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唯茵的女兒
中午的時候江圖南到了古鎮，她看了一眼導航，到覃唯茵說的地方還要一個多小時，便先留在鎮子上吃午飯。
春天的古鎮被團團簇簇的桃李包圍，粉牆黛瓦，一步一景，遊客如織。
江圖南找了個乾淨的飯館，一樓客滿，她上了二樓。
坐在窗前可以看到對面古樓里的人，三三兩兩的坐在椅子上，品茶聽曲，看上去不像是旅客，倒像是古鎮的本地人。
雲城本地小調，唱腔溫婉含蓄，如同小橋流水，隱隱約約從對面傳過來，和鼓樂聲摻雜在喧鬧的聲音里，閉上眼睛，那種悠然愜意的感覺鋪天蓋地的湧來。
熟悉的地方，自然也會喚起一些深刻的記憶，飯館離之前她去的那個書店巷子不遠，江圖南卻只隔著重重屋檐遠遠的看了一眼，並沒有過去。
吃完飯後她再次啟程離開，去覃唯茵發給她的那個地址。
……
兩個小時前，江家
江老接了個電話，把司珩叫到自己書房裡，笑道，「維維回來了，剛剛給我打過電話，知道你也在雲城，想讓你去看看她。」
司珩一愣，「唯茵阿姨？」
「對，你們很多年沒見了吧！」江老問道。
司珩露出些許感慨，「確實很多年了！」
當初他父母去世后，覃老帶著女兒過來探望，在江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時候覃唯茵才二十歲左右，漂亮、朝氣、溫柔，每天陪著他，想讓他從父母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
她給他講故事，跟他講自己戀愛的事，告訴還沒十歲的他，她有多愛那個男人。
他們一起爬山，坐在山頂俯瞰群山，他沉默不語，她也不說話，兩人經常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後來他被帶去了部隊，只有過年過節回來，回來後有時也會見到覃唯茵，每見一次，都會發現她有了變化。
變得沉默寡言，變的更加多愁善感。
最後一次見她，是有一年過年，覃老帶著她來江家過年。
他聽爺爺說，覃老帶覃唯茵來江城，其實為了拆散她和她喜歡的那個人，為了不讓他們見面。
除夕那天下午，他爺爺和覃老在書房下棋，他和覃唯茵在後院坐著聊天。
覃唯茵突然神秘的跟他說，「阿珩，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
「我懷孕了。」
覃唯茵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睛里有他從未見過的溫柔，「我肚子里有個小寶寶。」
她很瘦，穿著寬大的外套，裡面是毛衣，當他的手放在毛衣上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
他很小心的把手放上去，只覺裡面有什麼動了一下，像是隔著肚子踹了他的手，他嚇了一跳。
驚訝的道，「他在動？」
覃唯茵笑顏展開，「是啊，她在和你打招呼，說明她很喜歡你。」
他更驚訝了。
覃唯茵繼續高興的道，「昨晚我做夢，夢到一個小女孩在身後跟著我，所以我肚子里也一定是個女寶寶，等她生出來，你要疼她、保護她！」
他懵懂的點頭，「我來保護她！」
覃唯茵笑的更加開心，連眉宇間的那一抹若有若無的愁緒都不見了，對著自己的肚子道，「寶貝，聽到阿珩哥哥的話了嗎？」
當時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盯著覃唯茵的肚子，好像裡面真藏了一個小姑娘。
覃唯茵對他伸出小指，「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不許告訴別人。」
他也伸出小指和她拉鉤，鄭重點頭。
過完年，他回了部隊，甚至還做過一次夢，和覃唯茵一樣，夢到一個小姑娘在他後面跟著他。
他回頭看，她又調皮的藏起來，不讓他看清她的樣子。
半年後他回家，聽他爺爺打電話安慰覃老，讓覃老不要生氣，接受維維的孩子，接受那個男人，也許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他聽的稀里糊塗，只大概明白，覃唯茵把她的孩子生下來了。
的確是個小女孩。
他當時甚至有一種衝動，想去江城看看那個女孩，看看她是不是和他夢裡的一樣調皮可愛。
當然，他沒有去。
他在部隊里訓練很苦，只有放假才能回來住幾天，沒再見過覃唯茵，只陸陸續續聽到過她的消息。
比如她和覃老斷了父女關係。
比如她喜歡的那個男人並沒有和她在一起。
比如她的孩子丟了。
他聽說那個女孩丟了的事後，馬上就去了江城。
他看到覃唯茵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已經瘦的脫了相，一雙美麗的眼睛只剩下灰暗，精神也有些恍惚，看到他后，突然抱住他哭的撕心裂肺，「阿珩，囡囡不見了，我的囡囡丟了！」
他心裡很難過，信誓旦旦的道，「我一定幫你找到她。」
可是一直到他的假期結束必須回部隊了，也沒找到覃唯茵的女兒。
二十年前的道路監控範圍和信息技術遠不如現在發達，即便江家和覃家動用了所有的關係，也沒找到囡囡。
而且大家也都有顧慮，怕把帶走囡囡的人逼的走投無路，一衝動傷害囡囡。
再後來，覃唯茵去了國外，他們再也沒見過。
這麼多年過去，再聽到囡囡的消息，是蘇熙把梁晨帶到了覃老的面前。
大概是太久了，他見到梁晨完全沒有小時候對於那個小姑娘的期待，心裡甚至沒有一點波瀾。
他只是想，覃唯茵回來看到梁晨是什麼樣的感受。
可是覃唯茵卻一直沒回來，好像對尋找囡囡的事已然絕望了。
年都過了這麼久了，覃唯茵竟然又回來了。
江老笑道，「她沒直接回江城，現在在雲城，聽說要給一些孩子授課，本來要去山區的學校的，但是她回來的前一天，山裡發生春汛，學校進不去了，我就把在人和鎮邊上一個園子借給她用，離那些孩子的家也近一點。」
「維維阿姨在雲城？」司珩驚訝道。
「是，所以讓你去看看她，我記得她以前很疼你，如今回國了，你正好也在，見個面吧！」江老道。
司珩點頭，「我現在就過去。」
江老意味深長的囑咐道，「如果有可能，讓她給孩子們上完課後，回一趟江城。」
司珩明白爺爺的意思，「我會勸她的。」
江老笑笑，「也許她會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