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他從沒給她選擇
“為什麽，為什麽不肯放我離開？”
蒼雲輕笑，染血的指尖輕撫過她絕美的臉頰。“不管你相不相信，即便沒有這張貌美如花的嬌顏，朕依舊不會放你離開。”
他雖然身負重傷，一雙眸子依舊是犀利的，他看著五柳仙人，冰冷而銳利。“今日你帶不走她，朕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要自己離開？還是朕命禦林軍趕你走？”
五柳仙人傲慢的冷哼，並不理會他，反而看向卿之。“你真的不與本座離開？”
卿之梨花帶雨，無助的搖頭。“對不起，師傅。”她不忍將重傷的他丟下。
五柳仙人苦笑，“卿之，總有一天你被傷的體無完膚時，才會明白男人都是冰冷無情的動物，那時，隻會追悔莫及。”五柳仙人宮主雲袖一拂，冷汗咋然而起，逼得人睜不開眼，等一切恢複平靜，屋內已沒有了她的身影。
“殿下為何不躲？”卿之雙眸翦水，迅速封住他胸口幾處大穴。
蒼雲含笑，握著她手腕的手，卻沒有半分鬆開的意思。他若不傷，又如何能留得下她。他一向自命不凡，認為苦肉計是最愚蠢的計策，如今才明白，愚蠢的反而才是最真實，最讓人相信的。
蒼雲傷的不輕，整整昏睡了兩日，太後知曉此事，龍顏大怒，將卿之禁足在賞梅閣中，不許任何人探視。以太後的脾氣，早已將尋卿之碎屍萬
段。而偏偏蒼雲昏厥前留下一句：除了朕，誰也不許動她，即便是母後也不行。
雲霄殿中，蒼雲安靜的躺在寬大的杏黃床榻上，臉色蒼白。玲瓏一直守在他身邊，雙手緊握著他的手掌。禦醫說，蒼雲不過是皮肉傷，並無生命之憂，隻是失血過多，需要好生調理一陣子。
第三日清晨，蒼雲終於清醒過來，玲瓏喜極而泣，聲音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記憶中，蒼雲很少傷的如此重。而這一切，都是拜尋卿之所賜。
“殿下嚇壞玲瓏了。”
蒼雲輕笑，撐著床榻起身，手掌撫摸了下她梨花帶雨的臉。“放心，朕並無大礙。”他身體靠在床壁，深吸了口氣，再次開口問道。“卿之呢？”
到了這般地步，他心心念念的，還是尋卿之。玲瓏心口不是滋味，卻還是淡聲回道，“她被皇上禁足在賞梅閣中。”
“嗯。”蒼雲淡應了聲，又道，“命人將她叫來。”
玲瓏微惱，這一次並沒有順從他的意思。“難道殿下也為美色所惑？她將殿下傷成這樣，殿下還要將她留在身邊，就不怕她在殿下心口再補上一刀嗎！”
蒼雲抬眸，幽暗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不羈一笑。“玲瓏吃醋的樣子甚為可愛。”他輕咳了聲，又繼續道。“朕心中有數，她若真想要朕的命，那一劍就不會刺偏了。命人將她帶過來，既然是她傷了朕，朕要她來照顧也不為過。”
玲瓏淡然點頭，起身向殿外走去。
不久後，殿門一開一合，一人大步邁入殿中。隻是，來人並非卿之，而是太後。蒼雲麵色平靜，起身下榻，單膝及地，“兒臣參見母後。”
太後冷撇了他一眼，一挑衣擺坐在榻邊，卻沒有絲毫讓蒼雲起身的意思。他既然想逞英雄，就應該有本事承擔後果，否則，也沒有資格做月炎大陸皇朝的儲君。“本宮今日方知，你倒還是個多情種子。”
蒼雲沉默，他的確無從辯駁，又何必越描越黑。而他不開口，太後也不語，一派泰然自若，隻一雙犀利的眸盯在蒼雲身上。他傷口未愈，跪了一盞茶的功夫，傷口便崩裂開，刺目的鮮紅染透了胸口的衣衫，蒼雲端跪在原地，紋絲不動，而額上卻布了一層冷汗。
“起來吧。”太後沉聲開口，終究是心軟了幾分。
謝母後。”蒼雲單手撫上傷口處，有些吃力的撐起身體坐到榻邊。
“傷勢如何？”太後複又開口，語氣中難掩著幾絲關切。
蒼雲有些蒼白的牽動唇角，“並無大礙，母後不必憂心。”
“嗯。”太後點頭，又重歎了聲。“真的那麽喜歡那丫頭？”
“她不是母後為兒臣選的妃子嗎？母後的眼光，自然是好的。”蒼雲一笑，巧妙的避開了話題。
“你少與本宮繞彎子，即便是本宮選上的人，也決不許你對她動心。身為帝王，永遠不能讓女人成為你的弱點。這一次朕暫且不追究，若再有
下次，朕絕不留情。”
“是。”蒼雲淡聲應了句。
“傷成這樣，出使蒙古一事，我另派他人吧。”
“蒙古阿郎王子是兒臣的師弟，此行唯有兒臣去最為合適。”蒼雲淡聲解釋。
“嗯，那本宮讓蕭雲風與你隨行。”太後又道。
“啟稟母後，兒臣希望，帶上尋卿之……”蒼雲試探的開口。
太後微眯了眸子，沉思半響，才緩緩回道，“也罷，隨你吧。”
太後並未在蒼雲殿內逗留太久，殿門緩緩開啟，太後邁出正殿，隻見卿之早已候在殿外，她依舊是一身素色白服，安靜立於一側，不卑不亢，淡漠的容顏，無悲無喜。
“卿之參見皇上。”她微俯身子，施了一禮。
太後淡哼了聲，“傷了朕的琰兒卻還活著的人，你是第一個。”
卿之恭敬的站在原地，淡漠不語，頭壓得極低，以至於沒有人看得清她麵上的表情。
“你進去吧，好好服侍皇上，若再有差池，本宮定不饒你。”
“卿之遵命。”她淡應了聲，轉身向殿內而去。
“卿之遵命。”她淡應了聲，轉身向殿內而去。
卿之進入內殿時，蒼雲已躺會床榻，雙目緊閉，麵上沒有一絲血色。卿之無聲的坐在他榻邊，白皙的指尖按在他手腕內側。片刻後，才鬆了口氣。她剛預收回指，手腕卻被他反握住，蒼雲緩緩睜開鳳眸，含笑凝望著她。
“陛下，放手。”卿之尷尬的嘀咕了句。
“不放，朕隻要鬆開手，你就又要逃走了。”他有些無力的笑，出口的話帶了幾分孩子氣。
卿之默然，“陛下放心，在你傷好之前，卿之不會離開。”換句話說，隻要他傷勢痊愈，她還是會離開他的。
蒼雲鳳眸微眯，深諳的墨眸，波瀾湧動。
“娘娘，藥熬好了。”婢女小秋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湯藥，還不斷冒著白霧。蕭雲風的那顆千年人參也一並加入藥中，對蒼雲的傷勢有極好的效果。
“嗯，給我吧。”卿之接過藥碗，一勺勺將藥吹涼了喂給他。蒼雲倒也十分配合，將藥喝了個幹淨。
“蒙古一行，朕已向母後請旨，讓你隨行。”
“嗯。”她淡應了聲，情緒沒有絲毫波動，絲毫對此並不熱衷。“何時啟程？”
“下月初。”
“好。”她回了句，為他拉好被角便準備離開，卻被蒼雲握住了手臂。
“不能留下來陪朕嗎？”
卿之沉默，卻保持著最初的姿態，透著生人勿近的冷寒。僵持許久後，蒼雲輕歎了聲，無奈放開了她。“你回去休息吧，五更天的時候來叫朕起床。”
卿之微微施禮，然後，轉身離開，冷漠的就像沒有感情的冰人一般。
第二日晨起，卿之再次出現在他殿中，十分安分的伺候他更衣洗漱。今日是蒼雲選秀的日子，本蒼雲受傷不用出席，可按照宮中典律，後宮皇子宮妃必須出席。
“陛下本該臥床靜養，如此肆意妄為，傷口隻怕更不容易複原。”卿之淡聲道，手臂環過蒼雲腰身，給他束腰帶。這樣的姿態，曖.昧的好似相擁一般。蒼雲聞著她發間淡淡的幽香，一絲忘形，伸臂將她攬入了懷中。
“蒼雲。”她冷喚了聲，顧及到他身上有傷，又不敢胡亂掙紮。
“你是朕的妃子，難道抱你的權利，朕都沒有嗎？”他溫柔含笑，指尖摩擦著她柔嫩的臉頰。“朕受傷之事在宮中傳的沸沸揚揚，不過他們也隻是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朕若是不出席，就等於坐實了謠言。朕決不能在外人麵前示弱，給他們可乘之機。”
卿之默然，半響後才緩聲道，“如此勾心鬥角的活著，陛下不累嗎？”
他無奈一笑，“朕是大翰帝君君，很多時候，我無從選擇。”
……
三年一次的選秀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好在蒼雲無心選妃，隻留了十幾名秀女，其他都遣散出宮，或賞給親王。晚上的宮宴甚為熱鬧，秀女各展才藝，隻為博得蒼雲青睞。
後宮嬪妃皇子以位份各自入座，卿之坐在蒼雲下首處，蕭珍兒與卿之坐在他兩側，後麵，玲瓏，居婉依次而坐。蕭雲風攜東歌郡主前來，分明是新婚燕爾，郡主卻麵帶愁容，與上次梅園相見，似乎清瘦了許多。楚親王並無正妃，身側隻有側妃如煙相伴。
宴中歌舞升平，十幾名秀女錦衣華服，跳著一曲《霓裳羽衣》，環肥燕瘦，個個上層之姿。
隻是，在美麗的女人，在卿之麵前也會失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