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一章 魔域生態
未青喝了一口水，道：“我在魔域裏流浪了近二十年，也不敢說對它有多麽熟悉。我所到過的地方不過是滄海一粟。”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魔域裏，隻有一個地方有太陽，隻有一個地方有月亮。”
端木昱兒想起了連續降雨的水鄉和幹涸的鹽殼地接壤，原來兩極分化是魔域的特色嗎？
“為什麽會這樣奇怪？哪裏有太陽？哪裏又有月亮？”
“中部地區有太陽。那裏可以種五穀，我試過，能活。有較分明的黑夜白天，是跟人間淨土最為相似的地方。”
“那你為何不在那裏停留？”
“那時候我還走得動，等我來到了這裏，想回去也難了。”
“原來如此。那麽，哪裏有月亮？”
“月亮隻在平洲日月的天上掛著，永不墜落，那裏是永夜。”
一個永遠隻有黑夜的地方，永夜。端木昱兒嘖嘖稱奇，暗無天日容易滋生邪惡，若不是走投無路，他想自己絕對不願意踏足那個叫做平洲日月的東南區域。
未青道：“平洲日月裏，有整個魔域裏最凶悍的妖物，他們喜歡吸取月亮的陰暗力量，那種力量跟暗靈之氣很相似，但又不同，就連妖獸也無法修煉。我覺得吧，應該是暗靈之氣的另一種。它能賦予妖物更加匪夷所思的力量。”
因為有月亮的光輝，裏麵的妖物很少會離開平洲日月，當然，也沒有幻境生靈敢貿然進去的。初來乍到的人類，若不幸落到那裏，可真的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端木昱兒問道：“人類被傳送進來，會掉到哪裏？這個是不確定的嗎？”
“當然是不確定的，哪怕手牽著手進來，一睜眼也不知道飛到了哪裏，想要尋回夥伴，是相當困難。”
端木昱兒對傳送的秘密越來越好奇了：“那進來的門在哪裏？大家都是從同一個門進來的嗎？”
他是繼承人，一閉眼一睜眼就到了，從不曉得那個所謂的“門”到底是什麽樣子。
未青道：“你可能跟被傳送的不一樣。我告訴你吧，哎……那種痛苦，我真的很不想再回憶。”
能讓曾經的妖獸屠夫也害怕的痛苦，端木昱兒能想象得到有多麽可怕。反噬之殤！每個人被傳送的時候都要經受的反噬之殤！它到底是什麽樣的魔鬼？
“我們都是從北部的虛空中進來的。”
“北部有虛空？”端木昱兒很驚訝，但凡能扯上虛空的，絕對是超越自然之上的可怕力量。比如虛空門，還有師尊孜孜不倦尋找的無量虛空，那都是淩駕於神靈，淩駕於九天之上的神秘力量！
沒想到魔域裏也有虛空。
未青的臉略微仰著，一雙白眼閃爍，回憶起當時進來的情景，溝壑縱橫的臉上落下了一滴汗水。他道：“被傳送的時候，過程並不短暫，因為你能深切地感受到，反噬之殤讓修為從身上溜走的無力感，斷胳膊斷腿的疼痛感，還有更加莫名其妙的，就好像靈魂被人拖出去鞭笞的感覺。大概，下一次無間地獄的油鍋也不過如此吧！”
端木昱兒靜靜地聽著，不敢打擾他，唯恐聽得不夠準確。
“那片虛空充斥著看不懂的力量，人就像是在光刃裏穿梭，出來的時候從裏到外，都遍體鱗傷了。修為越高，所承受的反噬之殤越可怕。這種規矩，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神靈定下的。在人間淨土的時候，我們隻知道天道，來了這裏，你會發現，天道之上，還有能讓宇宙翻雲覆雨的東西啊！”
是能玩弄異界的可怕力量嗎？端木昱兒想起了占星台上師尊標出來的異界大門，是不是真的有東西在操控它們呢？
“那片虛空肉眼可見嗎？比如我這樣尋去，能找到它嗎？”
未青一驚，道：“端木公子你可別去找。我曾經回過那個地方，親眼所見，虛空它有一種神秘的力量。一旦你去注視它，它就要把你帶進去的。”
能找到那就好，端木昱兒依舊在心裏默默地記下了北部虛空門的位置，他不可能不去看一眼的，當然，希望在那之前找到了墨兮和寒於飛吧。
根據未青所言，魔域裏還有不少王國。東部海域有住在海底皇宮的鮫人；中部有幾個野蠻種族；從不間斷下雨的水鄉，有黑發白影的白蛆，它們最愛吃骨頭……
端木昱兒道：“除了尕蕩族，還有什麽種族是願意接納人類的？”
“想要和平，不付出點代價地融入他們，那是很難的。不過幻境生靈的頭腦普遍低下，人類想要生存下來，你覺得會很困難嗎？”
他想了想，還真的是！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能翻雲覆雨。如此想著，他豁然開朗，方覺得自己想要拯救這裏麵的人，這種想法未免有些可笑了。
二十年的時間也不足以讓未青完完全全地了解魔域，說著說著，他就有些犯困了。他的腦袋越來越低垂，最後直接耷拉在胸前，但盤腿打坐的姿勢未曾改變。
細心的端木昱兒發現，他的鶴蕭山道袍有很深的折痕，看上去，這件道袍被折起來存放了很久，以至於它被拿出來穿的時候，仍顯得有些嶄新，連一個補丁也沒有。
“未青……”他喊了一聲，確定他真的睡著了，便過去要將他放平躺好，就發現他的皮膚變成了紫紅色。
他驚叫著鬆手，鶴蕭山的道袍忽地落在原地，未青的肉身已經被一群妖獸的虛影啃食幹淨了。
連靈魂都吃得一幹二淨。
這就是他作為妖獸屠夫的下場，不管是人間淨土還是魔域，還是九幽之下，都沒有未青這個人了。
他的罪孽並不會因為他來了魔域而被消除。端木昱兒隱隱覺得，人間淨土和魔域，還是有一些聯係的！
他走出了簡陋的茅草屋，看向山腳下的竹林，那裏的炊煙仍在嫋嫋升騰。他攏了攏滿是補丁的袍子，柱上拐杖，向西南方向而去，但願妖山真的就在那裏吧。
此時，距離他進入縹緲幻境已經有一年多了，而遠在人間淨土的蜀山天門，也開始與上古怨靈做最後的搏鬥。
暮行天問要用無量虛空將他殺死，將遊離地獄徹底清空。
蜀山天門將迎千年以來最大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