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 買糧
潛規則不是個好東西，但偏偏你想在這個世界上混，又必須必須麵對它，適應它————娛樂圈的美女們對此領教良多。而龍岩峰現在要麵對的問題可比娛樂圈的美女們要麵對的嚴重得多，美女們不肯被潛規則頂多就是失去被捧紅的機會，而如果戚家軍不肯被潛規則，就準備兵敗身死吧！美女們實在扛不住了還可以被潛，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誰怕誰呀？但軍隊不行，如果接受了這樣的潛規則，他們就等著餓肚子吧！
??不接受則是等著餓死好了，“餓了嗎”跟”餓死了嗎”，自己選。
??龍岩峰捂著額頭長歎：“這他娘也太坑爹了吧！還讓不讓人打仗了？”
??駱尚誌和吳惟忠麵無表情：“這就是大明！”
??龍岩峰說：“不行，不行，絕對不能這樣幹！三萬石軍糧未到前線就沒了六成，前線將士餓都餓死了，還打個毛仗！我得找皇上想想辦法！”
??吳惟忠問：“那公公你打算怎麽做？”
??龍岩峰說：“我讓皇上將軍資折算成銀子給我，我再從沿途商人那裏買糧！”
??吳惟忠神情嚴峻：“如此一來，公公必成滿朝文武的大敵，他們會千方百計，用盡一切手段對付你，不死不休！”
??龍岩峰頭皮一麻：“有這麽誇張嗎？”
??駱尚誌正色說：“一點都不誇張。你這樣做等於是斷了朝中那些官員的財路，要是各邊鎮的將領起而效仿，他們怎麽辦？哪怕僅僅是為了保住這宗財源，他們也會千方百計對付你，不死不休，直到弄死你為止！”
??吳惟忠說：“不僅僅是這樣。在朝中文臣看來，我們這些帶兵打仗的武將就不能掌握糧餉，更不能擁有指揮權，公公你這樣做，等於是在挑戰整個文臣集團，他們的力量絕對不是你能夠抗衡的。”
??龍岩峰馬上就閉嘴了……都他娘的扯到文武之爭了，他哪裏還敢插手。中國從宋代開始，便進入了全麵的內卷化，簡單的說就是崇文黜武，王朝不再以開疆拓土為第一優先，相反，為了維持平衡還不斷放棄到手的土地，以削弱軍隊的戰鬥力為代價維持著國家的穩定，維持著文臣集團高高在上的地位。以文馭武已經成為宋明兩朝的國策，明朝做得比宋朝更極端，宋朝是削弱軍隊的戰鬥力，而明朝則是毀掉軍隊，龍岩峰試圖讓戚家軍掌握財政自主權，肯定會被那幫打壓武將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的文臣視為最嚴重的挑恤，並招來瘋狂的報複。正如吳惟忠所說，文臣集團的力量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監軍能夠抗衡的，出於對健康長壽的向往，他還是選擇沉默更好一點。
??龍岩峰不甘心：“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士兵們餓著肚子打仗吧？”
??吳惟忠苦笑：“沒事，我們早就習慣了。”
??龍岩峰說：“老子可習慣不了！幸虧老子早有準備，不然不得讓那幫家夥給坑死！”
??吳惟忠一怔：“公公有所準備？莫非公公打算動用皇莊的存糧支應前線？”
??龍岩峰擺擺手，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皇莊沒多少存糧了。不過我手頭上還有一些錢，可以從商人那裏買糧。”
??駱尚誌說：“讓監軍自己掏錢買糧？這如何使得！”
??龍岩峰說：“沒事，就當是我借給你們的，等你們搶到戰利品了再還給我就行了。”扭頭衝大門那邊叫：“小萍，現在什麽時辰了？”
??小萍揚聲說：“爺，午時三刻了！”
??龍岩峰抬頭看看天空，說：“也差不多了……兩位將軍先下去休息，我還要去京城見一個朋友，她應該可以幫我們解決糧食短缺的難題。”
??駱尚誌和吳惟忠都是大喜，拱手說：“那就不耽擱公公的時間了，公公快去快回！”
??龍岩峰說：“好咧！那個誰，牽我的馬來！”
??馬上就有人將他的馬給牽了過來。
??唐寧雅帶著小青走進陸羽茶樓，在夥計的帶領下上了三樓，在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下。這段時間唐寧雅一直忙著修繕貨船，活動關係，為參與海上貿易作用著準備。聽說皇上也有要跟唐家合作的意思，所以相關手續辦得還算順利，準備工作漸入佳境。誰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龍岩峰突然派人到天津，約她入京見麵，說有要事商量，而且催得很急，唐寧雅也不知道這家夥發什麽瘋，帶上小青趕緊過來。
??落座之後，夥計奉上精致的茶占和濃鬱的香茶，然後退了下去。
??小青顯得有些疲憊：“小姐，那家夥風風火火的催我們進京，到底想幹什麽啊？”
??唐寧雅說：“那家夥一向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天知道他腦子裏轉的是什麽樣的念頭。”轉頭看了看沙漏，“他快到了，我們就耐心的等他揭曉答案吧。”
??話還沒說完，樓梯裏便傳來咚咚聲響，好像有頭牛正卯足勁往上衝一樣。很快，龍岩峰呼哧帶喘的衝了進來，還在樓梯口就嚷：“我沒遲到吧？我沒遲到吧？”
??唐寧雅見他氣喘如牛，滿頭大汗的狼狽樣，頓時無語，起身迎接：“還差一點點……你也不必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吧？我有的是時間，多等一下也無妨的。”
??龍岩峰嘿嘿一笑：“那可不行，我可沒有讓人坐等的習慣。”一屁股坐在唐寧雅對麵，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咕咕灌了下去，顯然這一路過來他累得夠嗆，嗓子冒煙了。
??等他把水喝完了，小青起身拿起茶壺給他斟茶，動作那叫一個優雅，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光是這氣質就非同一般。斟到七分滿，她放下茶壺，對龍岩峰作了個“請”的手勢。
??龍岩峰端起茶杯，對唐寧雅說：“唐小姐，請。”
??唐寧雅解開麵紗，被遮住的那大半張臉也露了出來。這還是龍岩峰頭一次見到她的真麵目，隻見她明眸皓齒，黛眉瓊鼻，冰肌雪膚，眸光流盼，巧笑倩兮，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把他給看傻了！都說漂亮的女人是禍水，如果這一說法成立，那麽坐在他對麵這位就是禍國殃民級別的了。難怪她要一直蒙著臉，不蒙著，得引發多少血案啊！
??她端起茶杯，曼聲說：“請。”
??龍岩峰這才反應過來，定了定神，開始呷飲清茶，但目光不受控製的往唐寧雅身上瞟……太美了，淡定不下來啊！
??唐寧雅對這種目光早已習以為常，她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放下茶杯，清清嗓子，說：“這段時間我一直忙著修理船隻，招募水手，購買海圖，還有走關係辦海貿方麵的手續，忙得不得了，你風風火火的找我過來幹什麽？能否給我一個解釋？”
??龍岩峰頓時就收回了目光。他當然知道唐寧雅現在忙得不可開交，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人家放下手頭的工作進京，有點兒不講道理，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是不行的。他正色說：“我找你進京，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唐寧雅說：“洗耳恭聽。”
??龍岩峰開門見山：“不知道唐小姐有沒有做販糧的生意？”
??唐寧雅淺淺一笑：“這麽賺錢的生意怎麽可能不做？我唐家的糧鋪在京津可能排不上號，但每年經手的糧食也是有幾十萬石的。”
??龍岩峰咧了咧嘴，莫名的有點兒牙疼……每年經手幾十萬石糧食，還排不上號？你們城裏人會玩！他說：“是這樣的，現在韃靼出動大軍包圍張垣，朝廷決定出兵增援，而我是監軍，和大軍一起行動。”
??唐寧雅來了興趣：“你是監軍？據我所知，監軍都得熟知軍事、有勇有謀，這些你具備哪一樣？”
??龍岩峰說：“少看不起人，我好歹也是捅死過兩名韃靼千夫長，一年之內斬首三百級的！”
??小青插嘴：“是呀，捅屁股捅死的。”想起這家夥兩根中指捅翻一名武藝超群的江洋大盜的場麵，想起那個黑衣老人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她不由得一陣惡寒。碰到這個麽猥瑣的家夥，任誰都會感到菊花隱隱作痛的。
??龍岩峰頓時滿頭黑線，瞪了小青一眼，小青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好吧，瞪不過，他決定不跟這個小丫頭計較，談生意要緊。他說：“雖說我的才幹不怎麽樣，但朝廷也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了，所以隻能是我啦。”
??唐寧雅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龍岩峰歎氣：“本來沒啥關係的，我約你進京，是想跟你談別的生意，比如說在戰場上搶到皮毛、牲畜這些，你有沒有興趣買下來轉運回內地出手。但我剛剛得知，兵部那幫不幹人事的家夥漂沒起軍資來那叫一個喪心病狂，按他們這樣搞法，前線將士肯定得餓著肚子打仗！”
??唐寧雅提醒：“那也不關你的事，你是監軍，不用上陣打仗的，餓誰都餓不到你。”
??龍岩峰說：“理是這個理，但我要跟大軍一起行動的啊，大軍餓著肚子怎麽打勝仗？如果打了敗仗，我豈不是連命都要丟掉？所以為了保住性命，我必須讓部隊吃飽肚子。”
??唐寧雅由衷的佩服：“你想得倒挺長遠的！”
??龍岩峰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所以現在我想跟你談一筆生意，你組織人手將糧食運到前線，按照路上的消耗給我報價，我出錢收購，如何？”
??唐寧雅一怔：“你們打仗不是有兵部調撥糧草嗎，怎麽還要自掏腰包向我買糧？”
??龍岩峰翻了個白眼：“他們當然會調撥糧草，但起碼要漂沒五成，不想餓肚子的話隻能自掏腰包買糧了。”
??唐寧雅想笑：“聽起來挺慘的。”
??龍岩峰用力點頭：“是啊，慘得很！怎麽樣，幫個忙吧？”
??唐寧雅用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麵，說：“這個忙我倒願意幫，不過你想過沒有？從京城到張垣，三百餘裏，幾百裏運糧成本很高，送到前線的時候糧價翻了一倍不止，千軍萬馬在關外打仗，一天要吃掉的糧食就不在少數，而這一仗可能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打完的，你自掏腰包買糧，隻怕會血本無歸哦！”
??龍岩峰說：“不怕，我會搶韃靼人的牛羊馬匹駱駝抵賬！”
??好吧，這樣就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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