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慶城換手 徐寧逼和
煙塵陣陣如黃龍，烈日炎炎不饒人。
秋高氣爽的日子，卻還有夏日炎炎的高溫。
原本行人匆匆，還算繁華的慶城，如今卻變得蕭索起來。
聊天的人少了，喝茶的人幾乎沒有了。青樓，酒樓，這些往常最熱鬧的地方變得蕭瑟起來，就連門前的那些錦緞，色彩也似乎變得暗淡了起來。
趙安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來的。他藏在了一個青樓，明麵上的身份是龜公，臉上多了些胡須，滄桑了許多，僅僅是第一眼第二眼，絕對認不出他就是趙安。
“老馬，你們也生意不好？”和他在一起的是另一個青樓的龜公，話很多，也很會說話。
隻有和趙安在一起的時候，他經常會罵娘，一點都沒有笑吟吟的樣子。
趙安現在不叫趙安了，他現在叫馬安。
“是啊！不景氣啊不景氣！”趙安歎息著，眼神藏著深邃的憂愁。
“呀，你擔心什麽呢？要擔心也是那些掌櫃的擔心，那些老板擔心才是。”龜公笑嗬嗬的，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了。
似乎，看見別人不高興，他就會變得高興起來。
“我和你就不一樣。我巴不得這麽不景氣。你想想，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們，一個個的眉高眼低的，什麽時候正眼看過咱們？就今天早上，他倒是破天荒的看我來了，還和我說了話。嗬嗬，感謝趙大爺啊！沒有他，這輩子我都不能和老板說一句話。”
不知道為何，聽到這句話，原本應該氣憤填膺的趙安竟然有了那麽一絲愧疚和難受。
說起來，可不就是怪他麽？要不是他整日裏隻知道摟錢，要不是他隻知道抓著兵權，對這些東西不管不顧，慶城，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這個，術業有專攻嘛！那些讀書人不是都這麽說嗎？想必，是因為這個趙大爺不懂這些吧？”趙安不安的說了一句。
那龜公眼神一亮，很是認真的看了看趙安，似乎很是詫異趙安竟然會這麽說。
但凡在慶城的，幾乎沒有一個為趙安說好話的。他第一次聽見還有人會為趙安說話。他笑了，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
“老馬！”他撞了一下趙安的肩膀。趙安一個不防，略微退了半步。
“怎麽？”趙安強忍著不快道。
“你一定跟趙大爺有些關係吧？”龜公擠眉弄眼道。“要不然，你怎麽為他說話呢？”
趙安漲紅了臉，有些羞怒道：“這怎麽就是為他說話了？憑良心，我老馬能做龜公，趙大爺能做？趙大爺能帶兵，我老馬能做？”
龜公不理他了，喃喃的說道：“誰知道呢？誰知道呢？”
一邊說，他一邊竄進了一家暗娼的屋子。
趙安了然，這裏就是這家夥的姘頭所在了。
像龜公這樣的，誰會願意嫁給他們呢？名聲沒有名聲，錢沒有錢。隻有那些年老色衰的暗娼，才會和他們姘一起，互相安慰，互相慰藉罷了。
想到這裏，趙安又歎口氣。他相思了，想念那個曾經的青春少女，曾經的花樣年華。
“夫人，不知，你現在可還安好？”趙安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莫名的覺得有些冷，也沒有了閑逛的心思，隨便買了些吃食就回去了。
早已經來到慶城的老郎中第二天就接到了青龍衛的消息。看著消息，老郎中沉默了許久，這才叫來手下幾個小青龍。
“你們幾個，去盯著這個馬安。看看平時他有什麽不妥。尤其注意，他的飲食習慣是否和別人不同。”
青龍衛組織嚴密，老郎中是老大，徐良他們相當於是第二層，這些小青龍就是第三層。小青龍組成龍爪，龍頭等四個部門。
“首領……”小青龍看看手裏的消息，皺眉道：“這個馬安，是慶城的老人了，做龜公也有十來年了。我們查過，沒有問題。”
他們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最大的頭子，隻是稱呼首領。
老郎中敲著桌子，淡漠道：“越是平凡的，越是要仔細。十年的龜公，怎麽就他一個朋友呢？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十年下來，不管什麽職業身上總會帶著一點職業習慣。要你們去看的，就是這一點。其他的都容易裝，習慣怎麽裝？去吧！”
小青龍們雖然不解，卻還是接下了任務。
很快，他們的手下就開始對馬安開始摸底。
這一摸，馬安就再也藏不住了。
青龍衛紮根城池，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整整十年！
三教九流，三百六十行，都有他們的人。
馬安的各種習慣，根本不像是一個做了十年龜公的人！
既然這個不對了，那他的身份戶籍當然也就不對了。父母雙亡？那你家族的人呢？總會有那麽一兩個來往吧？但是沒有！這個馬安簡直就像是天煞孤星一般，既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
這就十分的突兀。不管是誰，總會有那麽一些聯係，然而這個人，就太幹淨了一些。
小青龍得到消息，立刻上報老郎中，老郎中當夜就下令抓到了馬安。
老郎中對馬安很有興趣，在小青龍折騰過之後，又親自去看了馬安。
“你叫馬安？”老郎中微微眯著眼睛，仿佛正在喝酒。
這種掌握權力的滋味，和微醺的滋味何等的相似？都叫人沉醉。
馬安已經遍體鱗傷。他低著頭，依然很是硬氣：“你們不是說我叫趙安麽？如今又叫我馬安了？”
老郎中咧嘴：“是啊，你明明是趙安來著。趙安，想必你還不知道，你的夫人，馬幼娘，在雞鳴關附近失蹤了。”
趙安猛然抬頭，眼神下人，眼睛通紅的：“罪不及家人。你們做得太過了！我夫人什麽都不知道！”
老郎中看著他，輕蔑笑道：“馬幼娘無辜？那些被她打死的侍女無辜不無辜？你也不用和我說這些，我過來，就是看看是誰這麽能耐，竟然難倒了我青龍衛上下數萬人。可我沒有想到，原來不是你厲害，是他們退步了！”
他說話的時候是衝著趙安的，但是旁邊的小青龍都臉紅了起來。
這個馬安他們也調查了無數次，就是沒有一個人懷疑他！直到他為趙安說話，這才有了些許的懷疑。
然而，若不是老郎中堅持，這個馬安，一定會又一次的漏網！確實是我們退步了啊！
“青龍衛？原來是青龍衛……”趙安有些吃驚的看看老郎中，看看小青龍。見他們穿著五花八門，老郎中就是郎中打扮，小青龍五個，一個是小吏打扮，一個是屠夫打扮，一個是樵夫打扮，一個是堂倌打扮，還有一個小二打扮，卻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二。
“厲害！果然三教九流無所不包！厲害！我趙安認栽！隻是，我還是想要問一句，究竟是誰下的手？”趙安厲聲喝道。
老郎中已經沒有興趣看這個人了。他站起來，轉身打算走：“我們比你還想要知道。畢竟，你夫人身份之複雜，關係之繁多，簡直難以置信。抓住她，比抓住你有用多了。可惜，我們也不清楚。我們甚至不清楚她是不是還活著。”
這是廢話！這個年代，一個人失蹤九成九就是沒了！死無葬身之地那種。
趙安哭了，他淚流滿麵：“都是我對不住她！原本，她隻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好姑娘，是我害了她！”
這種臨終的哀嚎，已經引不起老郎中的半點興趣了。
更何況，王爺親自下令，此人處死，首級傳首四方。聽他做什麽？
趙安死的那一天，正是老郎中官複原職的第五天，比徐寧預先估計的，還要早兩天。
“你比我想象中的能幹！慶城呢？”徐寧看著老郎中很是滿意。比丁奎那個大愣子好用多了啊！
老郎中恭敬道：“王爺放心，聯軍已經進入慶城，接管了城池。”
直到聯軍進入慶城的時候，他才真正的佩服徐寧的布置。
要不是城中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死死地抱著腿，聯軍的人能連夜逃走啊！
“哦？你是用什麽名義做下的？”徐寧有些好奇。他可一點打仗的消息都沒有收到啊！
“多虧了趙安！”老郎中感歎道：“要不是他神憎鬼厭的，慶城的那些世家大族未必有這麽大的膽子去找聯軍，若不是世家大族出麵，這些聯軍未必願意進駐慶城。”
現在的慶城就是一個巨大的包袱，沉重的包袱。誰接手誰難受。不要吧又不行。大衛不必徐寧，白手起家，對自己的東西失而複得還是很看重的。
老郎中略微說了幾句，簡單的就將事情說清楚了。徐寧很是滿意。
“很好！現在我倒是期待青龍衛的表現了。前麵的賞格，封賞，一律算數，你去找郭瓊就是了。一應的俸祿補給他都會給你。現在還有一件事，你去找人說通那些世家大族，讓他們出麵，叫朝廷和咱們談和。”
談和？老郎中心中嚇了一大跳，王爺你莫不是喝醉了？大衛吃了這麽大的虧，怎麽可能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