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呼喚七十八
若芷的眼線沒弄錯消息,此時的尚國,已無聲無息中被包圍了。
隻是不知道,尚皇如何選擇,是直接開門放人進來,還是讓人五花大綁了她交出去。
於她而言,兩種結局都是相同的,無非是自己走出去更體麵一些。
橙子看著安瀟湘忙活了半,忍不住了一句:“主子,您這是在做什麽?這等事我來做就好。”
“不必,我自己來就好。”安瀟湘伸手攔住橙子,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我要親手為我男朋友做一頓世界第一美味,你不許插手!”
想著鍋裏的玩意煮的差不多了,安瀟湘心翼翼地湊近,掀開了鍋蓋。
“砰”
一團黑氣忽然從鍋裏頭冒出來,將安瀟湘熏得眼淚直掉,嗆得險些喘不過氣。
橙子一聽到聲音,當即掩住口鼻蹦的老遠。她遠遠看了一眼鍋中的黑色不明物體,忍不住露出驚悚的目光。
這種恐怖的東西,若諸葛隻吃了,會見不著明日的太陽吧?
雖已經知道了安瀟湘與芷的關係,橙子也衷心地希望,安瀟湘再也不要親自下廚了,因為上一鍋的成品,就是她試吃的。
當那她吃下那玩意,她險些上了西。
安瀟湘整張臉被熏得黑灰,一片黑灰的灶房之中,隻剩一雙漂亮藍眸看得清楚。
她倒是半分不自知,自認廚藝精湛的模樣,興致勃勃地將鍋裏的東西撈了出來,而後回頭想讓個宮侍啥的試吃,卻發現人都不知飛哪兒去了。
橙子幾近第一時間飛離了現場,用行動證明了不想試吃,並搬來了救兵。
在聽聞安瀟湘在為自己下廚時,芷慵懶而漫不經心的眸中閃過幾絲遮掩不住的喜色。他當即便起身,邁著優雅的貓步,緩緩朝後院走去。
橙子看著那一抹豔紅色衣衫,消失在自己的眼闊之中,心中默念:公子,您自求多福吧!
芷不疾不徐地行至後院,唇瓣始終勾起一抹惑人的笑。但,在看到灶房之中冒出源源不斷的濃厚黑煙時,心中徒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正在此時,安瀟湘端著一盤黑色物體衝出灶房,拚命地咳著氣。
她全身上下被熏得烏黑,衣角也被燒掉了半截,整個人狼狽不已,若不看那雙眼睛,根本認不出此人是她。
見她隻是下廚模樣便如此狼狽,芷不可自控地抽了抽嘴角。他不疾不徐地舉步上前,毫不嫌棄地伸手,輕輕擦拭著她黑灰的臉。優雅惑人的聲,帶著一絲哭笑不得:“安兒,往後下廚這等事,交由芷來做便好。”
“那怎麽行?”安瀟湘認真搖頭,而後舉起了手中的盤子:“要嚐嚐嗎?”
芷欲言又止地凝視著那盤狀似黑炭的玩意,又看了一眼安瀟湘期待的眼神。猶豫了半響,他還是用手指撚起一點,送至嘴邊。
這味道,的確會讓他終身難忘。
“味道如何?”安瀟湘看著芷不太正常的臉色,已經替他交代了答案,就似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了。她歎氣,“我也是頭一回親自下廚,難吃便不要吃了…”
若是芯片在,她不論做什麽都能做好,而此時芯片不在,她想做什麽都要從頭學起。之前她下過廚嗎?她那個世界好似根本沒有廚房這種東西。
在這裏下廚…好似有烤過魚,就是前往星雲穀時,好似跟誰一起烤魚,是誰啊…
那個人的眼神,好似淡漠而涼薄,是什麽人啊……
見安瀟湘臉色愈發難看,芷輕笑一聲,將她手中的瓷器接過。慵懶而勾人心弦的聲,優雅地道:“的確難以下咽。”
見芷嘲諷地如此自然,安瀟湘又氣又惱。她當即便叉腰,正欲回懟幾句,卻又見芷撚起盤中物,送入口中。
這一係列操作,將安瀟湘看愣了。
難吃他還吃…?
正在安瀟湘愣神之際,那紅衣公子霍然湊近,將唇貼緊。
口中的食物翻滾,舌尖的味蕾嚐盡了苦頭,安瀟湘這才意識到,她做的食物有多麽糟糕。
這令人作嘔味道,讓安瀟湘自個都忍不住反胃,也虧得芷能吃下去。
安瀟湘苦著臉推開芷,臉色難看地擺了擺手:“別吃了…”
“倘若,芷能一世娘子吃做的飯,芷便死而無憾了。”芷惑人而慵懶的眸中透露著絲絲意味不明的炙熱,美豔絕倫的容顏魅惑萬千。芷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弧度,輕舔唇角,無比勾人心弦,拖著長長的尾音,“嗯,味道不錯。”
雖她與芷的確認了關係,親近之事從前也未少做過,但就算厚臉皮如安瀟湘,動不動就啵嘴這種事,還是讓她覺著不好意思啊。
安瀟湘輕輕別開微紅的臉,藍眸之中滿溢出的羞色,卻遮掩不住愉悅。她一語不發地抱胸,撇了一眼滿目玩味的芷:“怎麽?你還想讓我做一輩子的煮飯婆?”
“那怎行?”芷輕笑一聲,唇邊勾起一抹惑人弧度。他慢慢走近,貌美勾人的容顏在安瀟湘的藍眸之中無限放大。
安瀟湘以為這廝又要做啥羞羞的事,莫名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撇開了臉。
那道熟悉而輕易能魅惑世間的紅衣幾近貼在身前,卻遲遲未有動作。而安瀟湘的耳畔,伴著溫熱的氣息噴灑,聲線慵懶而勾人心弦:“日後,自然是芷掌廚,安兒…”
他頓了頓,吐息之間更為曖昧:“暖塌便可。”
罷,芷不徐不疾地退後一步,唇畔掛著漫不經心而玩味的笑意,眉目間更是風情萬種,似貓兒那般優雅高傲,卻慵懶溫順。
雖這等話也並非第一回從芷的口中出來,但安瀟湘還是砰的一下紅透了臉。她啐一聲,微微頷首:“真是臭不要臉。”
最後,安瀟湘還是將下廚的想法放棄了。這種連自個都吞不下去的玩意擺出來給芷吃,就算芷願意吃,她都不願意做了。
晚間用膳時,安瀟湘盯著桌案對麵秀色可餐的芷,霍然好奇地問了一句:“為何你的名諱是諸葛隻,你卻常常自稱芷?”
芷節骨分明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輕撩衣袖,緩慢而優雅地將筷子擱下。
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優雅自然,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一種貴族的氣息,雖然準確來,他的確是一個皇族貴族。
他不急不緩地抬眸,對上那雙疑惑的藍眸。半響,他輕笑一聲,聲線依舊惑人慵懶:“安兒,還未過門便如此關心為夫,為夫好開心。”
安瀟湘啐一聲,一言不發地低頭扒著飯,卻又聽他的聲音傳來:“故事太長,往後,芷再慢慢同安兒。”
一言不發便情話,芷也不害臊。不過,他特地不提此事,她也不好再追問。待時候到了,他自然會將一切告訴她。
一頓飯吃的很緩慢,很安靜,許是二人都知道,它們今日即將分離。
此時,橙子忽然走進大殿,稟報道,“主子,大皇子與二皇子在要見您,此時正在大殿中侯著。”
“知道了。”安瀟湘點了點頭,擱下早已空了許久的碗,抬眼望向對麵同樣默然的芷。
終於到了這一刻,安瀟湘反而舍不得了,千言萬語不出口。
安瀟湘猶豫了半響,還是站起身,上前擁住了芷。她盡量將聲音放輕,想為他留下一個離別的好印象:“我會速戰速決的,等我回來。”
芷的手不知何時落在她背脊上,力道不輕不重。他的聲音依舊好聽,每一聲都落在了她的心尖:“安兒,芷等你回來。”
安瀟湘轉身,正欲離開,想了想又回過頭,傾身落下一吻,霸道宣言:“我不在時,不許勾搭女人,男人也不行。”
芷惑人而慵懶的容顏微怔,轉而笑了。他霍然湊上前,不偏不倚地將吻落在她的額間,聲線似蠱惑人心的妖精:“為夫遵命。”
而後,他漫不經心地自袖口中取出一折扇,置於安瀟湘手中。
安瀟湘揚了揚手中有些眼熟的折扇,挑了挑眉,“定情信物?”
“訂婚信物。”
看著安瀟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芷才緩緩回過頭,縱身掩入黑暗之中。
安瀟湘跟著橙子來到偏殿,歐陽習習與歐陽斯在此侯了許久,一見安瀟湘出現,當即便湊了上來。
“行了行了,快帶路。”安瀟湘二話不,擺了擺手便準備跟著走。
歐陽斯左右掃視一眼,安瀟湘身旁隻站著橙子,心底不可自控地失落了些。他麵無表情地點頭,邊走邊道:“安姑娘,我盡力了,若你此刻想走,我也不會阻攔。”
歐陽斯的話,讓安瀟湘怔了一怔。她挑眉,回頭看了一眼歐陽斯:“你不怕夏國的軍隊攻進來?”
“父皇與夏無歸戰戰兢兢鬥了大半生,早已疲乏了,如今這下,他夏無歸要,便拿去罷了。”歐陽斯輕笑一聲,竟有些自嘲的感覺。
夏無歸在星凜大陸,便是隻手遮的存在,從前的各國君王都聽候他的差遣,若他稍有不滿便是滅國,久而久之都失了帝心,與爭鬥不休的想法。
安瀟湘歎了口氣,慢慢搖了搖頭:“這一回,我並不打算逃。”
著著,安瀟湘忽然將目光落在一直一言不發的歐陽習習身上。她眉頭抖了一抖,霍然頓住腳步,“好子,你不找我,我險些忘了你幹了什麽好事!”
言語之間,安瀟湘直接上去就是一拳。
歐陽習習也不躲,生生地挨了安瀟湘的幾腳,嘴上勤勤懇懇地認錯:“都是在下的錯!安姑娘,你便原諒在下一回吧!”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為了啥要偷襲我?虧我那麽信任你,一來尚國就想到了你!”安瀟湘越想越氣,抬手又是一拳。
“在下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安姑娘你饒了我吧!”
狠狠揍了一頓,總算是消了氣。
“所以來的到底是諸葛明空還是夏無歸?”安瀟湘將皺褶的袖子整理幹淨,撇了一眼一直旁觀的歐陽斯。
“……諸葛明空。”
“他來攻城了?”
“應當是…”
言語間,安瀟湘已經隨著歐陽斯上了城樓。
此時太陽還未落山,但衛兵都已點燃了火把,將整個城樓照亮。
將安瀟湘帶上城樓,歐陽斯便退後一步,離開了,顯是不想參與這些事。
鼻青臉腫的歐陽習習哭喪著臉,走至城樓邊緣,朝下大喊道:“兄弟,人帶來了,你自個看著辦吧!”
尋常風度翩翩的歐陽習習,如今隻剩狼狽,但他半分也不委屈,誰讓他自個作死?
安瀟湘走到城樓邊緣,眯著眼朝下眺望。
黑壓壓一片全站滿了人,全方位無死角一望無際的夏國士兵,將尚國包圍了。
但氣質與士兵截然不同的諸葛明空,還是很快被安瀟湘一眼瞧見了。
而此時,諸葛明空也瞧見了正在探頭探腦的安瀟湘。他冷硬威厲的眸中掠過一絲喜色,磁性迷人的聲音隨即而來:“瀟湘,本王來了。”
安瀟湘看著城下這麽大陣仗,再次抖了抖眉頭,爽快答應:“來接我回夏國?行了我知道了,我馬上下去。”
安瀟湘此時巴不得有人帶她去夏國,但領頭人若不是夏無歸,她的快樂將會加倍。
正欲轉身,卻又聽城下傳來諸葛明空鄭重其事的聲音:“瀟湘,本王是來帶你走,卻並非帶你回夏國。”
諸葛明空的聲音用內力穿透,清晰而準確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廓之中。
這下,不管是哪一方,所有人都將八卦的目光放在了諸葛明空的身上。
媽耶,這位夏國王後前嫁於夏國君王,後嫁於大皇子,而後當著大皇子的麵給他戴綠帽子,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與戰神明王眉目傳情,妙啊!
安瀟湘狐疑地回頭,瞅了一眼下頭滿麵認真不似開玩笑的諸葛明空:“你在什麽胡話?而且我為啥要跟你走?”
下頭的諸葛明空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又反問了一句:“瀟湘,你若愛皇兄,又怎會逃出宮?本王要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