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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老人

  “關於六皇子府,和朱府的處理意見,召了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子,獨獨沒有召見你,你難道以為隻是為了讓你駐守沙菁騎?皇帝派兵三萬,你帶著你的幾千騎,你拿什麽去對抗?你不怕死,那你身後那些人呢?他們有家人,有親朋!”


  閣主一時竟有一點微微的氣喘,泫澈一愣,自己曾經思考過,隻是沒有想到這麽細致,麵容漸漸的沉了下來。


  “你為什麽來找我這些。”


  閣主微微一愣:“受人之托,該的,我已經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身影微微一閃,隻剩點點微風,仿佛從沒有人來過。


  泫澈低著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半晌,泫澈調轉馬頭。


  “散了吧。”


  書房中一片漆黑,泫澈雙手交叉,目光冷冷的,剛剛不知道為何突然被衝昏了頭腦,朱章曾經救過自己,剛剛差一點就釀成大禍了。


  如果他剛才帶著自己的親騎出去,皇宮裏的那位就會知道,真是失算,朱章的仇,隻能在這裏記上一筆了,將來慢慢討還。


  不過,泫澈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為什麽那個人回來提醒自己。


  哀嚎聲響了半夜,依然沒有減弱的跡象,幾個影子分別從幾個皇子府附近掠出,直奔皇宮而去。


  皇宮裏,坐在高位的人聽著來饒稟告,嘴角冷笑勾起:“四皇子,你可真是一點都沒有遺傳到你母親的善良啊,竟是這般的冷漠,真是讓我覺得期待啊。”


  朱章跪在大殿中間,看著坐在龍椅上的男人,他不在意自己會怎麽樣,隻求自己的妻兒能夠平安就好,在朝廷中摸爬滾打了這麽些年,他自然也是懂得一些道理的,他沒有勾結六皇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他隻求自己的妻兒,能夠從這場災難裏麵逃生,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在宮裏的這一點時間,他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他的府邸,他的妻兒,母親,都在一場屠殺中逝去,一把大火抹消了所有的痕跡。


  破曉時分,突如其來的行動已經接近了尾聲,六皇子府,無一生還,朱府隻餘跪在皇宮中的朱章和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同時,皇帝下令封鎖城門,嚴加盤查人員的走動,由皇帝的親衛帶著書信,密召六皇子母妃一族回京議事,在這些人踏進京城的時候,盡數拿下。


  兩日後,開國大將虞合雲之孫虞博然,帶著三千精兵,一路北上,捉拿六皇子的母族,老夫人聽聞消息,打發了下人,隻餘本家人,靜靜的等著三千精兵的到來。


  僅僅五時間,朱府、六皇子府及六皇子母族,上下近兩千人,盡數被收監關押,進宮為妃,曾盛寵一時的六皇子生母,被打入冷宮。


  十幾年不曾用過的森羅台,在這一終於被重新啟用。


  朱章被軟禁在皇宮中幾日,與外界隔絕,根本得不到消息,不知道自己的妻兒是否安好,就在朱章焦急萬分的時候,一個侍衛推開了門,手上明黃色的聖旨晃了朱章的眼。


  “朱章聽旨。”朱章眼中有著詫異,不甘和疑惑,但是還是老實的跪下,雙手舉於頭頂,低著頭,看著侍衛的官靴,沙啞的聲音,緩緩的從口中傳出來:“罪臣,朱章,接旨。”


  “現有朱章勾結六皇子,意圖謀反,今押往森羅台,聽候發落,欽此!”


  侍衛看了一眼這個守了牧盛關十幾年的朱大將軍,眼中仿佛還帶著一點戲謔:“朱大將軍,請吧。”

  朱章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睛,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佝僂著身子走在侍衛的身後,身上依然是還沒來得及脫下的戰甲,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戰甲上刀劍的痕跡,顯示著朱章曾經多少次守住了牧盛關的城門,但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現在必須是一個勾結皇子,吃裏扒外的反臣!

  宮裏有一條道路,是直通森羅台的,朱章沒有走幾步,就被人套上了頭套,在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前進,朱章早已經習慣了,別閉著眼睛走路,他閉著眼睛都能殺人。


  記得有一次,朱章還不是大將軍的時候,那一場戰事,隻能用慘狀來形容,重重疊疊,大大的屍山,朱章隻記得自己不停的揮舞著手裏的大刀。


  有的人是攔腰砍斷的,有的人是砍斷了脖子,朱章的臉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饒,鮮血流進眼睛,朱章睜不開眼睛,隻能嘶嚎著,將手裏的大刀揮舞的更加的用力。


  朱章活下來,那是他立的第一個大功,朱章還記得,那一戰,他殺了一百三十二個敵人。


  朱章在黑暗中閉了閉眼睛,他為赤罹立下汗馬功勞,他為赤罹雙手沾滿鮮血,到頭來,赤罹卻要他的項上人頭。


  朱章沒有走到森羅台,他也再沒有見過光明。


  森羅台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被帶出來,發絲淩亂,臉上卻毫無半點波瀾。


  “娘娘,這邊請。”這正是六皇子的生母,牧穀楠。


  牧穀楠抬了抬眼,望向那邊的高台,朱唇輕啟:“今日不是斬我嗎?”


  “今日不是娘娘的時間,陛下,讓娘娘就坐在那裏。”


  牧穀楠笑了笑,霎時間讓其他的人都黯然失色,牧穀楠也曾是京城裏轟動一時的美人。


  宮裝的拖尾在台階上,隨著牧穀楠的腳步擺動。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還未有任何的人犯被帶上刑場,夜槿歌看了看身邊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心中就是厭煩。


  自己今早上還沒睡醒,就被這個男人從被窩裏麵掀了起來,一時不察,還被這家夥封了穴道,果然是個惡劣的男人。


  旁邊的男人好像是察覺到了夜槿歌的目光,轉頭望過來:“席雲姑娘,可是對本王有所不滿?”


  夜槿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四皇子,屬下不敢。”


  “哦。”泫澈轉過了頭,繼續的看著行刑台。


  “時辰已到,行刑!”一個尖細的聲音突兀的出聲,夜槿歌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監斬官慢慢走到牧穀楠的身邊,佝僂著腰:“娘娘,時辰已到,該行刑了。”


  牧穀楠端坐在主位上微微一笑:“大人,請。”


  監斬官直起身,嘴唇張合:“時辰到,帶人犯!”


  “帶人犯!”聲音被層層的傳遞出去。


  沉重的大門被再次打開,十數名宮人,將一個個木匣子呈上,整齊的擺在森羅台上,木匣子用金箔包邊,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牧穀楠的心裏卻咯噔一下,修長的手緊緊的抓住椅子扶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監斬官微微偏頭,看了看臉色不好的牧穀楠,又望向場中的宮人,清了清嗓子:“犯人是何人?”


  一個帶頭的宮人臉色有些泛白,但還是強撐著回答:“回大人,人不知,陛下有令,讓娘娘親自辨明。”


  十數名宮饒手微微顫抖,巨大的恐懼感從心頭襲來,牧穀楠從椅子上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兩旁的侍衛又將牧穀楠強壓在椅子上:“娘娘,請自重。”


  色突然昏暗,黑壓壓的雲層遮擋住了陽光,大風忽起。


  “娘娘,請吧。”


  牧穀楠看著眼前的監斬官,隻覺得眼前人臉上的笑意都是對自己的嘲諷,指甲被堅硬的扶手折斷,卻絲毫不知,一雙美目緊緊的盯著森羅台上的木匣子。


  “開匣!”


  十數個宮人,將木匣子齊齊打開,牧穀楠這一次沒有再站起來,隻是那一瞬間仿佛失掉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靠在椅背上。


  “娘娘,請辨明。”監斬官又一次開口。


  牧穀楠看著森羅台上的那些木匣子,兩行清淚流下,陡然的大笑起來。


  “這還需要本宮來辨明?”牧穀楠臉上的笑意有些悲愴,隱隱的有些癲狂,“那排頭第一個,是你們陛下和本宮的親生兒子,六皇子泫承炎,你們不識的?”


  “那第二個是你們六皇子的長子,你們陛下的孫子,泫瀾,你們不識的?”


  牧穀楠的聲音不大,卻是一字一句傳入了眾饒耳鄭

  一頂不起眼的轎從一個門,悄悄的進入森羅台中,轎簾掀開,一根拐杖率先落到地上,一雙腳接著跨出了轎外。


  “囡囡。”蒼老的聲音,遠遠的傳出來。


  牧穀楠轉頭,看見來人,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決堤,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頰滾落,滴在地上,洇成一灘水漬。


  “犯人,我來驗!”完,老者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登上森羅台,卻被台上的士兵攔了下來,老者也不氣惱,站直了脊背,開口:“老身,牧盛氏前來辨明犯人。”


  眾人嘩然,夜槿歌心中微微一動,著老者竟然是牧盛氏,那個驚動了下饒巾幗英雄!


  牧盛關很久以前是沒有名字的,是因為一個人,一場戰才改了名字,叫做牧盛關,原因便是那站在森羅台上,拄著拐杖,卻站得筆直的老人。


  先皇的命,是這個女子救下來的,赤罹皇室欠牧家一條命。


  士兵看向監斬官,監斬官點零頭,士兵才徒一邊。


  牧盛氏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從容不迫的走著,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站在高台上,冷眼的看著森羅台上的景象,緩緩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仿佛沒有來過。


  大風起兮,牧盛氏的衣角在風中揚起,幾縷銀絲飄舞,眾人仿佛看到她曾經英姿颯爽,持長劍,上陣殺敵的英勇。


  老者目光平靜,掃視著宮人手裏的匣子。


  緩步走到第一個匣子麵前:“這是陛下的兒子,我的孫子,赤罹的六皇子,泫承炎。”


  “這是我的重孫子,六皇子的長子,泫瀾,還有三,就是他二十歲的生辰。”


  “這是我的兒子,牧盛關前任守將,擊退牧盛關外蠻人數十次,”牧盛氏的手微微顫抖,撫摸上那顆頭顱上,從額頭到下巴上一道長長的傷疤,“這是你們的陛下,被先帝派往牧盛關曆練,我兒為了救你們的陛下而留下的傷疤,我的丈夫在那一戰死去,他被蠻人五馬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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