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居然讓我摁了個紅手印
當朱院長厲聲嗬斥“我沒有你這樣的學生”時,我嚇了一大跳。
??這是要開除我的節奏啊!
??我沒敢開口,頭垂得更低。他突然站起來,繞過茶幾,先是一把奪過我手裏的紙杯,幾乎是扔到茶幾上,然後抓住了我的雙肩。
??我想,他的目光透過我寬寬鬆鬆的T恤領口,一定讓他很衝動。我聽到他響亮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想,來了,該來的一定會來,就是現在了。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朱院長突然猛烈地將我推出,把我再次扔到長沙發上。
??“你給我坐下!”
??我以為接下來,他會突然就撲上來,像條發情的公豬一般撕扯我的身體。
??我沒想到,這隻禽獸沒有撕扯我的身體,而是像條瘋狗一樣撕咬我的心靈。
??朱院長突然爆發,就像一個披頭散發的老婦人,他開始指著我的鼻子數落我。
??沒想到他對我的家庭情況很清楚,我沒法裝貧困生,沒法聲稱不做小姐就活不下去,總之,我無法“騙取”他的同情,他對我的高考成績很清楚,對我就算“兼職”做小姐,卻沒有一門功課掛科的現狀也很清楚,總之,我也沒法裝傻騙他說我就是智商低上了壞人的當。
??他為了淩辱我的肉體他先要淩辱我的精神,為了淩辱我,他一定提前做好了功課。
??朱院長刀刀見血,一句一句都像是拿鈍刀子割我的小心髒,漸漸地,我開始生氣了。
??我在心裏跟他對罵:媽的,你有什麽了不起?我違反校規去做小姐是不對,你他媽的為人師表,你喝得醉醺醺地去夜總會摟小姐他媽的算什麽東西?你他媽的摟小姐,說不定還打了炮,要麽是花公款,要麽是老板賣單,花公款嫖 娼,你就是貪汙加墮落,老板替你賣單,你就是受賄加流氓!
??但我知道我絕對不能跟他發脾氣,他要收拾我很容易,我要收拾他,必須得耐心一些,再耐心一些。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忍不了一時的委屈,就掙不了老板的小費,這是“媽咪”常跟我們說的。
??朱院長罵得越猛烈,罵的時間越長,我卻越來越不緊張,越來越不害怕。
??我在心裏一遍遍提醒自己,要救自己,就必須把他拉下水。
??我趁他罵累了,坐在沙發上大喘氣時,抬起頭,一臉的可憐兮兮:“老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貪圖虛榮,我對不起老師,對不起父母,我真的錯了。”
??他冷冷地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我裝出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我說:“老師,我對不起您。您要怎麽處罰我都可以……您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我正想著,是不是借機給他跪了?要不,幹脆抱住這隻禽獸的兩條大腿,把鼻涕眼淚抹到他的褲襠上?
??沒想到這隻禽獸挺機警,他沒給我下跪的機會。
??朱院長“咭”地一聲怪笑:“你想引誘我?哈,小丫頭!想哄我,你還嫩點。”
??我頓時不知所措,不明白他究竟想幹什麽。
??我心想,他是不是等著我自己脫光了躺下呢?他的辦公室裏沒準有攝像頭,如果我主動,將來他拿出視頻,去掉聲音,隻留下動作,這事的性質就變了。院長性侵女學生,就變成了女學生色誘老教授,啊啊啊,我可不能這樣做。
??我哭了。說實話,那倒不是裝的,我早就被這隻禽獸嚇得快要哭了,被他罵得快要哭了。
??我哭著說:“老師,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我真的錯了,您要怎麽打我罵我懲罰我都可以,您可千萬不能告訴我爸爸媽媽,老師,您一定要原諒我……我向您保證,我以後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我保證……”
??我哭著朝他慢慢地挪了過去,我打算挪到他身邊,就哭成帶雨梨花,順勢把腦袋擱到他的大腿上,他一定會伸手撫摸我的頭發,這樣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沒想到他一下子跳了起來,他像隻敏捷的兔子,跳到那張巨大的桌子後麵去了。他站在桌子後麵厲聲命令我坐好。我隻好乖乖地在沙發上坐正了身子。
??他繼續數落我,夾雜著諷刺、挖苦,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數落。
??這一次,我不生氣了,我隻是煩。我煩透了,我恨不得跳起來對他大喊:“你他媽的不就是想幹那事嗎?來呀,快點,你都快煩死我了。”
??他還在說。
??我咬緊牙關挺住,強忍著跳起來跟他對罵的衝動,有一會兒,我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掉,挺起胸膛對他大叫一聲:“你他媽的真的要煩死我了!”
??我縮著肩膀坐在沙發上,我什麽也不說。
??我的淚水流幹,流不出來了。
??終於,他罵夠了,停下來喝水。我抓住空當,抬起頭來對他說:“老師,您究竟要我怎麽辦嘛?”
??他似乎沒有想到我的神情會迅速地變得如此冷靜,也沒有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他像是被水噎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你必須給我寫一張保證書,保證你以後再也不去做那些肮髒的事情,好好學習,改邪歸正。”
??說到這裏,我再也說不下去了,我故作嘻皮笑臉卻抑製不住眼淚汪汪地望著坐在我對麵的“蟈蟈”。
??“蟈蟈”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良久,他說:“這些事,不說也罷……不過,如果你想說,就說吧,隻要你覺得,說出來,能感覺,好受一些。”
??“蟈蟈”說得很慢,幾乎是幾個字幾個字地從嘴巴裏往外蹦。
??如果不是隔著桌子,我想我會一頭撲進“蟈蟈”的懷抱,失聲痛哭,我想,“蟈蟈”一定會溫柔地摟著我,一定會輕柔地拍打我,一定會貼著我的耳根對我說:“別怕,啊,別怕……”
??我當然不會朝“蟈蟈”撲過去,我隻是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對他說:
??“我能喝一口你的酒嗎?我……很想喝一口。”
??“蟈蟈”說:“喝!”
??他拿起尚未啟封的那瓶“小二”,朝我遞過來。
??我搖搖頭,從茶幾上拿起他已經喝了一大半的那瓶“小二”。
??沒有征求“蟈蟈”的意見,我舉起酒瓶,大大地喝了一口。
??我看見“蟈蟈”的眉頭皺了起來。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了。他是不會承認的。不承認也沒關係,知道一個人心疼著自己,這不就是愛情嗎?
??愛情是什麽?
??愛情是我放下酒瓶,慢慢等待白酒的辛辣從我嘴裏消失,悠悠地問我的“蟈蟈”:
??“你不會嫌棄我吧?”我指的是,我用他剛剛喝過的酒瓶喝了酒。
??“蟈蟈”搖頭,歎息,他不說話,而是拿起我剛剛喝過的酒瓶,把瓶子裏的殘酒一幹而淨。
??我真的要哭了,我知道我的嘴角撇了下來,我的眼睛裏一片朦朧,可我努力睜大眼睛,我不哭,我要我兩隻眼睛亮晶晶,就像天上的星星,看著坐在我對麵的“蟈蟈”,目不轉睛。
??“蟈蟈”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臉龐,像是要把我撇下的嘴角給推上去。他像是被火燙了一下,趕緊把手縮回去。我在心裏說,唉,一個被毒販用槍口頂著腦門都麵不改色的臥底,竟然也會做出情不自禁的舉止。
??愛上一個人,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來尋找他,最後還真的找到了他,這就是愛情了,我確證。
??這份愛,讓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抹去我眼中的淚花,有這一刻,便已足夠。
??足夠嗎?
??不夠。
??“你還是笑起來更好看一些。”“蟈蟈”說。這個人呐,勸人不要哭,也說得這麽委婉。
??“蟈蟈”輕輕旋開另外一個“小二”的蓋子,輕輕把酒瓶擱到茶幾上,他沒有勸我再喝一口,當我把酒瓶拿到手裏裏,他也沒有製止我。
??我淺淺地抿了一口,把酒瓶遞給他。他沒有著急喝,而是用兩隻手將酒瓶握住,似乎要用手心的溫度把酒暖熱。
??我接著往下說:
??我恨死了這隻禽獸,可他既然要我寫保證書,我還真不敢不寫。
??“怎麽寫?”我怔怔地問。
??“來!”他站起來,讓出他剛剛坐在上麵的那張皮轉椅:“坐到這兒來!”
??他從桌上抓過一疊印有我們大學標記的便簽,抽出一隻中性筆:“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寫!”
??我隻得乖乖地挪到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後麵,踮著腳,在那張皮轉椅上坐下。椅子還帶著這隻禽獸的體溫,讓我覺得屁股下麵像是有一群蛆蟲在拱。
??“先寫‘保證書’三個字……”他站在我的側後方,口述。
??我一邊寫下這三個字,一邊想,他會不會假裝讓我寫保證書,然後慢慢俯過身子,慢慢壓到我的後背上,慢慢把手伸進我鬆鬆垮垮的白色T恤領口。
??“然後,寫你的名字,學院,專業,班級……”
??這隻禽獸的身體並沒有朝我俯過來。
??“寫,我精神空虛,愛慕虛榮,貪圖享受,嚴重違背校紀校規和社會公序良俗,偷偷摸摸到不良場所賣 淫,做妓 女……”
??我遲疑著不能下筆。
??這隻禽獸冷森森地說:“不會寫嗎?要不要我手把手教你?做都做了,還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我一咬牙,寫,我的淚水又一次不爭氣地滴下來,泅濕了那張印有我們大學標記的便簽紙。
??我寫了。我照著他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了。他居然還讓我摁了一個手印。
??在我寫的過程中,他始終保持著離我半米的距離,我可以感覺到這隻禽獸的身體激動得瑟瑟發抖。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把我的保證書鎖起抽屜,然後他說,你可以走了,黎妮同學。
??我朝他鞠了一個躬,然後幾乎是倒退著,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這個……雜種……變態!”
??“蟈蟈”忍不住罵出了聲,為了掩飾自己的憤怒,他想從擱在茶幾上的煙盒裏取一根煙,我看到“蟈蟈”的手指在顫抖,他不得不用另外一隻手握緊煙盒,才把那根香煙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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