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五章 三界靈音
南紹，天德二十一年，西南邊疆麵臨史無前例的外敵入侵。烽火連天，吳旭大將軍在邊關堅守三年三月，幾乎矢盡援絕。
危難之際，有人建議大將軍可請玄門三大家族前來支援，吳旭大將軍立刻給否決了：“你當我什麽都不懂嗎？三大家族？實則隻有兩家，這兩家隻有白家和陳氏。陳氏武神這些年人數銳減，隻是皇上身邊的禁軍。真能叫得動的，估計隻有白家。他們若來了，玄門幹涉朝政的局麵也就形成了，到時候內憂外患，你擔當得起嗎？”
豈料那人並沒有像大將軍那樣悲觀，而是道：“大將軍有所不知，玄門中人不許幹涉朝政這種規矩，早就似有若無了。將軍常年在外不知道朝中局勢，有多少人偷偷地利用修士的力量崛起，說出來怕是要嚇死人呀。”
因此，他覺得，如果向聖上提出組建一支由武神和修士組合的隊伍，能夠呼風喚雨的術法上了戰場可事半功倍。當下局勢是再也等不起了！這是不錯的可以以少勝多的良策。
吳旭大將軍也就死馬當活馬醫了，真的就向聖上請求這特別的支援。意外的是奏報很快就批準了。
國難當頭，將軍本以為三大家族會鼎力相助，當那支名為“虎標軍”的修士隊伍上了戰場，他才發現他們也不比他的騎兵厲害到哪去。經他詢問，才知道他們都是初階小修，高階修士沒幾個。所謂的大修士一個都沒有！
三大家族早與當朝利益相關，他想從中得到一些支援，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戰火又燒了半月，敵軍仍有八萬大軍，但吳旭大將軍麾下已經不足一萬。這場打了三年三月的大戰似乎該劃上句號了，敵軍打算一舉攻破最後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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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昱兒進入峽穀的時候把瀚宇擊征打發走了，月鷹的氣息太張揚，他需要更加隱蔽地前行。
換在以前他聽到“無量道”隻當是個笑話，現在，卻真真切切地出現了無量宗，宗主的位子一直虛位以待，等著那位大名鼎鼎的魔尊降臨。
這些時月他偷偷地打探，終於得知今日梵滄海會出現在這裏，因此就過來了。
但得知梵滄海消息的人似乎不止他一個，而且他們早已蜂擁而來。清一色灰色道袍的苦行修士們，一邊前行一邊誦經。
端木昱兒跟在後麵，仔細聽了幾句，聽到了度人經的經文：
“……仙道貴度，鬼道相連。天地渺莽，穢氣氛氛。三界樂兮，過之長存。身度我界，體入自然。此時樂兮，薄由我恩。龍漢蕩蕩，何能別真。我界難度，故作洞文……”
無量度人經文是萬法之宗，是每位修道者必修的經文。
端木昱兒聽著聽著，便想起了一件事來，忽然心中一驚。猛然覺得也許自己對梵滄海的了解有誤！他一路追逐，不願意相信他墮入了魔道，或許真的隻是自己一廂情願？
梵滄海的“魔性”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那是很久遠的事了，若是普通人也早該忘記，但他是神階修士，不想忘的事情是不會忘的。
便是結道侶那十年中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有一日他從虛空門中出來，晌午時分人困馬乏，大殿裏靜悄悄的。他剛出來精神充沛，並無睡意。大概就算有睡意，他也不會回到那個房間去歇息的。
路過後院，看到了高大的槐樹，他一時興起，就爬了上去，躺在一根枝丫上麵。
這棵槐樹也有上百年樹齡了，枝丫很粗壯結實。他躺得很穩，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
似有若無的誦經聲傳來，什麽人在下麵誦經，還是度人經三界靈音。
這部經文他從小就倒背如流，第一欲界飛空之音他念的滾瓜爛熟，恍恍惚惚地就在心裏跟著下麵的聲音念起來：
“北都泉曲府，中有萬鬼群。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
一切都沒什麽出入，跟他記憶中的經文一模一樣。
待到了第二色界魔王之章，繼續跟著念：
“落落高張，明炁四騫。梵行諸天，周回十方。無量虛空，皆出我身。隨我行者，叱吒成仙。仙道貴度，鬼道相連……”
嗯？這裏好像不對？端木昱兒一下子便睜開了眼睛，心道這是什麽經書？怎麽跟他記憶中的三界靈音對不上？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管下麵是誰，就開口問道：“喂，你念的什麽經？‘無量虛空，皆出我身。隨我行者，叱吒成仙’這幾句沒聽過！”
對方聽到樹上忽然有人說話就頓住了，好久都沒回話。端木昱兒可受不了他這磨蹭，就開玩笑道：“沒看出來呀，你也想叱吒成仙？你哪門的？來我北門跟我一起叱吒成仙吧？”
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那人好像要走，他想也沒想就閉著眼睛翻了一下身子。樹很高，他這麽魯莽地翻下去恐怕要摔死！
但他不慌不忙，眼睛也不睜一下，好像高空墜落於他是稀鬆平常之事。
“小心！”
“別接我！看我完美翻身……”
但他沒有機會完美翻身，就在半空被人接住了。為此他很不樂意，就睜開了眼睛，道：“小瞧你師兄我是不是……”
話說到一半他愣住了，很久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凝固成了半個石頭人。
“這麽高你不怕嗎？”是梵滄海的聲音，他正躺在他懷裏呢。
“哦……是梵兄！你怎麽在這？”
“我一直在這。”
“我也一直在這……那什麽……你剛才……”他已經忘了要從人家懷裏下來了，或許，是故意如此？
梵滄海似乎也很健忘，光顧著說話了：“你怎麽會跑到這種地方午睡？”
“上麵清靜。”
“這裏不清靜吧……你不怕蜜蜂蜇你？”
“從來沒有蜜蜂敢蜇我的，我就算去捅馬蜂窩，它們也不蜇我。”
“竟有這種事？”
“當然……”
說到沒話說了，梵滄海終於覺得手有點累，才小心地將他放了下去。
本來這場“偶遇”到此也該結束了，但端木昱兒已經好久沒跟他這樣說話了，當下竟有些不舍，這樣的機會實屬難得，便沒話找話：“你是認真的嗎？”
他愣愣地問道：“嗯？什麽？”
“無量虛空，皆出我身。隨我行者，叱吒成仙。”
“昱兒……記憶力真好，我改著玩的。”
“真的嗎？梵兄對無量虛空也感興趣？”聽說師尊一直追尋的便是無量虛空，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究竟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