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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錢財先行

  姬婧懿一路上興意珊闌,滿腹思緒地走進東興樓,看到樓內生意慘淡,皺著秀眉走上樓梯。


  東興樓,夜幕秘府的下屬機構,也是情報匯集的中轉站之一。其作用主要用於散布消息和收集情報,負責情報過濾、篩選以及中轉。


  “東興樓一貫慘淡如斯?”姬婧懿落座後秀眉微挑,對東興樓掌事莫離用略微清冷口吻提了一句東興樓的生意。雖然秘府不在意這些微薄錢財,沒人光顧又怎麽探查消息,又怎麽把消息廣為傳播出去。不能把東興樓經營得有聲有色,那就是管事的不稱職了。


  “啟稟尊主,人都跑博萃坊一條街,聽江湖說書去了。”莫離微微一揖,輕啟櫻唇說道。


  “都是些什麽江湖大事,這麽吸引人?”姬婧懿微仰螓首,詢問道。


  莫離人情練達,這位身份尊貴的女尊主這麽一說。長袖善舞如她,知道尊主沒有繼續咬著東興樓慘淡的經營狀況不放,心裏暗暗釋然。理清思緒,稟報道:“回尊主,說書會那邊的人,今日大肆宣揚‘王者之劍’出世的事。其實這個消息五天前便在坊間傳出些微末的聲音,說書會的人把冷消息炒熱,居然有這麽多人願意去聽,奴婢也感到奇怪。”


  “冷消息都能炒得這麽火熱,那些說書會的人還真是好手段。”姬婧懿冷笑一聲道。


  說書會起初不過是一些靠耍嘴皮子討生活的人聚在一起成立的組織,數年前傍上鏡鑒社,居然奇跡般發展起來。那些說書先生更是一個比一個能口綻蓮花,論口舌之利,當世雄辯名士也要遜色三分。奈何自己手底下就沒這樣的人才,即便略有才能,也隻能用守成尚可,開創不足來形容。


  姬婧懿暗暗長歎一口氣,吩咐道:“你們也用心學著點。”


  “諾。”莫離深深一躬,低眉應道。


  莫離剛走到門口,迎上正推門進來的伶姬,兩人對視一眼,莫離主動讓道。


  “尊主……”伶姬麵露愧色的低下螓首,後麵的話也說得不甚利索。


  姬婧懿聽了伶姬的匯報,輕撫娥眉。毫無疑問,自己計劃的另一環完全被破壞,今天又碰了釘子,心情難免鬱悶。那些被流放的人怎麽就那麽趕巧遇上他們的仇家,她有理由懷疑這無非是無名那人礙於情麵才派人安排這麽一出。如出一轍,其他的人都不知所蹤,饒是伶姬費盡心思連一個人也沒找到。心道:好一個兩麵三刀的無名。


  空有一紙文書,苦無人證。再者,散播出去的消息沒有通過在民間影響巨大的鏡鑒社的渠道散播出去,人們不過是當熱鬧看罷了,她苦心計劃的一切,最終導演成一出鬧劇。


  “回宮!”姬婧懿驀然起身,口吻堅定,一雙鳳目閃過堅決之色。


  王者之劍出世,牽動的可不僅僅是江湖中人,天下各勢力有誰不想將這神兵利器據為己有。倘若王者之劍為大周王室所得,定能挽回王室日漸衰微的聲望。況且王者之劍能帶來的可不僅僅是這麽丁點好處,牽涉的層麵如此之廣,當中有的是可利用的機遇。姬婧懿決定回到王宮,為的是能爭取到更多的力量,全力以赴,奪取神劍。


  博萃坊,匯通金行正門外,此刻門前人頭攢動,大排長龍。


  匯通金行做的就是錢銀生意,攬儲、放貸、通兌……出門在外,手裏沒點錢銀可走不遠。這個時代的主流貨幣無非金銀,青銅錢幣流通區域受限製,僅在獨立王國裏麵流通,到了別的地方,沒人會認你手裏的銅錢。


  “這位客官,本行隻接受金銀,您的這些大周刀幣……還請到隔壁永豐典當行兌換成銀子或者金子。”匯通金行的夥計隔著窗台,非常和氣的對前來存錢的江湖遊俠、武士說道。


  聽了夥計的話,前來辦理業務的布衣武士掂了掂手中沉重的包裹。雖然錢不少,用以日常所需,節儉些也夠他用上個兩年。這個布衣武士卻臉色一沉,垂頭歎氣,一臉沮喪的走出大堂。誰都清楚,刀幣兌換成銀兩,折現後可就沒多少了。提著沉重的錢袋出得門來,看了看眼前的永豐典當行。布衣武士暗道:扛著刀幣進去,怕是要握著銀兩出來了。布衣武士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還是決定好好排隊,進去把青銅換成白銀。眼前排隊的武士可真不少,換了銀子出來還得排隊去存銀子。


  匯通金行門前,彎彎曲曲的長龍,等候得不耐煩的武士們都在破口抱怨,不過誰也沒有離去,亦步亦趨的向前擠。看這架勢恐怕排到太陽下山、玉兔升天也辦不下來。


  “忙一上午了,都先去吃點東西,日落前回來換崗。”匯通金行,鎬京分行理事長,尹鎮東對著忙了一上午的夥計吩咐道。身後跟著七位精明幹練的年輕人,在他的示意下,紛紛接過同事手裏的活,開始忙碌的工作。


  尹鎮東看了一眼大堂外焦躁不安的武士們,高聲道:“諸位還請稍安勿躁,本行今日破例,調整辦公時間,直到大家都把事情辦好,還請諸位遵守秩序!”


  “老三,這邊你看著點。”尹鎮東對副理事長尹濟東小聲吩咐道。


  尹鎮東出了大堂,看了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蜿蜒人龍,臉上一片笑意。當看到圍著人龍兜售食物和水的小商販,眉頭微挑。聽了他們的叫賣聲,這些充饑解渴的東西至少比平時貴了三倍。吃的還好說,就連普通的井水也得給錢了才有得喝。心道:真是一群精明的小販,嗅覺夠敏銳的。


  長龍人擠人,誰中途離開了,就得重新排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些武士無奈之下,也隻能接刀,任由小販宰割。


  “喲……陳掌櫃,生意興隆啊。”尹鎮東大踏步走進永豐典當行,看到典當行掌櫃陳玉堂居然親自上陣,揶揄笑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尹行長。尹行長大駕光臨,該不會是手頭緊了,要來本行典當寶物?”陳玉堂看著笑得不懷好意的尹鎮東,焉能不知他在打趣自己。看到他這副惹人嫌的嘴臉,陳玉堂喚來夥計,放下手裏的活緊接著就懟了回去。話雖不善,陳玉堂還是轉身走出櫃台迎了上來,親自招待。


  尹鎮東輕輕搖頭笑了笑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德性。”


  這個老朋友還是這副臭脾氣,半點虧都不吃。


  李玉堂將尹鎮東迎到他日常辦公的地方,看座上茶。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說道:“我都忙得焦頭爛額了,還是尹行長悠閑啊。”


  李玉堂看向尹鎮東,話雖酸,卻一臉的豔慕。沒辦法,誰叫自己當初主動選了這行,配備的人手都是優先傾向他的老夥計。


  尹鎮東臉色沉了下來,壓低聲音,鄭重其事的說道:“今日之事,事關重大。你我在這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


  李玉堂與之對視一眼,立即換了副嚴肅的臉色,點了點頭連聲說道:“曉得……”


  今天,那些人像發了瘋似的前來存錢、換錢。定點匯兌的地方,毫無疑問都是遠在西邊的渭水分行。平日裏這些人都習慣把錢放在家裏也懶得拿來匯通金行存儲吃息,今天幾乎把門檻都踏破了。有這麽大一筆錢財進來,尹鎮東心裏自是高興。異地匯兌可是能收上五分的手續費,人那麽多,他還真是坐著就能發上一筆大財,當然心花怒放了。


  匯通金行、永豐典當行,兩大行以往都傲嬌無比,準時開門,定點打烊。今天卻一改往日做派,兩大行的夥計更是輪番加班加點辦理業務。


  同樣的情景,大魏國都大梁城也是一般無二。


  “都讓一讓!”大魏都城,大梁王城內,一個持劍護衛大聲吼道。從人群中強行擠出一條通道,讓他身後的年輕俊美男子通行。年輕男子一襲錦衣,頭戴金玉冠,舉手投足間貴氣流露。身居王城跟下,天上掉片樹葉,沾身的都是某家權臣貴戚沾親帶故之人。人們紛紛讓道,不敢麵露異色,可見這個年輕人的身份絕對非同尋常。


  年輕公子背負雙手,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大門正中央的牌匾,雙眼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狠厲之色。年輕公子用鼻子冷哼了一口氣,帶著三五隨從信步而入。


  “魏公子大駕光臨,敢問有何見教。”匯通金行,大梁分行行長,南澤平迎上來問候道。南澤平臉上看不到多少真誠的笑容,相反還有些不樂意接待這個冤家。


  眼前這個高深莫測,手段厲害的年輕人,無論哪方麵那是一點也不簡單。開在匯通金行對麵那間‘匯豐隆’背後的實際控製人正是眼前這尊人物。


  匯豐隆所涉及的業務範疇與匯通金行完全相同,這些年來兩家明裏暗裏不知交了多少次手,雙方互有勝負。匯豐隆成立的年頭較長,外界普遍認為匯通金行抄襲匯豐隆的做法。自從匯豐隆麵世以來,也有不少人有樣學樣,最終能屹立不倒的為數不多。在這臥虎藏龍的王城,能站住跟腳的同行,背後的勢力著實耐人尋味。跟其他字號不同,匯通金行那是徹頭徹尾的外來戶,在王誠根基全無,能堅持下來並發展壯大,實屬難得的很。


  “怎麽,南行長不歡迎?”年輕公子儒雅一笑,淡淡的說道。


  “豈敢……豈敢……”南澤平知道眼前此人的身份底細,對上這個厲害對手依舊毫不怯懦。


  大庭廣眾之下,不是談話的場所,南澤平遵循待客之道將他迎進會客廳。雙方剛剛落座,匯通金行的侍者後腳便奉上迎客茶。


  “南行長禦下之道實屬了得,如此人才,看得本座都心動了。”魏祁璋端起茶盞,微抿了一口道。


  他的隨身護衛見十八王子毫無戒備之心,端起茶就喝,著實捏了一把冷汗。剛要勸阻,當看到十八王子的冷眼,隻得知趣的退了一步,身如青鬆的在一邊站著。


  “哪裏,哪裏。在下看九公子身邊這個貼身護衛,不僅武功超卓,更是忠心耿耿。如此人物,在下做夢都想物色那麽幾個。”南澤平沒有開門見山的問他的來曆,順著他扯一些毫無營養的閑話。


  “一直仰慕貴行總行長,恨不能相見,不知南行長可否代為引見?”十八王子魏祁璋看著南澤平說道。


  外界都傳聞匯通金行照方捉藥,照搬匯豐隆的經營模式,愣是盡得精髓。魏祁璋可不這麽認為,他反複分析匯通金行的業務構成和組織架構,得出一句話‘背後絕對有高人指點’。經過這幾年的交手,魏祁璋猜測那個‘高人’恐怕跟他一樣,靈魂來自那個世界。除了用天賦異稟,天縱奇才形容幕後之人,恐怕也隻有他的那個猜測可以解釋。


  “九公子今日紆尊前來,不會就為了這件小事吧。您這可不是第一次提出這個要求了,即便再提一萬遍,在下的答複也不會變。今日本行的業務前所未有的繁忙,我們還是談正事為好。”南澤平端著茶盞良久,撥了撥茶水,一口也沒喝。


  九王子魏祁璋何許人也,這個動作蘊含什麽意思一眼,不用過腦子也心裏有數。再不切入正題,人家可就要送客了。


  “本公子手裏有一筆款子,要匯到外地去。送上門的大生意,南行長應該沒理由拒絕吧。”魏祁璋不再糾結那件事,笑了笑道。


  南澤平聽了魏祁璋的話,像是聽了一個莫大的笑話。不過他心裏清楚,眼前這主可沒安什麽好心思。異地匯款可是要收費的,可不管你是天額巨資,即便有優惠也斷不可能免費。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本家就是開錢莊的,又何必假手於人。


  南澤平收起笑臉,略顯疑惑的說道:“九公子的匯豐隆,分號遍布天下,請不要拿這件事來消遣在下了。”


  說他手下的匯豐隆遍布天下,著實有諷刺的意味。這些年來兩行,在業務上各盡其能,在對外擴張上手段盡出,鬥得不可開交。兩家的關係,用勢同水火也難表萬一。


  匯通金行到來之初,在大魏國的地盤,發展處處受阻,硬挺了好長時間才算站穩腳跟。經過調查,這一切都是魏祁璋搗的鬼。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匯豐隆此時正著手大肆對外擴張,匯通金行又豈能坐失良機。在匯通金行的全力打壓下,匯豐隆在外也是處處受阻,並且損失慘重。


  魏祁璋自負至極,還是首次受到這樣的挫敗和打擊,那口氣豈能咽得下。兩家你來我往,鬥得天昏地暗。魏祁璋冷靜下來,派人與匯通金行多次交涉才達成停戰協議。即便如此,匯通金行在大魏國始終頻繁磕磕碰碰。大戰是壓下去了,局部可沒有消停。大魏可是他魏祁璋的地盤,給你出點狀況還不簡單,況且他的身份擺在那,能調用的力量那可多了去。


  明爭改成暗鬥,匯通金行在大魏不好過,匯豐隆在外也難受。魏祁璋是大魏王子,他的主要精力還是要用於廟堂鬥爭,難以抽出更多的精力和人手。由於鞭長莫及,最終決定不再用匯豐隆的字號,改用加盟當地地頭蛇的方式繼續鬥法。就算如此,即便沒有匯通金行的幹預,效果也沒他想象的好。


  同行的競爭,偃旗息鼓是不可能的。匯通金行與匯豐隆都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況且匯通金行拿住了魏祁璋的軟肋這才有了眼下還算和平的處境。魏祁璋作為王子,他也不敢太明目張膽的大肆斂財。這要是傳到政敵耳朵裏,指不定被扣上什麽帽子。


  魏祁璋微垂的雙眼,閃過陰冷之色,麵容頓時僵硬。他到底是個人物,臉上的表情一閃即逝,半個轉眼的功夫便恢複如常。沉聲道:“本公子手裏有一批大魏布幣,急需兌換成銀兩並匯到外地,思來想去也唯有貴行才是首選。”


  南澤平抿了一口茶,心道:布幣換白銀,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布幣作為大魏王國發行的流通貨幣,這些你們要多少還不是能鑄多少,隻要手裏有人、有原料。要想兌換也不是不行,那得按行情來。況且大魏布幣眼下跟白銀的兌換比率那是低得可憐,這個虧誰願意吃那就是傻瓜。你要把大批布幣兌換成白銀,匯到外地去,想幹嘛?作為對付本行的啟動資金……競爭對手的任何舉動,往最壞處想,無可厚非。


  厘清當中的利害,南澤平開口說道:“九公子想必也清楚,本行可沒有布幣兌換白銀這一業務,你看……”


  匯通金行確實沒經營此項業務,布幣兌換白銀一般由合作夥伴代勞,魏祁璋並不打算要求眼前這個倔強的家夥會為自己破例,貌似他也沒這個權力。


  魏祁璋此行討了個沒趣,隻得按匯通金行的規矩辦。匯通金行向來嚴格按製度辦事,每個分行行長都在自己的權力範圍內使用既有職權,外界有口皆碑。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人將遠行錢財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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