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深夜來客
幾個人一起泛舟於南京的莫愁湖上,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天南海北地聊著天。
不知怎麽,聊著聊著,就聊起了男女之間有沒有真正的友誼了。
楊立天首先斷言道:“男女之間絕對沒有永久的友誼,無論什麽樣的友誼,到了一定的階段之後,一定會變質的,否則就是破裂不存在了。”
周越說:“我覺得像我這樣的人,與男人做朋友就很好,但是如果做夫婦或者做戀人,那就不適合了。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有些偏男性化的女人,所以和別的女人比起來,常常就顯得吃虧一些。”
其實周越的意思很明白,她是新式女人的自由她想要,舊式女人的權利她也想要,這就使得她有些自相矛盾了。男人們覺得和她在一起很安心,因為他們不需要對她負責,但是她又覺得自己吃虧了。
“不是的,”楊立天說,“你是一個十足的女性,不過那是內在的。你在事業上愈得意,便愈會感到內心的寂寞與空虛。你常常感到不滿足,對嗎?這不滿足不是因為需要一個屬於你的男人,而是需要有一個可敬愛的對象,使得你心甘情願地屬於他。
其實你是一個十足愛慕虛榮的女性,周越!可是你的眼界太高了,你本身的常識見解並不差,又富於觀察力,所以容易瞧不起男人。
也許有時候你會對某一個男人有好感,但那是自欺欺人,因為你時間長了,老是找不到對象,就有些著急了,所以就胡亂地認定一個人,然後便加以幻想起來。但是你又不能像詩人那樣太富於幻想,而且就那麽永久地幻想下去,睜著眼睛做著美麗的白日夢。
你這個人是非常現實的,等到迷霧散去後,男人的真實麵目就暴露在你麵前了,你就不能再繼續容忍下去了……所以你的這個性格,我很替你擔心……”
楊立天的說還沒說完,萬之方就擺著手說:“拜托你別再肉麻了,我這個人生平不知道什麽是愛與不愛,不也是好好的嗎?依我看,少些無病呻吟的胡思亂想,從此就天下太平,什麽煩惱也沒有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從南京回來之後,楊立天和萬之方兩個人分別回自己的家去了。
周越一個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傍晚時分,她在門外不停地徘徊著,心中像是在期待著什麽。
但是這個時候,在她最需要有人陪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來。
月光淡淡地瀉了下來,她不得不回到房中,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吃著晚餐。
有好幾次,她似乎聽到有人向她的門口走來,但是在經過房門時,腳步聲卻又漸漸地走遠了。
周越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心裏麵不由得生出一種哀怨來。
經常來看她的那些男人,可謂多矣。
他們和她一同談話,一同喝咖啡,有時也請她看戲。
但是到了最後,他們和她還是不免一別。
他們離開她,回到自己的家裏休息去了。
在家裏,他們有妻子,有孩子,有自己溫暖的家。
就算這些人欣賞她,但是他們卻不願為了她放棄自己已經建立起來的小家庭,他們甚至還找借口說,他們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
可是,為什麽這些男人這麽愛自己的家庭,而自己的丈夫卻狠心地放棄了她呢?
想到這裏,周越不由得心生怨恨。
她恨他們,恨一切的男人,恨那些不肯丟棄家,至少不肯為她而放棄家庭的人。
難道在這些男人眼中,她是一個如此不值得爭取的無價值的女人嗎?
她越想越愁悶,突然想起家裏還有一瓶小白幹。
小白幹是從南京帶回來的,是南京的朋友送給萬之方的。
萬之方又把小白幹交給了她,說是你帶回去吧,暫且放在你那裏也好。
周越想,萬之方明明知道她是不會飲酒的,與其說把酒寄放在她家裏,無非是他心裏想著常來她這裏飲酒罷了。
可是既然萬之方讓她把酒帶了回來,這個時候他怎麽不來她這裏飲酒呢?
也許此時此刻,他正在同自己的太太悠閑地拉著家常吧?
這個時候,也許這些男人早就把她給拋到一邊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鬱悶,越想越覺得傷心,她不自覺地拿起小白幹來,猛地往嘴裏灌了一大口。
頓時,周越覺得心跳加速,頭暈目眩,徑直倒在了床上,連傭人什麽時候替她收拾好飯桌,替她蓋上被子,替她關上房門,她都一概不知。
正當她昏昏沉沉地睡去時,忽然聽到外麵響起了密集的敲門聲。
她一躍而起,但是眼前一黑,差點要倒下去。
她好不容易地掙紮著,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她剛把房門打開,一個黑影子馬上就閃了進來。
她以為是萬之方,就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來了嗎?”
那個黑影高高興興地回答道:“來了。”
但是,卻不是萬之方的聲音。
她勉強抬起眼睛,仔細地看了看。
原來剛才這個進來的人,竟然是楊世會。
楊世會問道:“你喝過酒了?”
周越軟綿綿地向他點了點頭。
楊世會把她扶到沙發上,然後關切地問道:“前幾天你到什麽地方去了?”
周越懶洋洋地回答道:“到南京去了。”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沒有,就是去玩玩。”
“南京有什麽好玩的呢?”他反問道。
周越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楊世會突然像是有所感悟似地問道:“是萬之方他們約你同去的嗎?”
“還有楊立天。”周越補充道。
“我就猜到是這批偽君子幹的好事!”楊世會氣憤地用手拍著沙發的靠背說,“這些人明裏說是去遊山玩水,其實骨子裏就是想同女人談戀愛。”
周越很不高興地說:“談不談戀愛關你什麽事呢?人家有人家的自由。你說他們是偽君子,莫非你就是真小人吧?”
楊世會一聽就急了,他扳著周越的肩膀說:“我不許你這樣說。周越,你不了解我。唉,你不知道我對你是多麽地關心,我一直在關心著你的一切……”
周越不再說話了,不自覺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