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陌上歸程，何處為廬（六）
一個多月過去了，大地漸漸還暖，萬物複蘇。這場戰役雖說曆時較久。但也算是完勝，除了一月前那次沒有預料到的變故失去幾萬將士的性命，後來的戰役都是損失極小的，不知是不是真的是血脈的緣故，秦笙那精於通商的頭腦處理起戰事來竟也是得心應手的很。溫文爾雅的外表下一顆雄心難掩的少年，終究還是走上了，爾虞我詐的宮鬥之路。既然事實無法做更改，那便好好的去應對。
對於一個從軍的將性命交給國家的人來說，每次從戰場上活著回家，坐在院裏與家人妻兒說話便是最幸福的了。臨行前，整個軍營裏都是歡聲笑語。
秦笙卻並不怎麽高興，俊秀的臉龐一抹凝重。取消婚約的話還是有些困難吧，不過怎樣都要一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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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城
“小姐，秦公子都要回來了，還要去寺裏嗎？”一個梳著規矩的流雲鬢的女子微垂著頭低聲問道。看著裝及說話的隨性程度約莫是身旁穿著淺黃色長裙的女子的貼身侍婢。
那女子轉身走向這幾日常過的路，淡淡回了句“嗯”隨即補充道“秦笙大約這幾日回來，據報信的小兵說此戰大捷。這幾日求來的簽都是極好的，眼下他也在路上了，最後一簽算是給大家一個心安吧”
求來的簽是上上簽沒錯，但卻被一位和尚賜了道黃符，說這符可保平安。本以為是些欺人騙錢的把戲，可那和尚卻說這符隻送有緣人，不收錢，害的這兩位一陣愧疚。
“小姐莫非真的信了這些？”
“不過是看這黃符上的飛鳥有些意思，回去描摹下來”
丫鬟說：“……”
那時是五月下旬，已接近六月。秦笙回臨城時正好皇帝擺宴當眾宣布這件事情，早早的就詢問過欽天監，說是六月初七是個嫁娶的好日子，於是這件事在秦笙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的時候就敲定了。
帝王出口的話是沒有改口的機會的，本來想要一試的秦笙沉默著，在諸多大臣麵前饒是再能言善語的人也無法於這種場合之下挽回那顆堅持的本意。
六月初七那日，來往賓客之多是秦府這麽多年從未有過的，到處都是明豔的紅，那通天的喜氣仿佛連街頭的王寡婦家都感受到了。李月皎身著拽地長裙，腰間係著深紫色宮絛，大紅披風上繡著的是繁複的祥雲，頭墜吊著的珍珠短簾遮住了眸中的一片深情。
經過多日的奔波，阿珮憑著腦海裏的印象終於摸索到秦府，還沒走近，那刺目的紅變讓她停了腳步。臉色瞬間慘白下去，她怎麽會不知道，秦府隻有秦笙這一個獨子啊。那麽今日是他大婚了麽？說好的此生不負相依呢？
秦笙正與宴客飲酒，不多時便有了微微的醉意。
林月皎正低垂著眼眸，唇角帶笑，把玩手裏的錦囊。打開後看到一張黃紙有些愣神，隨即想到那和尚的話，覺得可笑，正想將紙符取出，開門聲響起。
“怎的這般快，這時間合著該是在前廳呆著的。”以為是秦笙回房，林月皎忙拽了拽衣裙，挺直腰身坐好。
不料卻聽到女子的聲音“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林月皎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抓住衣袖，剛想嗬斥誰是如此不懂禮數，闖入新房。不耐煩的挑起珍珠短簾，抬眸看去。手中的錦囊不覺間從手中滑脫，砸向糾纏著自己的女子。
“啊……”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呼嚇了林月皎一跳，但當她看向對方的時候才是真正嚇了一跳。剛剛麵目清秀的女子此時頭上頂著一對狐耳，身後九條狐尾因痛苦來回擺動著。
顯然是因為剛剛那黃符的緣故，林月皎顧不得其他，拚命叫喊“妖……有妖怪……啊……”
率先到達現場的是秦笙隨侍，不巧他剛如廁完畢又不巧事發地點距離茅房不是很遠。他到時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掠過，心中覺得有些激動。不為別的，這阿珮姑娘自打自家公子回來後一直沒見到身影，公子急得發慌，到處去尋都沒有消息，這下可算回來了，雖然時候有那麽點……
想也沒想轉身向著那抹熟悉的身影追去，於是趕來的眾人看到的便是備受驚嚇到的新夫人正花容失色，腿腳發軟的坐在地上痛哭德場麵。
另一邊，漆黑的小巷內……
“姑娘？可是阿珮姑娘？你先停下，我是錦生，有話要講與姑娘聽啊”奇怪，阿珮姑娘什麽時候跑的這般快了，以自己的腳程居然沒趕上。難不成是認錯了人？
錦生正疑惑著，前麵那位已然停下了腳步，背影在夜色裏極為模糊。“錦生？你回去吧……”
錦生說：“……”
姑娘啊，咱不帶這麽玩兒的，追了你大半個時辰，就這樣讓自己回去？府裏那位主兒知道找到你不把你帶回去，還不把自己一層皮扒掉？這要自己怎麽交差？錦生有些痛恨今晚的夜光了，星星都不舍得出來。聽到阿珮聲音有些哽咽，又隻能看著一道模糊的背影。
而阿珮卻感激今晚的天氣，夜色掩蓋了收不回去的狐耳和狐尾。
錦生前進她便後退，錦生沒了法子，隻好在原地不動“阿珮姑娘，公子他……”
還未說完阿珮便打斷他“我們許是有緣無份，錦生，你讓我靜靜吧……”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錦生靈活多變的聰明頭腦遇到人生中第一次卡機，呆在原地苦惱著，到底是追上去還是回府。再抬頭時已見不到阿珮身影，無奈之下隻好回府。暗自嘀咕“姑娘平日裏可不是這樣的性子，不是很樂觀的嘛？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容易變化啊。不行，我的多專研幾本話本子，學學人家本子上是怎麽揣測女子心思的……”
剛走到街尾轉過巷口，阿珮便被人攔住
“你是九尾狐吧”
“你怎麽知道？你是誰？”雖然還沒從悲痛中回過神，但此時阿珮麵對一個陌生的人還是戒備著
男子說指著她的頭，微微一笑“我看出來的啊”
阿珮不明所以，他難道不怕麽“我是妖”阿珮好心提醒道
“嗯，我知道”阿珮正疑惑著，頓了頓男子又扔出一句話“我是魔界的”
阿珮瞬間了然：“……”
男子抬起頭，朦朧中看到他劍眉微挑，薄唇微抿“我們一起合作吧”
阿珮有些怔然“合作？”
“嗯，就是合作”男子耐心的重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