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總是要還的
“來，華主管，你現在就是那個領導，你先在屏風後麵，對，遲到幾分鍾的樣子。”林小強現在是導演一樣“豹哥，來你拿著這個包，你就扮演羅大律師，我們先試一遍。”
??一切進行的還算比較順利。地板的洞也按要求掏好了，大人物也終於答應攝像了，豹哥手下也按林小強要求偷拍了幾段羅律師拿包的視頻以供分析。現在六姑另找地方搭建了一模一樣的場地，林小強要開始彩排了。
??林小強藏身在沙發底下，帶好了偽造的公文包，帶好了另一份遺囑，一個手機看著牆上隱藏的實時監控，一個手機打開攝像頭連線著雇主。耳朵裏是無線的耳機，隻為了接受換和不換遺囑的指令。
??“羅律師”開門進屋，被服務員恭恭敬敬的帶到沙發坐下。大人物還沒有來，羅律師抱著公文包，左右大量，又抬手看表。略略等了兩分鍾，“大人物”昂首步入大廳，遠遠看見羅律師，高聲招呼，一邊走一邊就伸出手來。“羅律師”不敢托大，連忙站起身，公文包隨手放在沙發上，雙手握住大人物的手。這時，林小強抓緊機會，調換了兩個公文包。這麵“大人物”握著“羅律師”的手還在寒暄，沙發下麵，林小強已經打開公文包開始找遺囑。外麵“大人物”和“羅律師”坐好，“羅律師”習慣性的把公文包放在大腿上，服務員給兩人上茶，“大人物”示意服務員不要來打擾。服務員關好門，“大人物”又閑聊幾句，然後說到正題，從身上掏出一個信封放在麵前，兩人隔著茶案，距離比較遠，“羅律師”隻有站起來雙手拿過來再打開看。這個時候，公文包又會被放在沙發上。如果林小強手腳麻利，雇主確認內容迅速，不管調換不調換遺書，可以趁這個機會把公文包換回來；如果遺書的確認還需要時間，那“大人物”會東拉西扯再拖延幾分鍾時間，然後起身告別，和“羅律師”再次握手，林小強有第二次機會在握手的時候把公文包換回來。
??排演一遍，基本順利。林小強出手幹淨迅速。豹哥也是稱讚不已。自己明知道有人會換包，加著注意也沒發現林小強什麽時候換的。這一遍過後，林小強、豹哥還有華主管，對一些細節進一步的探討，比如，羅律師放包的位置，左或者右，大人物的站位和眼神，放信封的位置，各個環節時間的把控等等。
??“再來幾遍，我就沒有什麽問題了，就是你那個大人物，不知道配合的怎麽樣。”
??“你放心，我們確定以後，我會安排他也彩排的。一切都按照你的設計來。”
??“我就擔心他演不好，砸了怎麽辦？”
??“哈哈哈，我說小三爺，這些大人物什麽場麵沒有見過，還緊張你這點小兒科？”
??“好吧，我們再想想還有什麽細節。休息一下，抓緊再來幾次。”
??豹哥他們都是配合，林小強才是主角。反複練習，把各種情況都演練幾次，漸漸天也暗了。林小強和他們約好，明天繼續，自己就往回走。
??“你手腳夠快的啊。”李兵這才有機會和林小強閑聊。
??“那是自然。”林小強洋洋得意“跟你說了，我是誰？”
??這次換了新的路線回家。為了避免上次的情況，林小強換了策略，特意挑選了一條人多的路線。左傳右轉，身後似乎確實也沒有人跟蹤。小心駛得萬年船，林小強依然不敢托大，老老實實轉圈，專業說叫反跟蹤。
??眼看離家近了，林小強忽然警惕起來，李兵問到：“怎麽了？”
??“有人又跟上來了。”林小強站在原地，現在的位置是在大街上，人比較多，也不知道林小強怎麽發現有人跟蹤的。
??“啊？誰？”
??“後麵十幾步。他現在也站住了。”
??“怎麽辦？現在？”李兵想起上次的事情，心有餘悸，不禁有點害怕。
??“跑是肯定得跑。現在人多，他們也不敢怎麽樣。我想想，得趕快，圍上了就不好辦了。”
??“你別笑啊，我有點害怕，現在。”
??“你以為我他媽不還害怕啊？害怕有什麽用，現在先得先辦法！”
??林小強假裝撣撣褲腿，頭腦裏飛快的在想著對策。不管怎麽說，先得離開這裏，避免他們的人合圍上來。
??林小強直接掉頭往回走，跟蹤他的人倒也老到，不慌不忙，就站在原地，和林小強插肩而過。林小強幾乎是小跑著往回走了兩條街，招了輛出租車，往老城區就跑。
??“你又跑回去哪兒去幹什麽？”
??“這一片都是高樓，他們不敢下手，可我也甩不掉。老城區那一片人少，屋矮，環境複雜，機會比在城裏多。”
??“我們報警吧？”恐懼讓李兵選擇求助。
??“報個屁！你少幹擾我。還有三天，三天過後把生意做了，拿到錢我就離開這兒了。今天無論如何得甩了他們。”
??“他們究竟是誰啊？”
??“管他媽的是誰，老子得罪的人多了。少廢話了。你看見沒，後麵兩輛車一直跟著呢。該來的總要來，前麵下車，老子要玩命了。”
??下車之後，林小強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後麵的車上下來五六個人，二話不說，攆著林小強就來了。
??晃過幾個巷子，燈光漸暗，不聞人聲。林小強是鉚足了勁，上屋過脊，一路狂奔。追蹤的人像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有身手不錯的，居然也能跟著林小強上房。雖然在房上跑不過林小強，但是把林小強的位置指示的清清楚楚，下麵的人分為幾路，在巷子裏穿行。林小強在屋頂再怎麽快，那也快不過人家在地上跑，下麵的人前後左右，眼見得就要把林小強隱隱包圍起來。
??林小強心中著急。李兵看的也是心驚肉跳。林小強對這片地形顯然比對方熟悉，他也就是仗著這點便宜才敢於冒險從這兒突圍。左突右突，來到一個屋頂。
??這是依山而建的一棟二層小樓。這個依山，不是在小山的旁邊，而是把山挖進去一塊，再在挖出的空地上修建的。為了保護挖開的山體，在山體上磊起了條石堡坎。這是幾十年前的做法。現在的話，不是直接把山全推了，就是鋪鋼絲網外噴水泥給予保護。這樣的建築形式在本市很常見。這座山比較高，一旦林小強能直接爬上堡坎，追擊的人要從旁邊的路繞上去，至少要十幾分鍾，這個時間足夠林小強逃出生天了。李兵一見是這麽個造型的地方，大概明白林小強的用意。林小強確實也跑的有點累了，趁著後麵的人還有一點距離，抓緊喘息了一會，看好距離，飛上往堡坎上爬。
??李兵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瘋狂的表演，眼前就是一塊塊條石蹭蹭往下晃，眼睛離條石也就一兩公分，甚至好幾次可以明顯感覺林小強臉都已經蹭到石頭上了。林小強也是拚命了，手指直接就使上十成的力氣，用力摳進條石縫隙裏，破皮了，無所謂，臉蹭傷了，無所謂，提著一口氣，眼看蹬蹬蹬平地就上去五米多，再來兩下，手一搭上這堡坎的頂，那就算是跑掉了。
??地下追擊的人一下還真看楞了。知道這人有能耐，那叫飛簷走壁的本事。今天專門找了個也能上房，也能在房頂上跑幾步的高手來幫忙，沒想到逼急了，人家直接上六七米的牆。後麵緊追著林小強的那個高手，到房頂了，瞄了瞄這牆，吞口口水，還就是不敢上了。地下有人就招呼著，撿磚頭要往林小強身上砸的，叫人趕快繞路包抄的，催促那個高手你直接上的，略顯混亂。林小強全身用力，右手往上夠，左腳使勁一點，眼見這手就要搭上頂了。四個指頭一使上勁，一踹一翻，那就上去了。
??正在這緊要關頭，李兵眼前一亮，暗說不好，緊跟著李兵腦袋咣一下就像炸開了一樣，疼的李兵不禁大喊。林小強同時也是全身僵硬，大叫一聲，這身體直接就往地上掉。這一下咣當就扔上了。林小強半天沒有出氣，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李冰和林小強才感覺回過勁來。
??林小強一口血撲的就吐了出來。全身上下那疼啊，兩人連話都沒工夫說，林小強知道這下傷的不輕，想站起來再跑，可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哇哇吐幾口血。李兵這也是七葷八素，金星亂晃，頭暈腦脹。
??追擊的人一看林小強掉下來了，呼啦一下，就把人給圍住了。
??林小強抬頭一看，跟李兵說：“媽的，這下完了。”
??李兵驚魂未定，又是一陣恐懼：“他們想要怎麽著你？”
??“這誰他媽知道啊。弄死我？嗬嗬，弄死了我們倆怎麽著？同時變鬼？”
??圍著的人看林小強摔成這樣，倒也沒有上來動手。一直緊追林小強的那個高手倒是蹲下來，伸手拍拍林小強的臉頰：“小子，真厲害。”
??“呸！”林小強帶著血星子啐了一口。
??那人倒也不生氣，站起來往人群裏就走。人群裏站出來三四個大漢，還都喘息未定，這頓追，他們也是累的夠嗆。
??當中一個，喘息幾口，微微氣定了，就對著林小強說：“小子，你也別怨我們。我們哥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們是那人錢財替人消災，誰叫你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呢。你認命吧。”
??抬手招呼左右：“哥幾個，動手！”從腿上噌就拔出一把匕首。
??旁邊幾個上來就把林小強摁住，先把林小強的手機給拿走，接著七手八腳把林小強翻過來趴在地上。有一個直接就坐在林小強大腿上，把磕膝蓋一頂，用力把林小強的小腿給掰起來，林小強咬牙沒叫，全身散架似的痛。
??拿刀那人，手腳利落，抓住林小強左腳，抬手下刀，橫著一割，林小強左腳劇痛傳來，不禁“啊，啊”幾聲大叫，這一刀下去，左腳跟腱盡斷，林小強覺得小腿像弓弦斷了一樣，砰的一聲，頭上冷汗直冒，全身不住顫抖，那痛的都叫不出聲來了。李兵這兒雖然感覺不到疼，但是林小強的情緒強烈的影響過來，也感覺要死一樣喘不過氣。
??下刀那人冷哼幾聲，放下左腳，抓起右腳又要下手。正在這時，頭頂上劈裏啪啦就往下掉土。這幾個人抬頭一看，這堡坎本來就年久失修，雨水浸泡，剛才林小強這麽一折騰，再加上他們磚塊石頭往上一通砸，不知道動了哪兒了，堡坎頂上泥土噗噗掉落，眼看著條石就要往下垮。
??這些人動作還是蠻快，各自拔腿往後跑。剛跑出去五六米，就聽轟的一聲，那堡坎頂上泥土推著條石就垮下來了，劈裏啪啦一陣。等著沒動靜了，這幾個人小心翼翼靠近來看著，林小強已經被埋在泥巴裏了。
??“哥，這麽辦？”
??“怎麽辦？難道還刨出來再挑一隻腳筋？這小子，不被砸死也得被埋死，你看看這天，後半夜一下雨，就給悶在裏頭了。老板說了，要他兩隻腳，現在廢了一隻了，就算他命大，也掀不起什麽浪了。走，散了。”
??聽領頭的這麽說，這幫人迅速離開現場。
??林小強已經疼的不知道死活了。那麽多泥巴條石砸下來，他還真沒感覺，就是眼前一黑，直接就給暈過去了。李兵一陣氣悶，呼一下，又回到了最開始那個無邊無際的雲霧繚繞的空間。李兵都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一通著急，不停的呼叫林小強，但是一直就沒有回應。
??“他怎麽了？難道他死了嘛？我就這樣永遠的呆在這裏了？”無盡的恐懼再次向李兵襲來。
??在這個空間裏，對於時間是沒有任何概念的。再次回到這樣的狀態，恐懼何止是加倍。李兵絕望的不停呼叫，可永遠沒有回聲。
??漫長而冰冷的恐懼再次來臨。李兵努力的平複自己心情，不停的祈禱，不停的呼叫。一次次迷迷糊糊的睡去，又一次次絕望的醒來，周而複始，這可是比死還要讓人感到可怕的感受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兵忽然能感覺到一絲絲林小強的氣息，正在驚喜，像上次一樣，“呼”一下，那個顯示器一樣的東西又出現在眼前。李兵心中狂喜，終於是又和林小強聯係上了。可以眼前微微有光，這是林小強閉著眼睛啊。
??“三號三號，你怎麽樣？能聽見嘛？”
??呼叫好幾次，林小強的聲音才有氣無力的傳來：“鬧什麽，煩死了。”
??李兵一陣歡呼：“我們這是在哪兒？”
??“你自己來看，老子要睡了。”林小強把身體控製權交給李兵。
??一接過身體，李兵就想交回去。這哪是痛啊，這就是淩遲的意思。全身上下，從裏到外，每一個地方不是告訴李兵“這兒疼，哪兒疼。”，李兵哎呦了幾聲，直接就想把身體扔給林小強，可轉念一想，林小強不知道這麽扛著痛多久了，好歹是在一個身體裏，也讓他休息下，自己扛扛。
??咬牙忍痛，盡力睜眼，眼睛這才開了一條縫。
??李兵看見，這又是在醫院。旁邊幾個護士在忙碌，慢慢的模模糊糊聽見了她們在說話，“醒了，叫醫生。”
??“什麽什麽藥先推一針。”
??“什麽什麽一個單位。”
??“注意血壓，誰誰，通知手術室，準備手術。”
??“誰誰，麻醉來沒有？”
??李兵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痛的受不了了，還是麻醉師已經上藥了，眼前發酸，就昏睡過去了。
??等李兵和林小強再次醒過來，旁邊正站著小夏護士。
??小夏護士一見林小強醒了，立刻叫醫生檢查，折騰一通，醫生囑咐林小強好好休息。林小強感覺稍微有點力氣了，這才和小夏護士聊幾句，小夏護士嘰嘰喳喳這一通說，林小強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林小強也真是命大，不枉他爹給他起了個蟑螂名字。 那堡坎的泥巴條石往下一垮，本來砸一塊在身上，他也交代了，可前幾塊條石下來的時候，被後麵的土一推，正好斜搭著就架林小強身上了，像個人字屋頂一樣，剛好給他扛住了後麵的條石，泥巴在一蓋，有了點緩衝，整個堡坎砸下來，居然沒塌。就這麽一點地方，林小強還把命保住了。那些人一走，林小強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本能的往外爬，扒拉扒拉土，探出去一個腦袋半個肩膀就昏死了。
??要這麽沒人管沒人救的在泥巴裏擺一晚上，那林小強也差不多交代了。命不該絕就在這兒。那晚上，小夏護士和幾個同事，正好送一個老病號回家，位置就在林小強被埋的附近。往回走的時候，就聽見山體倒塌的響動。仗著有幾個男的，而且都是專業的救死扶傷，二話不說，就先趕過來看看。到了堡坎這裏，嚇一跳，林小強整個人差不多都給埋進去了。
??怎麽把林小強扒出來，送醫院，怎麽報警檢查下麵還有沒有人，這些都不用說。單說把林小強送到醫院，這身上，錢包也沒有，身份證也沒有，手機也沒有，就幾百塊錢，除了什麽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找不到。先按無名氏搶救吧，不管怎麽說，救人要緊啊。這才真的該感謝小夏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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