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四】
弘晝得意洋洋地拿著聖旨和免死金牌，當他要打開聖旨的時候，我道：
“你自己用不了。”
他打開聖旨的一刹那，由得意的表情到了驚愕，然後又看了看這塊獨一無二的免死金牌，忽而冷笑：
“皇阿瑪還留給了你這一手啊。就像皇阿瑪對你說的，這免死金牌，既可以救命，又可以索命，想必在你的身上都可以應驗。若是當初你沒有說出免死金牌，本王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你要免死金牌幹什麽？”我道，“沒有我的同意，你用不了。先帝說了，隻有我親口說出才有用；先帝也說，我可以自己用。這本來是留給你的，之前我犯了無數次死罪，我都沒有動過使用免死金牌的念頭。而你，竟然為了免死金牌來要挾我。現在，你拿到了，不過可笑的是，你自己用不了。除非，你殺了我，並留下我的遺書。”
“本王還不想殺你，你還十分有用。”弘晝道，“不過……”
“王爺的‘不過’‘但是’總是那麽多。那麽，妾身也要說上幾句‘不過’‘但是’了。”我冷漠地道，“妾身想要告訴您，從今以後，您隻是王爺，不是夫君。而且，妾身隻是您是福晉，而非您的娘子。不過，從此之後，妾身什麽都聽從王爺的安排，但是，有一些事情，妾身永遠也不會做了。”
我轉身回到韞襲苑，關上門，看著弘晝送的一些首飾和胭脂水粉，我全部扔了出去，包括他送的衣服，我都不要了，包括我最喜歡的那一件婚袍和舍不得穿的百鳥裙。此時玓瓅端上來一碗燕窩：
“主子，這是王爺親手熬製的，您喝一口吧。”
“主子？恐怕你心裏的主子一直都是王爺吧。”我冷冷道，“現在我才明白，你一直都是王爺安排在我身邊的間諜。這燕窩，是你主子賞賜給你的，別叫我主子。”
“主子，您……您都知道了？”玓瓅跪下，“奴才也是被逼無奈啊！琅玕姐姐臨終前囑托奴才，照顧好她的家人，現在王爺又以奴才的家人要挾奴才，奴才不得不這樣做啊！”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雖然可憐，但同時也喪失了人性。”我道，“你不吃，就把燕窩扔了。以後，他送的東西都不準拿過來！”
從此之後，韞襲苑不再奢華，變得寂寞簡陋。
人老了，不需要鮮豔的衣服，也不需要光鮮的麵容，樸素些就行。
心碎了，就不要去想了。
絕情了，就不要再被束縛了。
“主子，後苑的紅罌粟開了，去看一看吧。”玓瓅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我最討厭紅罌粟了。罌粟就是阿芙蓉，曾經有人過度服用導致精神萎靡，一時的興奮會帶來一輩子的痛苦，外表的美麗遮擋不住她的邪惡，我不需要。”我冷冷道，“紅色？這是什麽顏色？”
夜深了，我剛要就寢，楚桂兒就來了：
“福晉，王爺要讀書了，請您去磨墨伺候著。”
“沒空，我要睡覺。自己有手有腳的，自己弄。身邊那麽多人，我就不信還沒有人做不好這件事。”
“福晉，王爺是指名了讓您去哩！”楚桂兒更加恭敬地道，“您快去吧。”
“大晚上不睡覺讀什麽書，抓耗子啊？”我翻身就睡，“眼睛看瞎了更好。”
“福晉，您怎麽能這樣說王爺呢？哎呀！”楚桂兒歎著氣離開了。
“玓瓅，把門鎖上。”我道，“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我並沒有睡著，聽見了輕微的開門聲。我感覺到一個黑影靠近我，然後為我蓋上被子：
“怎麽還是這樣睡？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受了風寒有何不好？”我淡淡回應，“王爺大晚上不睡覺到這裏來幹什麽？”
“本王……我來看看你。”弘晝道，“睡得可好。”
“隻要王爺離妾身越遠，妾身就睡得越香。”我道，“王爺又幾個月沒有沐浴洗頭發了，臭死了。”
“轉過來，笑一個，本王就改。”弘晝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
“妾身怕這張臉髒了王爺的手，王爺把手拿開吧。”我躲開他的手，“王爺，皇上可是讓您多寵著些新人！改日妾身幫您在找幾個，省得您麵對妾身這樣醜陋肮髒的身體。”
“小嫋兒，別生氣了，我們和以前一樣好不好？”弘晝委婉地道。
“我說你煩不煩？大晚上自己不睡覺還要打擾別人，還有沒有良心！”我坐起來道，“你愛怎樣就怎樣，愛去哪房就去哪房，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小嫋兒，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給你上藥。”弘晝道。
“妾身不配受到您的如此恩寵，您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道，“一副皮囊而已，王爺可以找到很多傾國傾城的美人，妾身的身體皺了，又自知之明，不汙了王爺的眼。”
“小嫋兒，別生氣了。我給買冰糖葫蘆怎麽樣？”弘晝道。
“我最討厭吃冰糖葫蘆了，外麵甜得膩人，裏麵酸得流涎。”我道。
“小嫋兒，我們回到以前好不好？”弘晝懇切地道。
“從您說出那句話時，就已經遲了。”我道，“我又不是崔佳氏，這等榮光，妾身受不起。”
“小嫋兒，別生氣了。”弘晝道，“你傷心了我也會傷心的。”
“王爺不去四川表演川劇變臉太可惜了。”我冷冷道。
“你鬧夠了沒有！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弘晝發怒道。
“妾身的溫柔和感情，也是有盡頭的。”我道，“王爺若是要妾身伺候，盡管說就是，不過妾身可能會想吐。”
“想吐？本王看見你才想吐！”弘晝道。
我馬上起身跪下，低眉順眼地道：
“妾身有罪，不該讓王爺知道真相，請王爺責罰。”
“罰你？本王罰你什麽？你自己說說看！”弘晝怒氣衝衝地，“說好的什麽都聽本王的，你怎敢如此？”
“妾身知錯，請王爺責罰。”我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