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路見不平
驕陽酷熱，頂著日頭又走了一個時辰，路麵逐漸寬闊起來，全是難走的亂石路麵。突然大家蜂擁向前，說前方有水。端木昱兒立刻讓阿鍾和白秋憶去取水，就看到母親從馬背上摔了起來，趕忙過去接住。
既然前方有水，端木昱兒便讓母親多喝幾口，她喝了半壺，推到兒子嘴唇邊：“兒呀，你嘴唇裂得不成樣子了，快喝點水。”
這裏哪個人的嘴唇還能完好無損呢？端木昱兒苦笑著說沒事，他修士身體好，不需要怎麽喝水的。
待取水的回來，端木昱兒喝了一口，馬上又吐了。
“好多沙子，這什麽水？”
阿鍾為難地道：“一潭死水，人太多，衝下去把水都弄髒了，這些已經算好的了。”
沒辦法，他讓水沉澱了一下，這才又喝了一口。
端木旌拿出一塊巴掌大的烙餅，分成了六分，端木昱兒一口就吃光了。他吃著吃著就萌發了一個念頭，若是自己懂辟穀術，就無須吃東西了，把吃的留給母親。但辟穀術極難練就，聽說有修士因為練辟穀術活活餓死的。
他可不能出事，母親還需要他呢。
“救命啊！你們不能搶我們的東西……救命啊……”
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似乎起了什麽爭執。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孤兒寡母的，吃東西的時候被幾個流民看上了，直接就搶。女人哪裏肯放手，放手就是死路一條啊！
她劇烈地掙紮著，死死地抓著包袱不放。那三個流民力氣很大，將她踹翻在地，但包袱還沒搶過來。圍觀的人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
“嗚——”四、五歲的小女孩嗚嗚地哭了起來，“別打我阿娘，別打我阿娘……嗚……”
三個流民突然挨了重重幾拳，被一個少年撂得人仰馬翻。
他們翻身起來，看到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生得白白淨淨的，穿的還華貴。妒忌心立刻燃燒起來了，一男的譏笑道：“嘿，再尊貴，還不是要逃亡，你跟我們又有什麽不同！”
端木昱兒將女人扶起來，道：“你們不服？欺負女人算什麽好漢？”
兩母女抱在一起啜泣。
他們看了看他腰間的長劍，憤憤地道：“哼，看你還能保護她多少次！”顯然已經做好了一路上隨時找茬的準備，端木昱兒歎了一聲。他本不想打架，大家都是難民，誰也不比誰好過，但著實吞不下這口氣，敗了還如此囂張！
因此，他狠狠地將他們打了一頓，打得他們滿地找牙，跪著求他放過，這口氣才算是順了。
“滾，別讓我在這條路上再看到你們！下次可就不是拳頭這麽簡單了。”
三人狼狽而逃，跑到端木昱兒看不到為止。
兩母女多謝他的救命之恩。端木昱兒這才回到了母親身邊，端木旌見他什麽事都要管，便道：“這一路上不太平的事還多著呢，昱兒你能管多少次？這樣打架還脫力，何苦呢？”
端木昱兒道：“小舅，你也是練武的，不拔刀相助也就算了，還數落我！”
白秋憶道：“昱兒打得沒錯。”
這路上的事確實多，有為了一口吃就大動幹戈的，有用大量的金銀換窮人手中半個饅頭的，有一路挖野菜直接填肚子的，還有刨樹根的，說的就是端木昱兒等人。
阿鍾刨出了幾條嫩白色的樹根，說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有一匹馬倒在路上，露出了一排肋骨，許多皮肉不知何故不翼而飛了。端木昱兒好奇地走過去瞧，這馬死了沒多久，看那切口便知是被流民割去了。
“阿鍾，可看好我的熾翼，別被人給宰了！”他唯有這樣吩咐阿鍾。豈料阿鍾看著三匹馬，道：“少公子你若舍得，這三匹馬說不定能助我們到南方呢。”
“混賬！不許打它們的主意！秋憶，他如果敢對馬下手，你給我砍了他的手。”
白秋憶是昱兒怎麽吩咐他便怎麽做的：“當然，誰也不準動昱兒的馬。”
端木昱兒是相當的生氣，阿鍾卻十分委屈。他當然知道熾翼對少公子的重要性，但覺得連同著保護另外兩匹馬是不明智的。
“夫人，你怎麽樣了？”丫鬟急切地喊道。
端木媛儀倒在了地上，端木昱兒過去看了看，所幸隻是累了而已，沒有大礙。
他傳去密語問白秋憶：“這裏離那片戰場還有多遠？”
白秋憶道：“不遠了。”
為今之計，隻有穿過那片戰場。端木昱兒愁眉不展，看著年邁的母親，心中是既難過又焦急。若能平安度過這一關，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離開母親了。
幾個人趁現在直接在樹下歇息。路上的流民三三兩兩地走過，有停下來的也有繼續趕路的。那對母女一直跟在他們的隊伍後麵，端木昱兒招呼她們過來一起歇息。女人這才帶著小女孩過來。
端木昱兒問道：“嫂子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沒有其他親人嗎？”喊她嫂子不過是禮貌而已，看年紀，她不過二十餘歲，絕不會比自己的真實年齡大。是個樸實的農家婦女。
女人道：“孩子他爹是個軍人，去對抗藍巾軍，死了……”她一陣熱淚盈眶，沒再說下去。
“節哀順變。”
這個女人叫周容，女兒叫小喬，吳州人士。藍巾軍攻破城牆的時候，她還在去認領丈夫遺體的路上，連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匆匆地帶著女兒就跑了。
她道：“同樣是百姓，他們要起兵，一進城便連普通百姓都不放過，實在是殘忍歹毒。”
端木昱兒看小姑娘的眼睛大大的，很是可愛，不由地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忽而一些畫麵湧進了腦門，他也曾差點就為人父……
在海底廢墟的時候，不小心被孕靈珠照射到肚子，肚子就大了起來。那時候多害怕啊，害怕要生出一個嬰孩來。
卻有人在旁邊不斷地安慰他：
“放心，我會替您保密的。隻要安全生下來後，咱們……偷偷將他養大，不會有人發現的。”
“如何偷偷養大？他……他吃什麽？”
“給他找個奶娘。”
“你發誓你不會丟下他不管？”
“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