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昭告天下
“陛下和娘娘紛紛病倒?”聞言,周蘊忍不住提高了聲調。
他的聲音中本就含著無盡的威勢,此刻再提高音調,白錦忍不住心神惶惶。
“是,是!”
周蘊臉色陰沉,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擱在桌案上。
“東西留下,你先出去。”他冷冷的聲音響起。
聞言,白錦如蒙大赦一般連忙放下令牌和布條,離開營帳。
而周蘊則枯坐在椅子上,臉上神情痛苦。
“我回去吧。”
援軍抵達,正是揮軍北上最好的時機,偏偏在這個時候,上京出事了。
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此前不知道北耀有新型兵器的周蘊,自然不會有任何猶豫地回上京。
可是,現在的情況……
在沒有找到那些兵器之前,周蘊實在是不能放心。
因為難以抉擇,因而內心無比地煎熬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周蘊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而後一雙纖手落在周蘊的肩頭上,“我是戮王妃,見我如見你,旁人不敢造次,有我回去,定然能坐鎮大局。”
周蘊仍舊是皺眉。·
蘇喬的能力他並不懷疑,周蘊隻是在擔心,朝堂上的那幫人恐會用蘇喬的身份來攻訐於她。
上一次喬喬插手賑災款項的事情就已經在朝堂上樹立了許多的敵人。
現在她再回去,那幫老狐狸隻怕恨不得將喬喬身上的一層皮都刮下來。
沒有他在朝堂上,喬喬一人如何能應對那些老狐狸?
周蘊歎息一聲,將自己的顧慮說了。
蘇喬思索了下,“我有一計,或許能有用……”
“什麽計策?”周蘊茫然地看向蘇喬。
“我剛才去審問南枳山脈大戰中的刺客了”
那幾個刺客周蘊是有印象的,隻是因為軍中事太多,便一時間將這件事都給擱置了。
沒想到還要蘇喬一醒來就去審問刺客。
“結果怎麽樣?”
他心下頗為愧疚,音調不自覺地便弱了下來。
蘇喬坐在周蘊身側,擺好了要仔細說說的姿態,這才道,“他們,準確地來說並不是一夥人,而是接受了不同人下的命令,來次刺殺一個人的。”
周蘊略略皺眉,“都是哪些人派遣他們過來的?”
刺殺的對象是全豐這件事,周蘊一早就知道了,隻是,這讓他萬分費解。
究竟是誰要對全豐動手?
難道是說全豐還有什麽他們也不知曉的特殊神秘身份,因而才招惹了這樣的殺手?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
蘇喬歎息一聲,看周蘊的目光中透著諷刺。
聞言,周蘊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反問,“他們?這是為何?”
他的這幾個好侄子會派遣殺手來殺他,並不讓他意外,隻是,怎麽會是對全豐動手?
總不能是弄錯了吧?
周蘊的神情很是古怪。
蘇喬卻是歎息一聲,“說來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全豐是因我才會受傷。”
周蘊更是不解了,“和你有什麽關係?”
蘇喬擺擺手,隻說了一句,“早夭的四皇子。”
不過是瞬間周蘊便明白了。
原來竟是如此?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而後,眸間轉為怒火與諷刺雜糅,“我的這些好子侄,為了權利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蘇喬見周蘊眸間更為深處的地方潛藏著的痛苦之色,將手放在他的肩頭,
“周蘊,你的心裏很不好受吧。”
因著蘇喬的這句話,周蘊渾身的氣勢陡然之間就泄了下來。
他忽然勾唇,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沒什麽好不好受的,早在他們此前對我動手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會因為這樣的事而難過了。”
蘇喬凝目看著周蘊,說不在意的話,又怎麽可能真的會不在意呢?
更何況是周蘊這樣一個極為在意親情的人。
蘇喬抬手擁住對方,“我知道,我都知道。”
周蘊貼著蘇喬溫熱的肌膚,輕輕地嗯了一聲。
“所以,你想要將計就計。”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蘇喬心裏的打算,周蘊如何還能猜測不出來?
蘇喬點頭,“是,隻是或許會因此將全豐卷入更深更為危險的漩渦中去。”
蘇喬其實是不想這麽做的,可是此刻她也隻能請求全豐幫忙。
“周蘊,讓周二和我回去吧,你這裏不能缺人,和周一比起來,周二更能保護好全豐。”
是的,保護全豐。
也是從另一方麵佐證全豐的身份。
“好。”
周蘊沒有絲毫猶豫。
隻是……
“不若,周一也和你一起回去吧。”
蘇喬搖頭,“不用,周一留在你這裏,我將周三召回,蘇家的事暫且先放一放,待這件事解決了之後再去處理也不遲。”
周四在戮王府中,周三又回來,有周三周四在蘇喬的身邊,周蘊便也能放下下來。
他點頭,答應下來對方的提議。
當天晚上,信鴿就帶著召回周三的信離開了軍營。
當天夜裏,蘇喬就去找了全豐,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聽完了所有的全豐蠢蠢欲動,並不用蘇喬開口,就已經主動提出要幫忙了。
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蘇喬一點也不意外。
她認真地看著全豐,對對方道,“全豐,你可以拒絕的。”
若是覺得太危險,若是不想這樣,你是可以拒絕的。
全豐也認真地看著蘇喬,“我為什麽要拒絕呢?”
蘇喬歎息一聲,手指之間捏著捏臉丸遞到全豐的身前,“吃下這個藥丸,我為你易容。”
聞言,全豐一點也不猶豫地接過藥丸,咽了下去。
蘇喬認真而嚴肅地看著全豐,“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或許會讓你很吃驚,但你記住不要聲張。”
聽著蘇喬的嚴肅的聲音,第一次見著對方以這樣的麵目米麵對自己。
全豐難免跟著一起緊張著。
他忍不住挺直了脊背,渾身肌肉都緊繃著。
計算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蘇喬直接上手,“你不要動。”
話音落下,她的手落在了對方的臉上。
蘇喬在為全豐進行捏臉。
其實全豐也不一定有什麽感覺,他唯一的感觸就是,蘇喬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滑動。
但是卻不太明白對方究竟是在做什麽。
蘇喬很快就將臉捏好了。
而後她停下手中的動作,道,“已經好了。”
全豐聞言,忍不住抬手,到了自己的臉前卻又不敢再動,小心翼翼地問蘇喬,
“小姐,我現在可以摸自己的臉了嗎?”
蘇喬沒回話,等了一會兒,計算著時間大約是可以了才點頭。
“可以了。”
全豐這才將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尖尖的下巴,細長的鼻管,小巧的微微翹起的鼻頭……
摸著摸著,他有些吃驚地看著蘇喬,“小姐?”
蘇喬眨了眨眼睛,“新麥擅長模仿他人的口音,我曾仔細觀察過,你似乎也有這種能力。”
全豐點頭,似明白了對方的話,卻似乎又不是很明白。
蘇喬對他道,“在回去的路上我會著重幫你調整你的聲音。”
全豐這下完全明白了蘇喬的意思,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神色堅定,
“小姐,我明白了,剛才是我誤會了。”
他還以為……
想來也是,要模仿一個十七歲的皇子殿下是多麽的困難。
和新麥模仿六殿下不同,她甚至可以被皇後保護在中宮中。
而一個十七歲的皇子殿下,想要在滿朝老狐狸手中廝殺開一條血路,他這個還什麽都不懂得的小子自然是不能勝任。
由他來扮小姐,而小姐來扮那位皇子殿下是最合適不過的事情了。
見全豐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蘇喬便也不再過多解釋。
“我們今夜辰時就出發,你準備一下。”
蘇喬離開全豐的營帳。
辰時一到,三個包裹嚴嚴實實,甚至都看不清臉麵的身影從軍營離開,策馬朝著南方疾馳而去。
在蘇喬回到上京之前,上京滿朝已經收到了南枳山脈大捷的消息。
得知周蘊並未在這一次的戰役中失去性命,絕大多數的朝臣是遺憾的。
南枳山脈大捷的消息雖然是傳回來了,可景帝的病一時半會卻沒好。
朝堂上仍舊是由著三老把持。
一夕之間,景帝此前在朝堂上的不止,逐漸收攏回來的權利,就被三老瓜分蠶食得不剩下多少了。
這一日,周三潛進皇宮,見到了纏綿病榻上的景帝。
經過了這一病,景帝的形容瘦削許多,也隻有在看見周三的時候,他才晦暗無光的眸間才瞬間迸出精光來。
“戮王派遣你過來的?”
周三將自己收到的信呈遞給景帝看。
看完這封信,景帝久久不能言語,而後大聲喊道,
“今安,今安,研磨,朕要傳旨!”
在大總管今安進來之前,周三隱沒自己的身形,離開了皇宮。
而隨著周三的身影離開皇宮,一道昭告天下的聖旨也隨之從宮中送了出來。
滿朝文武被召回景帝寢殿外。
景帝仍舊是躺在病榻上,他的確是沒有心力去管前朝的事情,隻能任由著三老隻手遮天。
可是如今的情況卻是不一樣了。
大總管今安宣讀聖旨的聲音從外傳來,在大總管的聲音落下後,滿朝文武皆是死一把的寂靜。
景帝心情愉悅地想,這上京的天,山雨終於是要來了啊。
大臣們幾乎是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家府邸。
而幾位皇子,皆是心情陰沉。
眼看著周蘊和那位四皇子就要死在北地了。
不成想,周蘊沒有死就算了,那位四皇子竟然還完好無損。
更沒想到的是,景帝竟然會下旨昭告天下,宣告那位四皇子的身份。
周瑾。
周瑾!
你怎麽沒有死在北地?
當夜,從三老府邸中,從各位皇子的府邸中,再次派出一隊又一隊的黑衣人,北出城門。
馬蹄聲急,帶著惡毒的殺意奔向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