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十
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選擇稱呼安瀟湘為姑娘,詢問了一下她的意見,免得無意間冒犯了這位大人物,哪怕不用問也必須搜查。
安瀟湘又笑了笑,拖著長長的裙擺,也不提著裙角,淩亂的絲帶在夜風中朦朧,腳踩踏在台階邊,緩緩往轉角碾去。餘下空靈的語句,在風中回蕩。
“將軍請便。”
話落,那美如霧中仙,早已不知所蹤。
眾人久久回不過神,眼神迷離地,遙望著那個轉角,似,人未離去,又似,雲從未撥開,霧從未散去。
叕叒雙又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剛剛那個姑娘…他好像在哪見過…但沒有細想,很快進入了狀態,嚴密謹慎地搜查了起來。
最後還是搜查了偏院,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賊人,安瀟的屋內一片淩亂,叒將軍雖有些懷疑那賊人藏匿在此,但真的找不出什麽,才就此作罷。
但裏裏外外搜尋了數十次,連屋頂地板都撬開了,是真沒有發現可疑賊人,叒將軍才繃著個臉如實告訴焱炎火,沒有任何賊人的蹤跡。
焱炎火頓時想流下兩根麵條淚,與叕將軍商討著對策。畢竟丟失了東西是真,有下人瞧見了賊人也是真,雖也隻是一閃而過的身影。
總之有賊是真,他們沒捉到賊也是真,再搜查幾遍結果也是一樣。賊人極有可能已經跑了!在千百號士兵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丟失物件並不貴重,僅是王爺平日看都不看的秘寶策,但那秘寶策隻要是有點權勢的王公貴族,人手一策,甚至在黑市上也偶有流傳。
他也想不通,為何如此多好盜的府邸不去盜,偏要來明王府撒野,惹得王爺大發雷霆。這下不僅人跑沒影了,他們這些負責搜查的下人也要被遷怒。
很容易就能弄到手的東西,哪一家都有偏來你家偷,不是就看你好欺負?
當焱炎火如實稟報諸葛明空,沒有找到賊人時,諸葛明空可謂是臉氣變色了,重罰了看守書房的下人,連帶搜查的士兵也遭殃了。
這一夜,就這麽大張旗鼓地抓了一夜的賊,並且撲了個空,此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若是真的將這事流傳出去,豈不是顏麵掃地!
焱炎火隨便抓了個替罪羊,並聲稱已經捉住了賊人,會將其賊人淩遲處死!
實際上隻是走個形式,不能讓百姓們知道,他們動用了千百名士兵包圍並搜查王府,最後竟讓賊人不翼而飛,不僅丟將士們的臉,更丟明王的臉麵。他們自己都覺得很丟人好嗎?!
而,在焱炎火搜查了數十次之後,偏院恢複了原本的寧靜。
邊逐漸有了光亮,鬧劇已經接近尾聲。
偏院後,是諸葛明空派人修飾過的花園,多年無人使用的水井封死在後頭,另一頭則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紅的花交織在一處,正中間是個亭子,以及一架秋千。
安瀟湘在花園內,架著秋千,看著院門口的落葉,寬大的裙身隨意披散在草地上。赤著的腳有一下沒一下地碾過草地,推搡著秋千。良久,輕聲問了一句:“走了嗎?”
花園內彌漫著花香氣息,似隻是在自自話般。但很快,一道冷厲略顯稚嫩的聲,不知從何處響起,回應了她的聲:“嗯。”
終於走了。
安瀟湘的大腦內,叫囂了無數次讓她睡覺的信號,但她明白,必須挺著不能睡。她滿腦子都回蕩著‘請進入休眠狀態!請進入休眠狀態!’,她感覺自己的耳朵都有些耳鳴了,但實際上隻是大腦叫囂抗議聲,想休息了。
芯片給她設定的就是必須準時休眠,否則醒著的時候會被大腦的提醒聲吵一晚上。
既然那些人都走光了,她也可以去補上休眠時間了。
安瀟湘起身,拖著厚重的裙擺回了屋內。那些下人早已將淩亂的屋子收拾幹淨,屋內又與之前一般整潔。
她將門關上並鎖死,直接將蔚藍色的外袍除去,隨手扔在了地上。那件衣裳是下人給她購置的最長最厚的一件。準確來,她所有的衣裳,都是諸葛明空安排下人給她購置的。
外袍離身,渾身都輕鬆多了。
安瀟湘活動了一下身子,又繼續脫內袍,脫得渾身隻剩下那副蔚藍色機甲短褲背心。
那男孩從安瀟湘厚重的外袍中,鑽了出來,就看見了眼前安瀟湘,穿著寥寥無幾的衣裳。頓時砰得一下紅了臉,偏過頭不敢看。
憑借這副身軀,躲在安瀟湘的外袍內,一直沒被人發現。無人會料到他能躲在外袍內,也沒有人敢撩起安瀟湘的衣裙!
安瀟湘即將休眠,蔚藍色瞳孔掃向那男孩,麵無表情地陳述事實,“明王府這幾日定是加強戒備,若是有事,等我睡醒再,乏了。”
話畢,直接躺下,立即進入休眠狀態。
那男孩還想些什麽,一抬頭,安瀟湘早已進入熟睡狀態。既然不能離開這間屋,不如先調息休整。
男孩默默找了軟塌坐著,閉上冷冽的眸,儼然是七歲的孩童模樣。
另一頭,諸葛明空鐵青著一張臉,一大早便浩浩蕩蕩去了軍營。
平日府內隻有寥寥幾個下人伺候,主要都是府內的防衛。除了安瀟湘喊人時,或是諸葛明空特意吩咐,其它時間段基本無人特意蹲守偏院,皆是各司其職。
諸葛明空前腳剛踏出明王府,歐陽習習就大搖大擺地進來了,並帶了不少的禮品前來慰問。
他早就收到訊息,明王府不僅遭了賊,諸葛明空派了千百名士兵搜府,翻了個底朝也沒有找到賊人,最後找了個替罪羔羊掩人耳目。收到消息時,他差點沒笑岔氣!
得知今早諸葛明空必須出門,歐陽習習屁顛屁顛地就奔過來了。本想當麵狠狠嘲笑諸葛明空一番,又怕挨打,隻能等他離開後再來望望風聲。
守門的侍衛都認得歐陽習習,直接給放行了。
歐陽習習進門,大方一揮手,讓下人將禮品搬上來,嘴角咧開的笑意止不住,“拿上來!記得領給明王瞧瞧!”
後頭跟著的琉璃,將一路上抱著的盒子,以及幾樣昂貴的禮品,直接交給了下人。
那笑容就跟撿了銅板似的,止不住從心裏想笑的心情。歐陽習習滿麵春風地搖著折扇,直接朝偏院而去。
他也不知為何,瞧見諸葛明空倒黴會莫名如此高興,分明是相識了十幾載的好兄弟,為何他會忍不住想笑呢?
偏院內,本在閉目養神的男孩,黑眸倏然睜開。
有腳步聲。是兩個人,一重一輕,顯然有一個不是下人。直直朝偏院來,顯然就是衝著安瀟湘而來的。
他想叫醒床榻之上熟睡的安瀟湘,但一想到安瀟湘那副衣不蔽體的模樣。剛冷靜下來的麵龐,砰得一下又紅了。
就這麽猶豫的時間,那兩人已經進了院內。沒有時間考慮要不要叫醒安瀟湘了,他迅速朝床榻而去,一個下滑躲進床底,片刻之間完成了一連串的動作。
歐陽習習早找人打探過明王府,得知安瀟湘住在偏院,特地想進來施展一下美男計。本來想讓下人通報一聲,結果這偏院連個守門的都沒有,他就隻能自己進來了。
諸葛明空也太氣了些,居然放個美人兒在自家府邸,連個下人都不使給她,而他自己的書房卻圍滿了下人,簡直是暴殄物。
走近房門,琉璃自發地便上前,敲了敲門。
回應兩人的,隻有風聲。
琉璃以為安瀟湘沒聽到,再一次敲了敲門:“安姑娘,公子來了。”
話音剛落,門被狠狠拉開,少年稚嫩的臉龐出現在主仆二人的麵前。他目光冷冽,麵帶警告含義:“滾。”
太過年幼的臉龐與身高,搭配殺人般的眼神,隻能讓人想到一個詞。
狐假虎威!
歐陽習習見開門是個孩兒,握著折扇愣了愣。莫非消息不對,安瀟湘根本不住在偏院?
琉璃也愣了一下,用比較和善的語氣問道:“這間屋子裏有別人住嗎?”
“滾。”回應琉璃的隻有一個毫不客氣的字。
而後房門迅速被輕輕關上,將兩人隔絕在外。
門外,歐陽習習的麵色,已然冷了下來。
身後的琉璃立即上前稟報:“公子,這個孩似並非明王府的人。”
情報之中的確沒有這個孩的存在,也並沒有聽過明王府這兩日有客人住進偏院子。
今日的好興致都被突然冒出來的孩毀了,偏又是個來曆不明的孩。歐陽習習已沒有心思再使美男計,冷冷一甩衣袖,轉身離去。
男孩滿目陰色抵著門,剛合上門沒多久,就聽到了那兩人離去的腳步聲。
不知為何,他不忍心讓別人將安瀟湘吵醒了,隻要聽到聲響,他就忍不住想砍門口那兩人幾刀。
一走神,自己便已經將門拉開了,也不在意自己可否暴露。
烈日頂頭之際,諸葛明空回到了王府。便收到下人的稟報,歐陽習習來過了,並且留下了貴重的極品。
諸葛明空聞言,剛冷的眸是獨屬鐵血硬漢的氣息,掃向那個下人:“拿上來。”
下人立即將極品盒子遞給焱炎火。
焱炎火掀開盒子,麵色驟然一變,猶猶豫豫地還是上前稟報:“王爺…嗯…是整整十冊秘寶策……”
話音剛落,便傳來瓷器破碎摔地的聲響。一眾下人隻看到,王爺手中的上好白玉壺,被徒手捏碎了!手毫發無損,杯子被捏得粉碎!
明王怒了。一眾下人齊齊跪下,不敢吭聲。
十本秘寶策?歐陽習習真是不錯!
這件事或許能瞞住百姓,但歐陽習習是絕對瞞不住的。所以他一大早就專門帶了十本秘寶策,大搖大擺地進來嘲笑他?看來歐陽習習近日是太過閑暇了!
“專門跑一趟明王府就為了送這份大禮?”諸葛明空鐵青著臉,整句話基本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下人瑟瑟發抖:“尚二皇子隻去了偏院,但…”但很快就出來了。
這句話還沒完,諸葛明空便將手中的瓷器灰,狠狠甩了出去。而後,大步朝偏院而去。
偏院,屋內的安瀟湘還在熟睡。而男孩已將夜行衣換下,隻穿著中衣。
倏地,男孩彎下身子,麵色一凜。
又有腳步聲,並且數量不少,這腳步可比之前領頭的沉穩許多,顯然是府內的主人,而明王府的主人是誰可想而知!
床榻之上的安瀟湘,依舊在休眠之中,完全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事。
在諸葛明空踏入偏院的那一刻,氣氛完全變了,原本晴空萬裏的,霍然狂風大作。
他同眾星捧月般在下人環繞之中,他身上充斥滿嗜血的氣息。
下人仿佛看到了,他們的明王殿下,渾身上下都是怒火縈繞。
焱炎火有些汗顏地,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頭。他好歹也認識王爺這麽久,自認為夠了解王爺,但現在他也不知道王爺到底在氣什麽…
到安瀟湘房門口,下人便自發自覺地將門敞開。
焱炎火麵色肅然地跟在諸葛明空身後,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地入了房門。
屋內陳設簡易整潔,隻有寥寥幾個價值不菲的瓷瓶擺放在一旁,但瓷瓶內沒有鮮花。可見主人多麽不在意生活居所,平日皆是下人打理屋子。
諸葛明空麵色依舊鐵青,大步朝內室而去,二話不就是重重推門。
內室陳設更為簡易,隻有一張床榻,與幾張蔚藍色零零散散的紗幔,環繞於床榻左右。
床榻之上,重重疊疊紗幔之中,隻能看到朦朧模糊的姣好身段躺在床榻上,若隱若現。
見此場景,焱炎火有些替安瀟湘著急。他們鬧這麽大動靜,結果這女人還在熟睡中,這不擺明了無視咱王爺嗎?
果不其然,在看見床榻上躺著人,並且毫無想起來的意思時,屋內的溫度瞬間下降到了冰點。
諸葛明空隔著幾層蔚藍色的紗幔,狠狠一抬手。本不可能起風的內屋,竟起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