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謀得逞

  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愛情,兒女還是權勢?貴妃對此自有一番解釋。她都要。


  她倚著紫檀小榻,笑吟吟地盯著手上鳳仙花染的指甲,連餘光也不沒有掃到地下跪伏與地上的婢女。


  奴婢後背上黑乎乎一片全都是冷汗,她視野中一片模糊,眼淚含著眼眶中,搖搖欲墜。


  貴妃吹吹指節,漫不經心道:“你便是在宮中怒罵本宮的人?”


  婢女抿緊嘴,眸色一暗,顫抖著身體道:“奴婢、奴婢、”她想起那人所說之言,心下一橫,“是奴婢說的。”


  貴妃可惜地長歎一聲。“你若是禦史說了這一番話,本宮還能理解,可你一個婢女說這樣不知羞恥的話,本宮當真看不透。”她挑出一根手指,在陽光的照耀下指尖的那抹紅,像是鮮血一般耀目。


  奴婢咬住下唇,心神一鬆,她突然不在後悔決定,隻是略帶疑惑,若是早些便好了。她袖子一抖,隱藏在裏麵的火折子快速地晃動一下。與空氣接觸後,火折子幽幽起火。


  剛開始隻是燒著衣服,緊接著便是皮肉。在肉皮被撩上那一刻,婢女撲倒貴妃身上。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她死死地抱住貴妃,身上傳來的煙火味與灼灼熱度,立即令貴妃慌了神。


  她現在必須直視這位她以往連掃也不願意掃的婢女,她盡力推拒,可從未做事的人哪裏比得過整日勞作之人。


  火焰從婢女的袖子亮出明火,它連著婢女的皮肉一起焚燒,油脂在火焰的燒製下,散發蛋白質的味道。


  這一切在一眨眼間完成,仆人們隻是眨眼一下,婢女就抱住了貴妃,身上也立即起火。仆人們驚慌萬分的試圖分開兩人。


  貴妃一聲尖叫,她感受到手指被燙了,鑽心的疼痛從神經末梢向著五髒六腑鑽去,她眼淚不受控製的流淌,不在顧忌任何美麗,任何美貌,隻是嚎啕大哭!


  婢女顯然比她更加痛苦,但在這痛苦中,她瞧見貴妃的慘狀後,仍舊笑了,嘶啞著聲音道:“娘娘,跟奴婢一起下地獄啊!”


  “我不!”貴妃顧不得自稱,什麽都顧不得,衝著其他人大吼,“給本宮殺了她!殺了她!”


  她清楚奴婢活著便不可能鬆開自己,那麽就讓她死!


  仆人們束手束腳,不敢上前,殺了婢女容易,若是傷了貴妃,他們怕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殺。無人敢冒險。


  奴婢嗬嗬笑了起來,聲音快要壞掉一般,她再次收緊身體。貴妃嗷地一聲,嘶吼著:“殺了她!她若不死!你們就去死!”


  仆人們隻能顛顛跑去找到侍衛。貴妃餘光看到仆人出去的背影,怒罵了好幾聲,再次吩咐。“上前,給我弄死她!”


  “你們平時殺人那麽痛快,現在不會了?”她撂下這句話,無視仆人們慘白的臉龐。她試圖與婢女交談,“你放開我!本宮死了,陛下定誅你九族。”


  婢女咧嘴一笑,“奴婢沒有九族,九族已經死絕,唯一的弟弟您前兩天也打死了!”


  貴妃一愣,她每天處死的下人如此多,她哪裏知道婢女弟弟是哪一個。


  婢女本不帶有任何希望,可見過貴妃費力地回想,仍舊無比悲哀。“你們到底把生命當做什麽?當做什麽?”她徹底絕望了,再次收緊懷抱。


  此刻,姍姍來遲的太宗一劍捅進奴婢心窩,婢女含著悲哀看了太宗一眼,合上眼睛,就此離去。


  貴妃顧不得任何儀態,連滾帶爬跑到太宗身邊。太宗憐愛地扶起貴妃,撫摸她被燒掉半截的頭發,貴妃窩在太宗懷裏,眼淚像不要錢一般流淌。


  雖說貴妃時常在太宗麵前撒嬌,但這些慘烈,不要任何顏麵的哭泣還是第一次,令太宗心中的憐惜更勝。


  貴妃被嚇壞了,她窩在太宗懷中,既不肯出聲,也不敢出口怒罵。


  前去找尋侍衛的下人匆匆趕到,瞧見太宗已經到達,婢女已經伏誅,愈發害怕,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一句話不敢多說,隻能顫顫巍巍道:“奴才見過陛下。”


  太宗這才注意到緩緩而來的侍衛與下人,看著氣宇軒昂的侍衛,他非但沒覺得安心,隻覺得這都是一群繡花枕頭。若今日被襲擊的不是貴妃而是自己,侍衛也這位晚才來,他怕是早死了。


  但在侍衛麵前,他沒有表示,隻是冷漠道:“如此晚才來,你們是被事情耽誤了?”


  侍衛心中也委屈,這可是後宮。外男擅入後宮可是砍頭的罪過。他們不敢擅闖啊。就現在這速度已經是很快了。他們也是做了很大心理準備的。


  太宗不稀罕聽幾天的狡辯,冷冷淡淡道:“既然護衛失禮,索性褪下這層皮,這內廷有人能守護。”他幹脆利落地換了首領。下麵的侍衛沒有收到太大影響。


  唯獨被換掉的護衛,神情迷惑。這可真是見了鬼了,何時因為妃子就襲擊竟換掉了內廷首領。婢女襲擊貴人,那能怪侍衛護衛不當?侍衛要是出現,陛下才要擔心腦袋上是否幹淨。


  但他也清楚說這話也沒有用,索性不多做解釋。


  皇後在景陽宮聽聞消息後,倒是痛痛快快地大笑了一場。“瞧瞧,這就是咱們的天子,為著一個妃子廢了內廷首領的職位,看來他真是自信啊。”


  心腹跪在地上,諾諾道:“娘娘計謀高深,看似想著貴妃而去,實則是為了內廷首領,別人哪裏想得到。”她好話像不要錢一般衝著皇後而去。


  皇後被哄得臉色紅潤,好似收到了多年的鼓勵。“本宮計謀拙劣,不過是陛下覺得有所依仗罷了。”


  她挑起素白的衣袖,怔怔出神,“本宮要陛下看著本宮成為太後,而他隻能被迫退位。”


  她放下衣袖,冷冷道:“告訴父親,內廷首領是咱們的人,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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