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被盜詞的羅青
小敘一陣,羅青等人也就前往中秋詩會的場所——一個搭在汴河畔的露天高台。
此高台大體由鬆木製成,高兩丈、長三丈,四角各立有一根粗木柱子,柱子上雕有古代各種的名人典故,比如王羲之寫《蘭亭序》時的流觴曲水,王勃寫《滕王閣序》時的壯麗山河。
讓人看完不禁感慨工匠們巧奪天工的手藝,也同樣讓人無比期許著中秋詩會的盛況。
柱子頂部裝有照明的大紅燈籠且每個燈籠上麵也是五花八門地畫著一些古代中秋的典故。
總而言之。
高台之上,霸氣磅礴、富麗堂皇,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享用的位置。
高台之下,人聲鼎沸、座椅閑置,一看便知是普通看客以及小文人所擠的位置。
台上、台下雖然間隔幾丈,但卻有幾乎跨越不了的隔斷。
高台遠處是汴河與圓月,近處是小吃攤與小酒館。
無數汴梁百姓為了搶一個觀瞧台上的好位置,大打出手或者出錢拍買,甚至有些人家為了觀瞧台上的盛況,直接在現場玩起了疊羅漢或者爬樹、上屋頂。
真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當羅青他們來到的時候,高台之下已是人頭攢動,擠都擠不動。
無奈,宋徽宗叫來了官家,開始他的特權之旅。
而羅青則找了個理由與宋徽宗以及延慶公主等人作別。
主要是因為他不想太招搖過市、飛揚跋扈,隱忍坐等裝逼多好,幹嘛非要提前暴露身份。
再說,那些文人騷客不是不願意他羅青來嗎?那自己就先隱藏起來,讓他們先寫詩裝一會,等什麽時候火候到了,自己再出來收割人頭多爽。
一念至此。
羅青帶著鬥笠,興致勃勃地鑽進了人群中。
作為某遊戲的老刺客,羅青最清楚什麽時候出來打團、收割人頭。
另一邊宋徽宗的想法就很簡單。
羅小子既然願意走就讓他走唄,反正自己巴不得讓他滾蛋,然後獨享晴兒花魁的按摩、聊天,要不是擔心福金的安危,他才不會攔住福金跟隨那小子。
這邊宋徽宗上了高台最高的位置,不少有眼色的官家子弟立即上前噓寒問暖,而宋徽宗統統白眼打發,繼續與身旁的晴兒花魁說說笑笑。
那邊羅青混跡在人群之中毫無違和感,甚至還有些如魚得水,且看他左買一個小吃,右買一壺小酒,上能爬樹觀瞧,下能吆喝賭錢,簡直就是放飛自我,好不快活。
旁人看著他帶著鬥笠且拿著寶劍,都以為這人要麽是個劍客,要麽是個官家埋伏保護的高手,皆都對他友好萬分、勾肩搭背。
畢竟萬一出了些刺客,有個會武功的劍客保護自己也是蠻不錯的。
因此。
跟台上默不作聲、小聲說話相比,台下自來熟的羅青與平頭百姓打成一片、叫喊聲不絕。
既而。
詩會主持之人滿臉鄙夷地看著台下吆五喝六的眾平民,極其不爽地厲聲大喝道:“台下的那些賤民都小聲點,詩會馬上要開始了!”
恍然之間。
台下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僅有羅青一人仍在抱著酒壺喝酒、賭錢吆喝。
那大聲的吆喝聲在平靜的人群中是如此的刺耳、清晰,直引得主持之人上下亂找道:“是哪個賤民還在吆喝?聽不見本大爺的說話聲?”
由於羅青刻意將自己的嗓音變得粗獷,所以沒人聽出來是他本人。
在聽到如此罵言後,羅青不生氣,僅是繼續招呼著身旁的百姓賭錢吆喝。
“大兄弟,繼續來呀,管台上的那條狗幹什麽!”
主持之人聽而極度憤懣,他想現在就去台下揪出說話之人,然後將他打殘、嘴縫上。
但為了大局,也為了在聖上麵前留個好印象,主持之人選擇了隱忍,繼續開始中秋詩會的流程。
可是。
麵對依舊大聲吆喝的羅青,主持之人忍不住地嘲諷道:“賤民就是賤民,不識字也就算了,還這麽沒有教養,真是有爹生沒爹養的畜生玩意!”
羅青哈哈大笑回道:“是啊,不像某些所謂的讀書人,趨炎附勢,為了一個小小的主持之位,甘願給蔡狗他們做牛做馬。”
“你敢辱罵蔡太師!來人,給我查出台下吆喝之人,然後將他送去開封府,治他辱罵朝廷大臣之罪。”
羅青不屑地回擊道:“怎麽?你多大的官都能管住俺們小民的嘴?說實話,你們有膽量幹禍國殃民的事,俺們就有膽量罵你們是大奸臣!對不對,兄弟們!”
汴梁百姓一見有人帶頭說真話,皆齊聲大吼道:“對!羅宰執當權的時候也沒有管俺們討論奸臣,你們這群狗官憑什麽管俺們!”
“沒錯,快跟俺一塊向台上扔石塊砸死這個雜碎。”
瞬間。
無數小石塊從台下拋出,直砸得主持之人連番閃躲。
宋徽宗見到這一幕,也猜出了台下這個無法無天的粗莽漢子大概率就是羅青,於是他擺手示意更換主持之人,以便繼續中秋詩會。
舒爾。
在一片噓聲中,一個華貴少年登場。
“在下趙構,你們不認識我也算正常,畢竟我也算是個小皇子,常年居於宮中。這次詩會就由我來主持。”
見台下百姓突然沉默不語,趙構明白他們這是怕了自己皇子的身份,因而作揖道:“在下先向剛剛的大哥說聲抱歉,是我們用人不淑,導致得罪了您,還請您見諒。”
羅青看著台上的小徒弟,不方便大聲謾罵,隻好不耐煩地大吼道:“廢話那麽多幹什麽,中秋詩會還辦不辦,老子等著看熱鬧呢!”
聽到這話。
趙構拍扇笑道:“這位大哥果然快人快語,本來呢想讓我的姐夫,也是我的小師傅,更是咱們連續幾年的汴梁詩神羅駙馬先出來開場作一首,但貌似他還沒有來,那就由我這個小徒弟代替師傅他吟唱一首開場。在下比不得師傅,才疏學淺作的不好,還請各位多多諒解。”
話罷,趙構清了清喉嚨,在小曲的伴奏下,悠悠吟唱起來: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台下的羅青一聽,不由得臉色微變,嘴角上揚。
這不就是陸遊老先生的《釵頭鳳》嗎?這小構子可以啊,盜詞都盜到你師傅頭上來了,還你才疏學淺作的,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頗有你師傅當年的風範。
其實。
這首《釵頭鳳》是趙構之前無意間聽到羅青所作,心中十分喜歡,於是便默默記了下來,而今日見羅青不在現場,就借花獻佛般地向他的父皇賣了兩手。
至於效果嘛,還是蠻不錯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