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她的信念，她的理想
是夜，江圖南洗完澡躺在床上，輾轉無法入眠。
明明把很多事都想清楚，想明白了，可是又覺的還有什麼事沒解開，沒放下。
後半夜起了風，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快天亮時，雨勢才稍弱。
覃唯茵早起會出去跑步鍛煉，今天下雨起的晚了些，一開門便看到已經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江圖南。
覃唯茵問道，「這是要去雲城？」
江圖南坦然點頭，「去和他告別，明天去機場前，我會趕回來。」
覃唯茵笑道，「好，去吧！要不要吃早飯再走？」
江圖南，「路上吃。」
兩人一起下樓，覃老知道江圖南去送司珩，當面沒說什麼只囑咐她路上開車小心，等江圖南一走，他才沉了臉，「兩個人都是明天走，為什麼不是阿珩來送我們囡囡？」
覃唯茵挽住他的手臂，「不用計較那麼多，囡囡高興就好。」
覃老哼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緊張的道，「囡囡這一去，不會被阿珩給拐到三角洲去吧，那我可不依！」
「不會的，你放心吧！」覃唯茵挽著他往餐廳走，「我們先吃飯。」
覃老又皺眉嘀咕，「囡囡早飯都沒吃，天氣也不好，我就該攔著不讓她去，阿珩沉的住氣，我們也能！」
覃唯茵笑而不語。
*
雲城，江家
江老在喝早茶，吳老走過來，「老爺，昨晚少爺房裡的燈亮了一宿。」
「亮了一宿？」江老抬頭，臉上卻不見憂愁，仍然笑呵呵的，「沒關係，年輕人，偶爾打個通宵，不會怎麼樣！」
吳老皺眉，「少爺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江老放下茶盞，「有心事也正常，三十多歲了還沒給我娶孫媳婦，他不急，我都替他急。」
吳老笑了一聲，「老爺說笑了！」
吃過早飯，司珩進了書房，淡聲道，「爺爺，我今天回江城了。」
江老站在書桌后抬頭，「要去送圖南？」
司珩道，「是！」
「那不用去了！」江老笑道，「圖南今天來雲城。」
司珩驚訝道，「她來雲城做什麼？」
江老一副淡定的樣子，「不知道，大概是想出國之前來看看我。」
司珩墨眸深暗，半信半疑的看著江老，總覺得爺爺瞞著他做了什麼事。
江老揮了揮手，「圖南是來見我的，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司珩反身坐在椅子上，「來見您的，我就不能見了？」
江老輕哼，「我怕你給人家再氣跑了。」
司珩，「……」
一上午，江老喝茶，寫字，釣魚，穩如泰山，偶爾抬頭，看到司珩都在看錶，忍不住搖頭失笑。
講道理的時候振振有詞，還不是一樣著急。
一直到中午不見江圖南上門，司珩終於忍不住問道，「您確定她今天會來？」
「唯茵給我打過電話，說圖南已經在路上了。」江老笑道，「別急，沉穩點。」
司珩又看了一眼時間，轉頭看向窗外，院子里除了被風吹動的竹葉，幽靜如常。
*
江圖南到了雲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離江家越來越近，她又遲疑了。
車在路邊停了片刻，江圖南啟動車子，調轉車頭，向著古鎮的方向駛去。
將近兩個小時的路程，到了小鎮，江圖南停好車，徒步往裡面走。
不是節假日，古鎮里的遊客仍然很多，大多都是年輕人，背著包，或者拿著單反，在小鎮里遊走。
古鎮依山傍水，即便是炎熱的夏日仍然清涼舒爽，江圖南找了一家乾淨的飯館進去吃了午飯。
之後沿著青石板路，向著熟悉的小巷走去。
午後的巷子幽深靜謐，浮光掠影中，不知道誰家的貓從牆上掠過，一片花葉掉落，落在牆角斑駁的青苔上。
不起眼的書店藏在小巷深處，後院里一株薔薇從紅色的牆瓦上探出頭來，淡淡花香裹著古巷特有的氣息，瀰漫在午後的陽光里。
書店的門半掩，江圖南推門進去，裡面像之前一樣安靜，只有三兩個人坐在桌子前看書。
看店的女孩正在整理架子上的書，聽到有人來，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歡迎光臨！」
她說完，目光落在江圖南臉上，閃過一抹驚異和歡喜，「是你啊！」
江圖南溫笑，「好久不見！」
女孩一身淺藍色背帶牛仔褲，戴著圓圓的黑框眼鏡，嬌俏的臉蛋觀之可親，她從木梯上下來，走到江圖南面前，熟稔的笑，「我就知道你還會來！」
江圖南疑惑道，「為什麼？」
女孩轉了一下眼珠，「說不好，一種直覺吧。」
她看了看江圖南身後，「你男朋友呢？」
大概是兩人的身形外貌都太過出眾，所以她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江圖南唇角翹起，笑道，「他有事。」
女孩點點頭，「你隨便找個地方坐吧，今天人不多，想喝什麼在桌子上點，隔壁的咖啡店會送過來。」
「好的，謝謝！」
「那我去忙了，有事喊我！」
江圖南頷首，將手機靜音后，向著書店裡面走去。
隨便拿了本書，仍然是之前她坐的位置，窗子開著，蟬鳴和清風一起從外面湧進來。
她安靜的坐著，書翻了幾頁，卻看的不知所云。
窗子的影子在傾斜，時間在流走，就好像有些人、有些事怎麼都留不住。
她又想起洪都里的初遇，她毫不猶豫的抓住他的衣角，他低頭看下來的目光比現在更淡漠更高冷，還有少年的桀驁，讓人膽戰心驚。
可是她卻抓的很緊，彷彿知道，他會是她生命的救贖。
剛到百峽的時候，她也要參加訓練，幾天下來渾身都是傷，疼的睡不著，卻不敢哭。
有一天晚上，他進了她房間，拿了葯給她的腿上藥，問她，「跟著我，後悔了嗎？」
房間里沒開燈，她蜷縮在被子里，而他高大的身影卻像一座山矗立在她面前。
她看著他，聲音堅定，「不後悔！」
黑暗中，他對她說，「有了不後悔的信念，你的人生就有了方向，所有的苦難，都會成為你理想的奠基石，這樣想，就不會覺得苦了。」
當時的她，似懂非懂，眼神茫然的點了點頭。
但是因為他這句話，她一直在尋找自己的理想和人生方向，她曾經一度認為自己的理想，就是成為他身邊最優秀的那一個。
可是後來發現，他身邊優秀的人那麼多，即便她做的很好，也不可能成為他眼中最獨特的。
這麼多年過去，她的信念，她的理想，真的已經清楚嗎？
江圖南轉頭看向窗外，她嚮往的那片天空，到底是什麼樣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