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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身世之謎

  江玨隨沈布商隊從三苗過沅城、鳳凰城,再入從武陵入綦地,經穀城抵達。


  ??“沈某祝公子此行順利,”沈布拱手說道,“再往前過孟、焦便是劍陵關,過了劍陵關就到了宋地。”


  ??沈布繞了一大圈路,這又是一個人情。江玨拱手還禮說道:“沈大戶,還請送我夫人去巴國,找一個叫武去疾的人,若是找不到便暫且安置在巴陽盧家。”


  ??江玨要去洛邑,自然不會帶著苗淼前去,有石頭、趙淼二人跟隨便足夠了。江玨一劍刺傷了江望舒,那一劍不光傷了他的人,還傷了他的心,江玨問心有愧,所以不敢將苗淼托付給江侯。


  ??“夫君,我等你。”苗淼拉著江玨的手舍不得放開。兩人素不相識又毫不相幹,卻走到一起,江玨愧疚不已,不單單是對苗淼,還有對荊琦君。苗聖說了荊琦君和亓官莊二人已經去了山上,山自然是峨眉山,所以他暫且不用擔心。


  ??三人策馬前行,算算日子離處暑隻有不到七日了,不知還能不能趕得及。


  ??除了巫城便到了孟焦之地,孟焦夾在宋楚之間實在為難,在秦淮遊說下加入五國聯盟打著“尊天子而攘諸侯”的旗號討伐宋國,結果落得個割地求和的境地,又因為公孫麟借口孟國的牛國境吃了楚國禾苗,於是興兵討伐,兩國便被抹去。


  ??孟蘭是孟國人,確切地說是孟國沒落貴族。


  ??除了孟焦之地便到了劍陵關,劍陵雄關巍然傲立在秦嶺上,江玨故地重遊未免有些感慨。不過眼下不是感慨的時候,趕去洛邑才是正事。


  ??過關算得上是有驚無險,好在那守將不識得江玨,雖然有些詫異石頭的體型,但還是放行了。過了劍陵關一路暢通無阻,已經入了宋地,洛邑,不遠了。


  ??洛邑是天下第一大城,這點毋庸置疑,便是郢都也趕不上。大黎四百多年國都都在洛邑,後來大黎遷都後洛邑歸了喬國,再後來又落入宋驍手裏。


  ??天下才氣,半數在洛邑。這並非是無稽之談,畢竟洛邑有洛邑學宮。盡管宋驍將洛邑當作私家後院後天下聖、賢、才來往少了些,但還是有近乎半數在洛邑。


  ??“石頭,洛邑學宮有過哪些祭酒?”江玨問道。


  ??石頭用求助的眼神望著趙淼,趙淼說道:“當年到家學派創始人老子是一位,從老子起天下道義便是黃老之學;後來又有老子次徒殷隱,推崇的依舊是黃老之學;再後來子醜到洛邑學宮與殷隱論道三日,殷隱辭去祭酒之位歸隱問道山,天下道義也從黃老之學轉為君子之道;子醜以身殉道後便是鄒固了,這位鄒固可不是什麽君子,還妄稱子醜才情他和孟蘭各得一半,他表裏披著君子的皮,卻長了一顆縱橫家的禍心。”


  ??江玨搖搖頭說著說道:“錯了,子醜之後,鄒固之前,洛邑學宮祭酒是我,是我這個癡兒。”


  ??“公子也不對。”趙淼狡黠地說道。


  ??“哪裏不對?”江玨問道。


  ??“老子之後,殷隱之前,還有一位祭酒,”趙淼煞有介事地說道,“那位祭酒是老子首徒,是殷隱師兄,也是大黎太傅。”


  ??江玨心神一顫,他知曉玄郎還有一個身份便是大黎太傅朗軒,但他不知曉玄郎曾經是洛邑學宮祭酒。


  ??“公子為何要來洛邑?”趙淼問道。


  ??“因為孟先生要來啊。”江玨說道。


  ??“公子為孟先生而來?”趙淼說道,“師尊也會來,他自然是為公子而來。”


  ??“公子不知曉師尊的苦心,師尊雖然在山上,但還是一直照拂著你,每年都派白師兄前去探望。”趙淼說道。


  ??“既然他放心不下我和我娘,那為何不將我們娘倆接去峨眉?他的手段連這點都辦不到?”江玨質問道。


  ??“師尊本來不願將公子卷入這場亂世的,他隻想讓公子安安心心過一生,”趙淼答道,“況且老夫人執拗,不肯與師尊相認,也不肯接受師尊的幫助。師尊原本是打算將玉蟬接去峨眉練劍,然後下山與你成親,能護你周全。”


  ??“那我蒙難的時候他又哪?”江玨問道。


  ??“公子落難的時候師尊也派遣白師兄一路隨行,劍陵繆苦便是白師兄殺的,子匡大人一口咬定公子便是子醜後人也是白師兄傳達的。”趙淼答道。


  ??“所以我當真是不是子醜後人?”江玨盯著趙淼問。


  ??趙淼點點頭,說道:“子醜先生一生未娶,有一獨子子修養在中山國玨山,此事極為隱秘。子修便是公子的父親,他與師尊的女人相愛,兩人住在玨山。”


  ??江玨盡量保持著冷靜,這涉及到自己的身世,他在峨眉時已經錯過了一次,不想再錯過。他撫了撫胸口,捋順了氣,說道:“你繼續說。”


  ??“蕭國得知玉玨秘辛後先是搶了子醜先生的玉玨,然後討伐中山。中山在蕭國麵前毫無抵擋之力,最後隻剩下一城。子修便是死在亂軍之中,當時老夫人已經懷了公子。”趙淼說道。


  ??“師尊被宋驍陷害後被奪去了玉玨,然後他歸隱峨眉,化名玄郎。岐山劍閣便在峨眉。”趙淼說道。


  ??“大黎有兩大支柱,文脈是洛邑學宮,執掌天下道義;武道自然便是岐山劍閣,肅清四境。隻是岐山劍閣到師尊手裏已經破落不堪,於是一直隱世。岐山劍閣有四脈,少陽一脈傳人便是白師兄,人稱潛龍的伏白;少陰、老陽、老陰三脈悉數叛出。”


  ??“中山覆滅之際,子醜先生和赫天子入岐山請岐山劍閣出世,當時隻集齊了三枚玉玨。不過玉玨本就不是召喚劍閣出世之物,所以當時岐山劍閣百餘人盡數出世,一年滅了蕭國,除了白師兄悉數戰死,而留名的也隻有白師兄。”


  ??“其實白師兄在斬殺胡塞衛靈之後便奉命攜帶老夫人離開兗州,準備去峨眉避難。”


  ??“你不是說子醜先生和赫天子去的岐山請劍閣出世嗎?怎麽又說他在峨眉?”江玨問道。


  ??“師尊出現在岐山隻是做樣子給赫天子看的,畢竟赫天子為人軟弱,其母寇太後和國母宋瑤過於強勢,師尊和子醜先生擔心赫天子走漏消息,這樣做隻是為了掩人耳目。”趙淼說道。


  ??“當時白師兄護送老夫人從兗州逃往峨眉時路上遇到無數刺殺,老夫人從馬上摔落,所以公子以前是個癡兒應該是摔的。”趙淼小心查看江玨的臉色。


  ??江玨忽然覺得好笑,難怪自己是個癡兒,原來是摔的。他擺擺手說道:“你繼續說。”


  ??“當時白師兄和老夫人抵達枳西時,老夫人疼痛難耐,生下了公子,比預計產期早了一個月。”趙淼說道。


  ??江玨麵無表情,自己不光還沒生出來就摔成了癡兒, 還是早產兒。


  ??“老夫人便留在枳西不肯離去,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記恨師尊。”趙淼說道。


  ??“你不是說一路上有許多追殺嗎?為何我娘能在枳西把我養到十歲?”江玨問道。


  ??“當時有許多外地流民逃到巴陽附近避難,所以老夫人混在人群中倒也無人察覺,況且一路追殺的人悉數被白師兄殺盡了,”趙淼說道,“那時候正好是秋收,禾豐節,我和石頭又是被選中的祭品。白師兄如仙人一般踏水而來,然後救了我和石頭,帶去了峨眉。”


  ??江玨撇撇嘴,定然是趙淼在胡說八道,哪有踏水而行的人?不過再聯想到君儀,他問道:“所以伏白一年來一趟枳西專門挑在禾豐節,然後擄走童男童女養在峨眉?”


  ??趙淼點點頭說道:“若不是白師兄出手恐怕枳西一年就要少兩個孩子。然後白師兄便與玉牛長女相愛,個中細節就不多說了,反正是英雄救美。恰好玉牛幼女玉嬋與公子一天出生,於是師尊便讓白師兄替你定下了這樁親事。”


  ??江玨點點頭,所以玉牛說的玉嬋隨她姑父去了是真,伏白還當真是她姑父。隻是江玨實在琢磨不透明明是個莊稼漢的玉牛為何生出的兩個女人都是不凡,一個能被伏白看上,趙淼也說了是英雄救美,自然是個每人。至於玉嬋,江玨在峨眉見到時已經出落得美豔不可方物,便是比起有沉魚之貌的巧玉也不遑多讓。


  ??“所以師尊的一片苦心,公子當真是誤會了。”趙淼說道。


  ??江玨沒說話,雖然真相揭開了,自己的身世也水落石出,但他對這個白撿的外公屬實沒有什麽親切感。


  ??“再說說那玉玨的事。”江玨問道。


  ??“玉玨有四枚,天子和三公手裏各持一枚。師尊的玉玨落在宋驍手裏,天子的玉玨便是秦淮手裏那枚,後來落在宋驍手裏,如今被雲良竊走。”趙淼說道。


  ??“雲良?可是塞上莽原的雲良?”江玨問道。


  ??他想起了塞上莽原有一個老牧戶也叫雲良,他有一子能驅狼馭虎,人稱塞上鷹雲歌;他有一女在自己肩頭留了一個牙印,如今已經愈合了。江玨搖搖頭,那老牧戶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聲名狼藉的神偷。


  ??“這就不知曉了,”趙淼繼續說道,“赫天子的玉玨交給了長子公子閑,那閑公子隱居在巴山,公子和他應該有過過節,然後又機緣巧合落在秦淮手裏。”


  ??桃花農,江玨豈止是和他有些過節,巴山六個匪四個死在他手裏,這豈是一點過節?隻是江玨好奇為何赫天子的長子也會隱居在巴山。


  ??“公子閑是日覃夫人所生,日覃夫人是日覃伯賢長女。公子閑早了宋瑤之子公子寒數日,於是日覃夫人為了庇護二字,臨終之前托付赫天子將公子閑送出黎都,當一個平凡人。赫天子當時想將玉玨作為信物交給公子閑,然後設計假死,於是公子閑就在巴山隱居,他和江侯可有著不淺的關係。”趙淼說道。


  ??江玨自然知曉江望舒的妻子便是日覃伯賢的幼女日覃杜若,所以無論他是桃花農還是公子閑,他都要喊江望舒一聲姨夫,不過這並不妨礙江玨和他有仇。


  ??“子匡大人的玉玨傳給了子湯,估計赫天子借去送給了寇太後或者宋瑤,反正這玉玨又落在了宋驍手裏。”趙淼說道,她也隻是猜測,畢竟是新發生不久的事,消息沒那麽靈通。


  ??“這玉玨到底有什麽用?既然不是召喚岐山劍閣的,赫天子和宋驍搶來搶去做什麽?”江玨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因為真正的玉玨秘辛隻有子匡大人、師尊還有子醜先生知曉,便是赫天子也不知曉,”趙淼說道,“真正的用途隻有師尊曉得。因為赫天子和宋驍都不知曉,所以有了白師兄覆滅蕭國的行為,他們都以為這玉玨可以召喚岐山劍閣出世,所以才爭搶。”


  ??“等等。”江玨腦子裏有靈光一閃而過,他怎麽也抓不住。


  ??“公子是想問隻有三枚玉玨,第四枚,也就是子醜大人的玉玨在何處是吧?”趙淼狡黠笑道。


  ??江玨點點頭,他剛才就是想到這兒,似乎子醜先生的玉玨既沒有交給孟蘭也沒有交給鄒固,難道是?江玨心裏有了猜測。


  ??“公子猜對了,”趙淼說道,“公子名為玨是天意,師尊也覺得這個名極好。公子便是第四枚玉玨,不是嗎?”


  ??江玨忽然想起枳西,屋後,小竹林,娘親在那裏埋了一個小土包。他忽然想起娘親逢年過節邊讓自己跪在土包前,那時候他一直以為那裏埋的是父親。


  ??“公子,洛邑到了,”趙淼說道,“公子大可放心,師尊一直在。”


  ??江玨左手牽著鄒固看走眼的黑馬,右手提著杜若劍,深吸一口氣,再度踏足洛邑。


  ??這一次,他不再是個癡兒,他也不再是一枚棋子,他要做的是弈士,是和聖人論道的弈士。


  ??江玨少帶了一樣東西,那便是遺留在郢都江府的一卷《嘉禾》和六藝經書,不過無妨,已經記在心中。


  ??江玨多了一樣東西,那便是一招劍技,一招名為劍心的劍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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