長兩丈許的母虎,兩頭老虎的後麵跟了一群體形格外壯碩的虎、豹之屬,一個個都比尋常的虎豹塊頭大了倍許。那公虎一對碗口大小的綠色眼珠顧盼生威,長咆聲在空氣中竟然劃出了一絲絲隱約可見的白色氣浪,一對前掌不耐煩的在那山岩上隨意拍擊,竟然濺起了點點火星。這一對身後有翅膀的老虎,正是上古奇獸‘飛天虎’的遺族之一,整個昆侖山脈,也僅有眼前這最後一對了。‘飛天虎’乃天生獸王,身後追隨他們的虎豹一個個都是獨霸一方的獸中之雄,那生威聲勢不是尋常猛獸所能比美。


  站在那山崖上的山峰巔部,打量著這兩頭猛虎,江魚笑得牙齒都快掉了下來,他喃喃自語道:“妙極,原本隻打算找一頭凶猛異常的猛虎做印魂,哪知道卻買一送一搭上了一頭母的。公虎如今就宰殺了收了他的魂魄,母虎卻擒回去送給郭子儀,著他親手斬殺後收取魂魄了同樣祭煉一枚虎威將軍印,日後他在沙場上征戰廝殺,這枚大印正好讓他如龍得水,麾下將士戰力自然提升十倍。”


  又打量了一下那兩頭飛天虎身後跟著得十幾頭虎豹,江魚歡呼道:“小蛇、白猛,你們一人斬殺一頭罷,回去你們也一人祭煉一枚天官印玩玩。哈哈哈,回去我就請大哥幫忙,讓你們兩個升官!”笑聲驚動了下方的飛天虎公母兩,天生有極大靈性的兩頭飛天虎渾身長毛猛的一抖,根本不看敵人在哪裏,而是看準了一個方向,跳起來十幾丈高飛出去二十幾丈遠,一聲虎嘯後就要逃走。


  “好精明的畜生!”一縷太陽箭氣呼嘯而下,那頭公虎‘嗷’的一聲,身體已經化為一團火焰飄散,江魚手一招,將那公虎的魂魄收入手中。他從那山頭直跳下來,幾步就追上了那頭母虎,大手狠狠的抓住那母虎的頂瓜皮狠狠的一掄,將那母虎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得那頭母虎暈了過去。施展了一個袖裏乾坤的小法術,堪堪能將那母虎塞進自己的袖子裏,後麵龍赤火二人也順利的斬殺了一頭看中的猛獸,將魂魄收起。


  達成了來昆侖山的主要目的,江魚領了一幹人返回了長安。他在距離長安數裏遠的樹林裏按下箭光,等了小半個時辰,架著狂風裹著一團團烏雲滾滾而來的十個妖怪這才趕了過來。所謂龍行雲,龍赤火他們幾個如今都是蛟龍之屬,雖然不是有意為之,可是那一團團烏雲還是給長安城帶來了一場大雨,黃豆大小的雨點密密的灑了半刻鍾,等得幾個妖怪收起了身上的氣息,那雲也就散開,天空一輪豔陽托了出來。


  麵帶笑容的江魚背著雙手,肩膀上扛著玄八龜,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長安城。太子、鄂王、光王三王已經殞命,卻也不會再有人用那等不入流的手段計算他,看到城門官連同衛兵恭恭敬敬的朝自己行禮,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的江魚趾高氣揚的在城門口故意逗留了一陣,這才順著大街走進城裏。他的心情極好,雖然這一次被魔修們耍了一次,但是所謂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隻要自己的屬下不出事,什麽事情都有賢妙真人他們操心,江魚隻要在長安城中納福就已經足夠。


  “誒,再升兩級官,這爵位若是能再升一級那是最好不過,不能升也就罷了,卻也足夠了。學著大哥,在府邸裏養上兩百多個三百個漂亮的娘們,找兩房漂亮的媳婦,嘿,偶爾貪贓枉法弄點零花錢,帶張老三他們去收收黑錢,教訓幾個不長眼的‘過江強龍’,這日子過得舒坦啊。”悶著頭尋思著自己的小心思,江魚突然犯愁道:“隻是,這媳婦要去哪裏找?公孫可願嫁給我?娶個狐狸精做妻子,白霞子應該是樂意的,可是大哥會不會拿起寶劍滿長安城的追殺我?和白霞子生下的孩子,不會長尾巴罷?”


  正低頭思忖呢,前麵一名麵帶橫肉身穿皮甲的兵丁突然一皮鞭朝江魚抽了過來:“給我家老爺讓開道兒!”


  江魚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長安城裏,有人敢用皮鞭趕他?哪位親王這麽有種啊?旁邊白猛卻是反應極快,他隨手抓住皮鞭,那皮鞭在白猛手上纏了幾圈,白猛下麵一腳朝那兵丁踹了過去。白猛塊頭高,那兵丁雖然凶狠,卻不過七尺高下,被白猛輕輕一腳正好踹中了胸口,這人‘哇’的一聲,胸口處‘嘎拉嘎拉’一連串骨頭碎裂的聲音很是響亮。白猛那一腳所有的力氣沒有一點兒浪費的都轟在了他的胸口上,這兵丁身體動都沒有朝後麵動一下,隻是站在原地吐了幾口血,慢慢的軟在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一名身穿官袍膀大腰圓麵容還算俊朗的年輕男子帶著幾個同樣穿著皮甲的兵丁趕上前幾步,指著白猛大罵起來:“放肆,你,你敢當街殺人?來人啊,快去請京兆尹的過來,這是何方凶徒,居然敢在長安城行此惡事,還有王法麽?”這男子一邊叫罵,一邊有點驚惶的看著江魚一行人。不驚惶不行啊,除了龍赤火的塊頭還是尋常少年有點瘦弱的身軀,江魚身高一丈還高了兩寸許,白猛他們幾個更是一個個丈五左右,龍一他們尤其是麵目猙獰恐怖,怎麽看他們也不像是善良人物。


  皺起了眉頭,江魚上前一步,隨手將那男子的手往旁邊刨開,大聲叫道:“耶?你哪隻眼睛見到魚爺我的人打死了你的人?嗯?有人看到麽?”路邊早就有那喜歡湊熱鬧的城狐社鼠湊了過來,看到是江魚和人起了糾紛,一個個急忙打著手勢呼朋喚友的將路邊的百姓趕開。更有十幾個憊懶年輕人想要巴結江魚,湊過來指著那年輕人大聲叫罵道:“耶耶耶,可不是麽?你哪知眼睛看到這位大老爺的手下打了你的人?”

  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個子年輕人嘻嘻笑道:“我看倒是這位公子的屬下相互歐鬥不小心打死了人,故意賴上了這位大老爺的,大家夥兒說,是不是啊?咱們長安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這種故意勒詐人的混帳,可都要送去京兆尹狠狠的打幾板子。”他很輕佻的朝那年輕人腰間鼓囊囊的地方看了幾眼,朝一夥朋友吹了聲口哨。


  一幹地痞同時放聲大笑,動手動腳的朝那年輕人挑釁起來。漸漸的,有幾個穿青衣的中年大漢也不動聲色的混在了地痞群中,他們袖子裏有匕首的寒光透了出來,一個個麵露殺氣的看著江魚,隻要江魚略微動個眼色,這些匕首就會毫不猶豫的捅進這年輕人的身體。這些青衣大漢是江魚屬下淨街虎的核心力量,江魚花費了大力氣培養的人物,無凡偷來的一些武功秘笈之類的都傳授給了他們,最是對江魚忠心不過。如今見到江魚在街上和人起了糾紛,哪裏有不趁機表露一下自己的忠誠和能幹的?


  那年輕人看起來也是在市井中廝混過的人物,初時的慌張後,他挺起胸膛和一幹地痞應對起來。一口江湖黑話說得滴溜溜很是流利的他不動聲色的將白猛打死自己隨從的事情揭過,很光棍的承認自己耍大爺威風耍錯了對象,認錯了人,被人教訓也是應該的。最後這年輕人幹脆的朝江魚抱拳道:“這位大爺,在下楊釗,恬為金吾兵曹參軍,今日冒犯,實在是在下有眼無珠。不知大爺可否賞臉,在下去醉龍閣擺上幾桌,結識一下諸位好漢。。。嘿嘿,還不知道這位大爺,您是?”


  楊釗?這名字聽起來好熟悉?江魚撫摸長須,看著麵色白淨的楊釗,不由得心頭一陣的酸澀,楊釗看起來比江魚起碼大了十歲,可是自己胡須都長出了半尺長,這小子怎麽還是白白淨淨的倒是一副大好皮囊?長得倒是一個姑娘般模樣!一想到姑娘模樣,江魚突然想起自己在何處聽到過楊釗的名字,他恍然大悟般說道:“哎呀,你是楊釗?在四川節度使手下做過采訪支使的?”


  楊釗的臉上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突然大笑起來:“這位大爺您知曉在下的名字?不知您是?”


  “誒, 什麽大爺不大爺的,吾叫江魚,不知你堂妹楊太真可和你說過吾的名字?”江魚親熱的摟住了楊釗的肩膀,大聲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差點兒誤會啦。哈哈哈,好啦,都散開,散開,有什麽好看的?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要擺出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來。唔,把那地上的人收拾幹淨,不要留下什麽首尾。”幾個地痞從身上掏出油布,麻利的將那死去的兵丁包在油布中抬了出去,一行地痞一哄而散。


  用力的在楊釗的肩膀上拍了幾下,拍得楊釗的肩膀‘嘎嘎’一陣作響,震得楊釗的五髒六腑都一陣疼痛,江魚大聲笑道:“差點兒就大水衝了龍王廟呀,自家人都差點打了自家人了。走,醉龍閣,咱們去好好的吃一頓,當是我江魚替楊兵曹接風。”


  楊釗的麵色變得死白一片,他誠惶誠恐的對江魚躬身行禮,小心翼翼的陪著小心笑道:“原來您就是江侯爺啊?上次承蒙李相公的那一封書信,我在四川的日子卻是好過得多,人人都給在下臉麵哩。嘿嘿,今日之事,實在是家奴頑劣,觸犯了江侯爺。”楊釗的額頭滲出一片冷汗,他心裏暗自後悔,自己怎生剛剛到了長安,就擺出了這樣囂張跋扈的做派來?得罪了誰不好,幹嘛要得罪江魚這無良的家夥?自己這來長安城才兩三天的功夫,怎麽就不知道要收斂收斂再收斂呢?雖然說堂妹已經搬去了興慶宮內的道觀‘潛心清修’,顯然是受到了皇上的寵愛,但是在堂妹沒有真正公開的成為皇上的女人之前,自己行事怎麽就不知道低調一點?

  想起剛到長安時楊玉環給自己的鄭重告誡,楊釗身上不由得一陣哆嗦。江魚在長安城的凶名,還用人多說麽?在花營的時候打打殺殺的鬧得皇宮都差點被毀了一半,自己創辦一個捕風營罷,還專門招收那些亡命之徒加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控製那些亡命的。偏偏李隆基卻是如此的寵信他,什麽事情都交給他去辦,以他手上掌握的武力,殺楊釗還不和殺隻小雞一般?尤其江魚的大哥是誰啊?李林甫!李林甫何許人也?剛剛把張九齡推翻坐上了宰相寶座的寵臣啊!


  尤其楊玉環給楊釗又是氣惱又是羞澀的所說的,楊玉環都是被江魚設計才被李隆基推翻的,楊玉環還和江魚同拜了終南山上的一名老道為師。不過江魚肯定是從那老道手上學了一些神神鬼鬼的法門,可不像楊玉環這樣純粹掛著羊頭賣狗肉!終南山上有什麽?道家的祖庭。大唐朝的皇室最親近什麽?道教!種種因素加在一起,楊釗自然明白,江魚這樣的凶神惡煞是自己這樣還沒站穩腳跟的新進京官招惹不得的。


  就看看今日大街上的事情罷,自己的家丁的確是跋扈了一點,可是也不能就因為這樣就殺人啊?看那皮膚白皙的大塊頭殺人好似殺雞一樣的德行,再想想江魚手上捕風營裏麵的那幫人的出身,楊釗就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心裏一陣發冷。他手指略微有點哆嗦的朝江魚連連拱手道:“不敢,不敢,這一頓應該是下官向江侯爺賠罪才是,哈哈哈,賠罪,賠罪。請,請,侯爺一定要給楊釗這個臉麵,去醉龍閣喝上一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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