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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 第七節

  「少主,王爺那行不通,您看現在咱們去哪?」在轎旁跟隨的青鸞俯身輕聲在轎簾旁詢問道。

  「沈宅。」轎中慵懶的聲音顯現出主人的疲憊。

  「這幾日您太辛苦了,不如回去歇歇,養養精神,下午再去?」青鸞體貼地問道。

  「不必了,晚上還有事,就現在去。」易寯羽打著哈欠說道,「我打個盹兒,到了叫我。」

  「是,」青鸞直起身朗聲吩咐道,「城東,沈宅,走穩些。」

  「是。」轎夫齊聲答道。

  等到了沈宅,青鸞一通報說是易家大小姐,管家直接將她們請進了內苑書房。青鸞在門口等候,易寯羽獨身剛剛走進屋內,爽朗的笑聲便緩然傳來。

  沈浩然手執一張寫著「解藥」的白紙在空中不停揮舞,張著嘴想表達卻一句話都說不出,紅著臉恩恩唧唧的樣子說不出地滑稽。

  「哈哈哈哈……」易寯羽捂著嘴按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等緩了好一陣,才起身對他說出條件,「我可以給你解藥,但你要答應我兩個要求。」

  沈浩然放下手中的紙,垂喪著嘆氣點頭。

  「後天邀請京中幾大商賈齊聚你府中,以你的名義請我們吃飯,介紹我們認識。」易寯羽走近了些,低聲又道,「第二,明天不論陰晴雨雪,早上辰時騎馬到易宅接我,我們一起去郊外騎馬散心。」

  沈浩然聽后即刻舒展眉頭,揮開長袖安坐於金絲楠木椅上,壞笑地將她上下打量,一手托著腮,若有所思。爾後拿起毛筆在紙案上寫下「我只答應第二件」。

  只要能名正言順騎馬出城就行!易寯羽點了點頭,笑道:「可以商量,那我把第一件事改成你要在西湖邊上送我一支新釵,而且要當眾親手為我簪上。大年三十你害我丟了一支釵,又出了那麼大的丑,令眾人對我隨意恥笑,是不是該有所抱歉?」

  沈浩然看著她笑意更深了,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地點了點頭。

  「管家,」易寯羽滿意地笑道,「給你家公子倒杯蜂蜜。」

  沈浩然立刻驚住了,不由得仰天長嘆,後悔自己的一世英名,居然敗在一瓶蜂蜜上。

  「蜂蜜只能暫時解毒,等你為我辦好了這兩件事,我再給你真正的解藥。」易寯羽看著怒氣騰升即將發作的沈浩然趕緊撤到門口,回首嫣然一笑,又補上一句,「不準遲來!」

  沈浩然依照約定與易寯羽一早騎著馬來到郊外,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易寯羽一直在環顧四周,眼神從未一刻放在他身上。

  沈浩然看著勒住馬無精打採的易寯羽問道:「你今日為何要戴面紗?」

  「雖說是春日裡了,但是寒風還是颳得臉疼,便找人做了這個。」易寯羽看著他問,「很難看么?」

  「你在等什麼?」沈浩然仰頭看看天又道,「這麼好的天氣,你就帶我來這發獃?」

  「沈公子!」遠處有幾個手持弓箭的男子騎馬而來,其中一個身穿墨袍的男子朝這邊喊道:「沈公子也來欣賞春景么?」

  「那是誰?你認識?」隔得太遠易寯羽也看不清他們的摸樣,可沈浩然卻一臉不悅地答道:「是晉恭王!」

  隨著幾人臨近,走在最前的晉恭王趙棡開口:「我說呢,家大業大的沈公子怎的不在家中圍著暖爐數錢算賬,原來是紅顏擾了心智啊!」

  沈浩然卻未反駁,安靜下馬,單膝跪在地上,拱手說道:「沈浩然見過幾位王爺!」側臉對易寯羽喊道:「快拜見幾位王爺!」

  「沈公子快起來吧,大家都是出來散心的,何必因這繁文縟節而擾了大家的心情呢!」二皇子趙樉策馬上前道,溫和的聲音似乎也體現了主人的好脾氣。

  「凌煙羅的錦繡衣裳,夢妝軒的醉春風香粉,好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面!沈公子不知又是從哪裡尋來的花魁、契兒啊!」趙棡放肆大笑道。

  竟然把我比成歌妓、男寵!這個晉恭王,仗著自己是皇家出身就隨意低賤別人,最終也只會被別人所低賤!「王爺口誤!」易寯羽趕馬上前說道,「民女是夢妝軒的少東家,易宏公子的親妹妹。」

  「我當是誰呢,原不過是個暴發戶的親戚!」趙棡一臉不屑地說。

  「不錯,我們易姓一族的確是暴發戶,可是每年所上稅款卻佔到了大周的三成!也就是說,」易寯羽斜眼一瞥道,「晉恭王身上所穿,頭上所帶,腹中所食的三成是由我易家所供!」

  沈浩然快速騎馬過來,拉住她的衣袖,不讓她再說下去。

  「商場如戰場,易姑娘可以讓夢妝軒在短短几年內發展至如今這般,也可算作是巾幗英雄!」趙樉笑著說,趕馬來到趙棡面前,讓著緊張的氣氛略有緩和。

  「易姑娘髮長七尺,黑亮近漆,光可鑒人。面若朝霞,膚如白雪,目似秋水,眉比遠山,顧盼之間光彩奪目。雖是白紗蒙面,其美卻可見一斑。」趙棣在一旁淺淺笑道,「也可算是佳人傾城!」

  「喲喲喲!」趙棡繞開趙樉,挑眉道:「四弟可是不容易夸人!難道也是喜歡上了易姑娘不成?」

  「她未嫁我未娶,如何喜歡不得?」趙棣說得隨意,轉身對易寯羽道,「易姑娘可否方便,請借一步說話。」

  「這些天就聽父皇在說,等四弟再大一些就該談婚論嫁了。如今看來,四弟已有喜歡的人,父皇也可放心了。」趙樉一勒韁繩,說道:「走吧,讓他們好好說說話。」

  看不見沈浩然的臉色,只聽馬蹄蹋在雪融后的地面的咔噠聲逐漸遠去。

  趙棣見人馬已經走遠,便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面上單刻了一個「棣」字,將其遞給易寯羽,道:「易姑娘,只是禮尚往來,還望將其帶給令兄。」

  「王爺這是何意?我一向愚笨,怕是會誤了王爺的囑託!」易寯羽淡淡拒絕,在轉身欲走瞬間,忽然看到不遠處有模糊黑影似乎舉著弓箭在瞄準他們。還不等她反應,只聽嗖的一聲,箭已射出。她本能地左手一推,將趙棣推下馬去,卻看見箭頭劃開她的袖紗,直直射進一旁的大樹。

  許是來人知曉計劃已經敗露,並沒有人追來或繼續放箭。

  「來人!」趙棣爬起身大聲呼喊道,「來人!」

  易寯羽猛地跳下馬,背靠樹榦咬牙忍著左臂撕扯性地疼痛,嫣紅血液很快沁透衣衫,從袖口流出。她悄悄點住穴道,用手絹將手臂紮緊,盡量不使失血過多。

  「你受傷了!」趙棣大步跑來,拉著她的手說,「我看看!」

  「不要碰!」易寯羽猛地抽回手,卻讓傷口進一步撕裂,迸出的血迅速將她玄色衣袖染得血紅。

  「你醒了?」模模糊糊地只聽見趙棣的聲音,「太醫說了,只是皮肉之傷,沒有傷及骨頭,只是創面有些大,要好需等一些時候了!」

  易寯羽逐漸神志清醒,緩緩睜開雙眼,聚合眼前一片模糊,看著這個華麗又陌生的寢室,虛弱地喘息道:「水!」

  「好!」趙棣即刻行至桌邊倒水,嘴裡還不停地念叨,「太醫說了,你的傷口創面過大,即便好了也會留下疤痕。不過你不必擔心,我會命人制出最好的祛疤葯,必不使你白璧微瑕!」

  趁他背過身,易寯羽立刻爬起來,悄悄溜出房間。沒想到趙棣卻馬上就追了上來,拉著她的右手說:「你的傷還沒好,怎麼能輕易走動!快回去!」

  「你放開我!」易寯羽用力回抽右手怎奈趙棣力氣實在太大,試了幾次並未成功,倒把自己累得一身虛汗。

  趙棣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勸說:「你若是想回易宅,我著人用軟轎送你回去便是!」

  「我的馬呢?」易寯羽明白此刻只有這般才能激起他的憐憫之心。

  「在馬房,你還能騎馬么?」趙棣蹙眉道,「別鬧了,等太醫確保你無礙,我會親自送你回去。」

  還沒等他說出下一句,易寯羽便搶先道,「今天我救你一命,你又救我一回,權當是扯平了。王爺高貴之身,不必將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什麼?」趙棣略微怔怒,皺著眉,鳳眸緊盯著易寯羽。

  易寯羽倏地跪下,雙眼含淚道:「民女現下明白王爺為何一定要易氏兄弟參與今日的涉獵,也終於明白王爺當初那句『姑娘獨身一人,並不安全』的言下之意。我兄妹三人白手起家至今實屬不易,並不想跟任何權貴糾葛在一起,求王爺放我回去,此後各不相干。」

  「你懷疑我故意引你入局?」趙棣鬆開抓住她的手,凝視著她的婆娑淚眼,鳳眸微紅。

  一小廝行禮上前道:「王爺,易公子和沈公子來接易姑娘回府了。」

  待二人側目一看,沈浩然雙手握拳站在青鴻所扮的易宏身邊,兩人額頭都有薄汗,想必是一路狂奔而來。

  「王爺,在下要接妹妹回府了。」青鴻首先走過來扶起易寯羽,躬身行禮道。

  「啊!」青鴻猛地一拉,易寯羽已經凝血的傷口再次裂開,赭紅鮮血漸漸從袖口流出。

  趙棣聞聲上前,卻被沈浩然擋住去路,「王爺請回吧,我會找人給易少主療傷的。」

  看著青鴻的背影,趙棣略背手解釋道:「易公子請不要多心,令妹受傷本王難辭其咎,定會追查到底。」

  「多謝王爺。」想來不必與他爭辯,青鴻只回了一句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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