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次給你
兩個人即便是長得再像，但是氣質形態最多隻能相似。
??何況霍湘與霍伶，可以稱得上是南轅北轍。
??那些常年浸淫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之中的人，識人斷事的直覺又格外敏銳。
??謝蘭霄作為個中翹楚，隻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兩秒，就偏頭來看霍湘。
??霍湘沒跟他對視，也盯著那張照片在看，她伸手拿起照片，又近距離地端詳了幾秒。
??謝蘭霄看著她這模樣，不由勾唇：“怎麽？”
??“沒什麽，就是挺懷戀以前無憂無慮的日子的。”霍湘隨意地將照片放回抽屜，也沒關抽屜，抬眼看謝蘭霄，“你要找什麽，我幫你找。”
??謝蘭霄又凝了眼照片，才答：“醫藥箱。”
??霍湘微愣。
??謝蘭霄：“沒有？”
??霍湘回神，隨口編胡話：“我得找找，我不常回國，這公寓也住的少，我其實也不太熟悉。”
??說話的時候，她已經轉身，裝作四處找東西的樣子。
??謝蘭霄跟在她身後。
??霍湘隻覺如芒在背，但她不敢回頭。
??好在她很快就在客廳收納櫃裏找到了醫藥箱，謝蘭霄下巴一抬，示意她坐到沙發上去。
??霍湘聽話坐下，彎腰正準備打開醫藥箱自己塗藥，結果謝蘭霄突然在她身側蹲下。
??霍湘愣住，靜靜看他。
??因為他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半蹲著，霍湘眼一抬，剛好能看見他的臉。
??第一眼入目的，依然是那道與他雅正深邃的長相格格不入卻又恍若渾然一體的疤。
??他身上還穿著襯衫西褲，商務規矩的發型這會兒已經有些亂了，垂下來一些頭發擋在他額角眉眼，在他臉上投下一點陰影，讓他看起來沒那麽高不可攀了。
??謝蘭霄在醫藥箱裏挑挑揀揀，最後拿了消毒藥水和一管軟膏出來，這才看霍湘。
??霍湘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睛：“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她想要從他手裏把東西拿過來。
??謝蘭霄手一抬，眼神強勢。
??霍湘輕抿了下唇角，隻得慢慢把臉湊過去。
??謝蘭霄用棉簽沾了消毒藥水，動作盡量輕地去塗抹她腫起來的臉。
??也不知道是姿勢保持的太久了，還是那藥水有點涼意，反正在棉簽貼上臉的那一刹那，霍湘抖了下。
??謝蘭霄動作一頓：“弄疼你了？”
??“……”霍湘搖頭，下一秒她幹脆奪過謝蘭霄手中的藥水和棉簽，自己胡亂地往臉上抹了抹，又拿起那管謝蘭霄找出來的藥膏，就要往臉上塗。
??謝蘭霄一把攥住她手腕：“湘湘。”
??霍湘不得不停下動作：“謝蘭霄，你別這樣，我寧願自己來。”
??“嗯？對你好也不行？”
??“也不是不行。”霍湘輕咳一聲，“就是我怕你也找我收錢，我現在可沒錢給你。”
??“事實上，我很快連飯都快要吃不起了。謝公子，你到底準備什麽時候給我錢？”霍湘朝他攤手。
??謝蘭霄靜靜地凝她兩秒，而後扯扯唇：“霍湘，在破壞氣氛這一點上，你無人能及。”
??霍湘笑意微凝，然後挑挑眉：“別扯那麽多，我看你就是想白嫖。”
??“白嫖？”謝蘭霄起身，俯首垂眸，看著她笑，“湘湘，現在還有誰不知道，你霍湘是我謝蘭霄公開承認的未婚妻？我睡自己老婆，怎麽在你眼裏，總是名不正言不順？”
??霍湘心裏咯噔一聲，第一反應是這狗男人不會再給她錢了，宋霆思怎麽辦？
??她還是沒玩兒贏謝蘭霄，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一瞬間，霍湘極其厭世，連轉動一下腦子去回話都做不到了。
??盡管腦海有一個念頭在提醒自己理智、不要就此崩盤，但她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就是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生氣了？”謝蘭霄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霍湘眨了眨眼，竭力控製住情緒後彎彎唇：“不敢。”
??謝蘭霄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到她身邊坐下，慢悠悠地補了句：“湘湘，想從我手裏拿錢，也不是沒有辦法。”
??霍湘不想再信他，昨天也是這樣，每次都說是最後一次，結果最後在她的求饒下、好不容易答應結束讓她去洗澡，結果還是被他抱去浴缸裏，撞得滿滿一浴缸的水都所剩無幾了。
??謝蘭霄嘴裏，沒有一句真話。
??霍湘突然醒悟，自己這點雕蟲小技，絕不可能玩得過謝蘭霄這樣嗜血啖肉的野獸。
??但……
??一想到宋霆思，霍湘還是問：“什麽辦法？”
??謝蘭霄突然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隻有兩個字。
??霍湘一開始被那兩個字砸得空白了下，幾秒後她愕然轉頭，剛好看見謝蘭霄勾起的唇角，那一點點弧度，寫滿了運籌帷幄、誌在必得。
??霍湘攥住了自己微微發顫的指尖：“跟我開這種玩笑，有意思？謝蘭霄，你三歲小孩？”
??“選擇權在你。”謝蘭霄重新站直身體，往後退了半步後他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快一點了，湘湘，早……”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謝蘭霄的話。
??霍湘有不好的預感，走到玄關拿起手機一看，頭皮發麻。
??是周毓。
??她極快地思考了下，在接聽以前跟看著自己的謝蘭霄說：“我接個電話？”
??在謝蘭霄麵前掛斷電話不接，並不明智。
??但謝蘭霄要笑不笑，並不表態。
??霍湘隻好劃了接聽，周毓在電話那端遲疑著喊了聲湘湘。
??霍湘用餘光丈量著謝蘭霄和自己的距離，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周毓又問：“湘湘，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還好，不忙。”霍湘主動問，“是有什麽急事嗎？”
??周毓默了下，似乎有點尷尬：“你之前說給我回電話，一直沒回，這兩天又不回消息，我就是確認下你的安全。”
??霍湘垂眸：“謝謝關心，我之前手機沒電了，後來又忘了。”
??“沒事。”
??周毓說了這麽一句，像是突然找不到話題了，沉默了那麽幾秒。
??霍湘：“要是沒其他事，那我就先掛了？”
??周毓幾乎在同時說：“湘湘，咱們找個時間見一麵，可以嗎？”
??“……”霍湘抬手將頭發壓到耳後，發現謝蘭霄已經提步朝她走過來了。
??霍湘的心跳越來越快，隻有選擇答應而盡快結束話題。
??電話那邊的周毓反倒不說話了。
??霍湘立刻意識到自己犯錯了：曾經，她自己在周毓眼皮子底下買的回程票，那張票上的城市距離梨城，很遠。
??這麽遠的距離，周毓一句見麵，她就直接答應了。
??不過局麵已經不可挽回，霍湘選擇直接掛斷了電話，裝作尋常地將手機鎖屏，又放回玄關櫃上。
??她問謝蘭霄：“你要走了？”
??謝蘭霄：“怎麽，我家湘湘昨晚沒被弄滿足？”
??“……”霍湘側身讓他，“門在這邊。”
??謝蘭霄看著她紅透了的耳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軟軟燙燙的一團小肉，讓他也忍不住欲念叢生。
??他又往前一步，單手扣住霍湘後腦勺，另一隻手鑽進她衣服，隻用唇齒發泄了翻，就放開了已經站不穩的霍湘。
??霍湘可以控製住自己的感情，但控製不住身體上的反應，當即就有點惱怒，瞪了他一眼。
??謝蘭霄勾唇，揉搓了下濕潤的指尖：“太多了怕你受不住，欠著，霄哥哥下次好好伺候你，嗯？”
??“……”霍湘咬牙，直接用蠻力將他往門外推。
??謝蘭霄愉悅地笑出聲，被她推著慢悠悠地往外挪步。
??他一雙腳剛跨出自己的房門，霍湘剛準備關門，謝蘭霄回身看她：“湘湘，要是考慮好了，給我打電話。”
??“考慮什……”霍湘驀地抿唇，突然意識到他之前說的那兩個字，好像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但，真的荒唐。
??霍湘腦子裏很亂，神情控製得也不太好，一時無言。
??謝蘭霄隻看她一眼，就走了。
??霍湘沒注意到，謝蘭霄抽走視線時，目光掃過她放在玄關上的手機。
??她的手機屏幕亮了，有新的微信消息提醒。
??……
??謝蘭霄剛出小區，陸珈桉就將車子停在了他麵前。
??“你不用親自做這些事。”謝蘭霄坐到了副駕駛，這表示他並不拿陸珈桉當下屬。
??陸珈桉笑笑：“這樣我會比較心安，霄哥，是直接回家嗎？”
??謝蘭霄嗯了聲。
??陸珈桉啟動車子後，斟酌了下後說：“大公子是明天到梨城的航班，是我出麵接待還是你親自去？”
??謝蘭霄像是沒聽見似的，過了會兒卻又突然問：“周毓那邊安排好了嗎？”
??陸珈桉點頭：“霄哥放心，周博士也不挑，很好安排。”
??“我離開以後，他走沒走？”
??“這要問洵哥，我一直在樓下等你。”陸珈桉偏頭看了他一眼，“霄哥，周博士有問題？”
??謝蘭霄想起那天在走廊，周毓抓著霍湘手腕時的神情，抬手摁了下眉心。
??陸珈桉立馬懂了：“我馬上安排人手去搞清楚周博士的背景。”
??謝蘭霄嗯了聲，挺疲憊地問：“聽說大成集團的那位最近來梨城考察了，在群裏打聽下，他今晚的場子在哪兒，我過去湊個熱鬧。”
??陸珈桉微愣：之前謝蘭霄扔下鯨城來的合作夥伴，他還以為謝蘭霄今晚都不打算參加應酬了，原來他隻是單純抽了個時間……來看霍湘。
??……
??霍湘是在謝蘭霄離開很久以後，才發現周毓又給自己發了微信。
??說的是約見地點的事。
??這一晚兵荒馬亂，霍湘看著那些字，有些麻木，並沒有回複消息。
??直到第二天，她被周毓的來電吵醒。
??聽到周毓的聲音，霍湘從床上坐起來，還是喊了聲“周毓哥哥。”
??周毓溫聲：“湘湘，看到我發給你的位置了嗎？”
??霍湘沉默。
??“湘湘，我知道你是湘湘。”周毓頓了下，“念在年少時的情誼，咱們當麵聊一聊，好嗎？”
??很久後，霍湘答：“好。”
??周毓選的見麵地點挺安靜，還是文雅的包間。
??見霍湘進來，周毓立刻起身替她拉開椅子。
??因為上一次自己還裝作不認識他，今天再這樣見麵，霍湘終究是沒辦法厚著臉皮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坦然與他相處。
??周毓有意緩解她的尷尬：“我剛來梨城，一切都不熟，不如你給我介紹介紹，有什麽值得一試的菜品？”
??霍湘抿了抿唇，眼角以澀，抬眼看他，那句謝謝卡在嗓子眼，沒有說出口。
??她重新垂眸，端起麵前的水杯喝了口，“周毓哥哥，咱們直接說正事吧。”
??周毓正準備將已經翻開的菜單遞到她麵前，聞言他隻有合上菜單。
??他雙手交握放在桌上，兩隻手的大拇指按了按，不知道怎麽開頭，才會讓霍湘不那麽難堪一點。
??他突然有點後悔，不該逼著霍湘出來見麵，應該從一開始就配合她。
??但事已至此，他舔了舔唇，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湘湘，你是不是為了霆思才這樣做？”
??霍湘眼睫一顫，沒想到周毓這樣厲害。
??但她怎麽能承認呢，一旦承認，按照周毓的性格，他一定會插手。
??她知道周毓和他家人一直都有在幫扶宋霆思和他母親，但如果周毓發現霍湘為了宋霆思做到了這種地步，周毓一定會傾盡全力。
??霍湘覺得，她沒有權利和資格把周毓也拖進這個深淵裏。
??於是她挑了挑眉，而後有些難堪的偏過臉：“你把我想的太偉大了。”
??周毓皺眉：“湘湘，你沒必要瞞我，你跟霆思青梅竹馬，你對他的感情……”
??“可他差不多是個廢人了，而我還年輕。”霍湘打斷她，把當初對周蘭芝說過的那些話又說給周毓聽了一遍。
??周毓聽完，卻隻是輕搖了搖頭：“湘湘，你騙不了我，你不是這麽絕情寡義的姑娘。事實上，你越是否認，我就越是斷定你是為了霆思的醫療費。”
??霍湘笑：“你真的想多了，我……”
??周瑜打斷她：“如果我想多了，你為什麽要回雲城去看霆思，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我爸轉錢？”
??霍湘一時啞口無言。
??但下一秒，她偏頭去看院子裏那些一盆挨著一盆的繁盛多肉植物，說：“我現在在梨城的所作所為，真是為了我自己的前程。”
??“至於你說的回雲城，給周叔轉錢，其實就是……怕遭報應吧，午夜夢回，有時候還是會害怕的。”霍湘抽回視線，朝周毓笑了下，“周毓哥哥，我過怕了窮日子了，你看看我現在多風光。給周叔那點錢，甚至都不夠我現在買一條裙子。”
??饒是周毓再冷靜，對霍湘再信任，霍湘這些話，也讓他震撼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霍湘就那麽笑著看著他：“周毓哥哥，你知道我是怎麽活到今天的，知道我也挺不容易的，就別為了你跟宋霆思的兄弟情，把我拉下水了，可以嗎？”
??周毓喉嚨發幹：“你是要我繼續裝作不認識你？”
??霍湘又問：“可以嗎？”
??如果霍湘掉著眼淚求他，他肯定立馬就答應了。
??可眼下，霍湘笑著問他，怎麽看都是那種那種空有皮囊、隻知道靠著皮囊逐利的女人。
??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女人。
??但眼前坐著的霍湘，也確實讓他沒辦法直接就黑臉。
??他端起水杯，微微側身到一邊，往嘴裏灌了口水。
??最後他放下水杯，做最後的嚐試：“湘湘，如果你是為了霆思的醫療費，我可以陪你一起想辦法。”
??“你要為了他的醫療費想辦法，要去浪費錢，都可以。”霍湘有點不耐煩，“但是，我不奉陪，抱歉。”
??周毓的臉色控製不住地冷下來。
??霍湘起身：“既然你是抱著替宋霆思打抱不平的心態來的，那今天這頓飯估計是吃不下去了。我先走了。”
??周毓看著霍湘推門離開，頭也不回地走出小院，嘲諷地扯了扯唇。
??……
??霍湘跟周毓見完麵，想著自己可能撐不了多久了，還是給段茵打了個電話，但段茵沒接。
??她隻好打給了霍宴。
??“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霍宴：“不方便，你憋回去吧！”
??“……”霍湘看了眼暮色四合的天空，“上次你說有人約你爸打高爾夫，最後生意談成了嗎？”
??“別提這個了，麻蛋這些人都是人精！隻談感情不談合作，就吊著你！我爸都急上火了，今天我媽還陪著他去醫院了！”
??霍湘垂眸：她和霍家，似乎都走到了最後關頭。
??霍宴對她的情緒渾然不覺：“你那邊有新進展沒，其實你要是能讓謝蘭霄在圈子裏放句話、或者有什麽訂婚之類的消息傳出來，咱家就完全能起死回生！還有啊，你……”
??霍湘皺眉：“霍宴？”
??好幾秒過後，霍宴壓低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我剛看見謝蘭霄了。“
??霍湘默了默：“發個位置，我過來一趟。”
??掛斷電話，霍湘按照霍宴發的地址趕到一家商務人士喜歡下榻的酒店。
??霍宴站在門口，霍湘走近了他都沒發現，正盯著手機屏幕一臉浪笑。
??霍湘偏頭，看了眼他手機屏幕，看清視頻內容後，不由挑眉看了眼沉醉其中的霍宴。
??霍宴這才發現她，一邊把手機往身後藏一邊連退幾步：“你走路都沒聲音的？！”
??霍湘挑眉，故意問他：“不過是看個周紫溪直播，你臉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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