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我們漫步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周圍有許多牡丹花和玫瑰花。一隻隻蝴蝶翩翩起舞，竟然有一隻落在了我的頭發上，緊接著又有好幾隻蝴蝶圍著我。其中一隻飛到了我的手指尖，看著它們，我輕輕道：
“明明應該在花間徘徊，卻迷失了方向，被他物所迷惑。”
“是因為你的美麗動人連蝴蝶都為你傾慕。”弘晝道。
我現在的打扮很是樸素，一身月白色的便服，頭上一支素銀簪子，三釵耳環而是用的白玉，就好像是參加葬禮一番。弘晝摘下一朵紅的的牡丹花，插在我的頭上：
“我喜歡你過去的樣子。你願意為我回到過去那個美麗自信的小嫋兒嗎？”
“喜歡我過去的樣子？王爺是不喜歡妾身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偷換概念，“王爺，您愛的纖嫋，到底是什麽樣的？您應該知道，纖嫋體內，有好幾個纖嫋。”
“但是我最愛的人，隻有你，小嫋兒。”弘晝道，然後再一次拿出那一支血罌簪，“戴上吧，以前，你答應過我，永遠也不會取下來。”
“如此貴重，妾身不想收下。”我道，“王爺可知道上麵的血跡是如何浸潤的嗎？那是妾身的血，裏麵是痛苦的回憶。有一個人告訴我，隻要我一天戴著天天，就會多承受一天的痛苦。我不想再多承受一份痛苦！如今我身體是遍體鱗傷，心裏是千瘡百孔，我……我真的……好痛！”
我捂住手臂上還沒有愈合的傷口，忍住眼淚不讓其落下。弘晝十分憐惜地看著我，可是我還有肚子上的皺紋，我不斷開始自卑了。
“沒事，我們可以用雞蛋清還有薰衣草油去除。”弘晝道，“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就用。你放心，你還是那個最美麗的纖嫋。”
“就我們兩個人，多無趣啊。”我道。
“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也好再談談心。”弘晝道。
真是說什麽來什麽，恰好那幾個新人也來了。蘇布得，蘭序，雲深，煙雪，婉月，薩仁高娃，她們幾個都恰好來賞景。見了我們，邊規規矩矩行禮。我看了她們一眼，道：
“王爺真是走到哪裏被追到哪裏，妾身……就先告退了。”
“等等！”弘晝拉住我，“小嫋兒，等一下！”
“王爺還有事情要吩咐嗎？”我道。
“你不能一直悶在屋裏頭，多出來走動走動。”弘晝道，“等等……”
弘晝似乎是聞到了什麽味道，看著那幾個格格：
“你們誰身上，是什麽味道？這是……龍涎香？你們哪來的龍涎香？”
“王爺，奴才是從倉庫裏頭找的啊。沒有人用，奴才就拿來使用了。”蘇布得道，“難道王爺覺奴才還配不上這種香料嗎？”
“還不止。”弘晝再一次細聞，“你的香囊裏頭是什麽？”
蘇布得將香囊送上去，看了一眼：
“好惡毒的心思！這裏麵，有紅花就算了，竟然還參雜了麝香！你哪來的這麽名貴的麝香？”
“麝……麝香？”蘇布得疑惑，“奴才沒有用麝香啊，隻是放了一些紅花用來調節月事啊。麝香那樣名貴，奴才怎麽可能會有呢？”
“麝香？紅花？龍涎香？”當我聽見之後，瞬間站不穩了，肚子一陣劇痛，“好疼……”
“小嫋兒！”弘晝連忙扶起我，“怎麽了？沒事吧？”
“疼……好疼……”我捂著肚子，不覺感到下麵有一種流動的感覺，“好疼……”
弘晝馬上抱起我就往韞襲苑跑，我逐漸閉上了眼睛，這個夢，好長。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當我醒來，感覺肚子空落落的。我摸著肚子裏的孩子，突然失聲痛哭起來：
“孩子！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為什麽如此命苦啊！”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寒衣針線密，家信墨痕新。見麵憐清瘦，呼兒問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歎風塵。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弘晝卻抱著我，眼角還有黑眼圈，還有淚水，“謝天謝地，你還好。”
“我的孩子啊！”我繼續哭泣，“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沒事！孩子沒了你還在就好！”弘晝安慰，“我一定為你懲治那些傷害你的人。”
“我的孩子啊！”我真的忍受不了痛苦，“我的孩子啊！我要我的孩子啊！”
哭泣了很久，我也不在哭泣了，拿來了琵琶，開始彈奏：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誌。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抱著琵琶，我也真的是似訴平生不得了。可惜了，我就是如此命苦，連一個可憐的孩都保護不了，更別說自己來。我的孩子，可憐的孩子，你怎麽就走了？你怎麽可以不要額娘了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還好嗎？你一定要回來看看人，額娘想念你！我的孩子，我親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