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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師兄那邊出了大問題

  也沒有看到月明是怎麽避開這閃電般一劍的。等到指揮使發現這一擊成功的如意算盤落空時,麵前的女子已然不見了。隻聽見身後傳來冷笑的聲音,他迅速轉過身去,卻為時已晚。隻聽一聲清喝,隨著月明的右手一動,也沒看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那隻撲向人形石的禿鷲,突然發出一聲哀鳴,“啪”一聲墜落到地上。一顆鋼珠從它左眼進去,貫穿了整個腦袋。它在人形石下撲騰了幾下散開的翅膀,再也不動。而月明的左手在指揮使轉過身來的一瞬間,便已一把捏住了他右手的脈門,指揮使隻感覺右臂麻木,手中劍“鐺”一聲落地。緊接著,月明的右手又接連點了他身上幾處穴道,此刻指揮使除了眼睛能轉,也能說話之外,其他已無法動彈了。


  ??指揮使這個時候才明白,麵前的女人有多麽厲害。想到剛才女人說的那場戲,不由得一股寒意從頭頂一直穿透腳底。她在救走人犯的同時,是要把自己綁到石上,而很快自己便會成為一具白骨。禿鷲老鷹尖利的嘴會一口一口撕咬自己身上的肉,要經受漫長的一段生不如死的時刻。這些,他如何想得下去!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哀求,女人的心腸軟,顧不得什麽麵子了,逃過這一劫再說。於是,指揮使帶著嘶啞的哭聲,說:“這位女俠手下留情,人,你可以帶走,可是千萬留在下一條性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與這姑娘無冤無仇,女俠。。。。。。”


  ??指揮使身體不能動,嘴裏絮絮叨叨在求饒。而月明卻根本沒有去聽他。她一步步走到人形石邊,踢開了那隻死禿鷲,解下陳元杼身上的繩子,扶著她走到前麵一棵大樹下,讓她靠著樹幹坐下。然後,月明又回過身,將不能動彈的指揮使拉到人形石前,剝掉他身上堅硬的甲胄,讓禿鷲們吃起來方便一些。這甲胄還不能隨便扔,免得留下痕跡,便將其拋下山穀。指揮是聽得見,看得見,腦子裏一清二楚,心如火燎,急的聲嘶力竭,大喊大叫。但又有什麽用,眼巴巴看著自己被結結實實的綁在人形石上,卻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月明望著麵前這個體格魁梧的彪形大漢,無奈地歎了口氣,幽幽的說:“有一點我始終弄不明白,同樣是一個人,一個軀體,為什麽有的人心是紅的,有的人卻是黑的?為什麽有的人心地善良,有的人就如此歹毒狠辣?指揮使大人,如果剛才你沒有說出那些近乎變態的話語,我不會如此折磨你。甚至可能放過你一條性命。可是,你說了,我也聽見了,你的人性已經泯滅,活在世上隻會作孽,有道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剛才你不是大聲呼喊空中的魔王,來吧,來享用本大人給你們準備的稀世美食嗎?你的話現在就要實現了!”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幾聲嘹亮的鷹啼,隻不過片刻光景,越來越多的黑影出現在被火光照亮的雲團之中,此起彼伏的鳴叫聲,似乎在相互傳遞著它們興奮激動的情緒。


  ??月明望著空中這一團團不停飛來飛去的黑影,冷冷的說:“指揮使大人,對不住啦,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記住今世經受的磨難,來世做個好人。”說完,她走到陳元杼身旁,扶起她。此時陳元杼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步履艱難,更別說在這樣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行走。月明便將她放到自己背上,背著她,快步走向那個士兵們準備過夜的山洞。她們的身後,傳來指揮使一聲緊接著一聲的淒厲慘叫,夾雜著這些空中魔王一聲聲歡快的長鳴。


  ??夜已盡黑,鬆油燈的火光映紅了一方天空,火光中,隻見數不清的黑影撲向人形石。


  ??很快,指揮使的慘叫聲慢慢消弱,逐漸變成呻吟直至消失不見。月明盤坐在地,雙手合掌於胸前,口中隻是念道:阿彌陀佛。山洞裏燃起一堆小小的篝火,火焰飄忽不定。


  ??陳元杼靜靜地躺了一會兒,月明又給她喝了點水,吃下一些幹糧,感覺逐漸有了一點力氣,神智也變得清醒起來。她稍一回想,立刻明白是身邊這位中年婦女救了自己。她用力撐起身體,跪在月明麵前,說:“女俠的救命之恩,小女沒齒難忘,未知女俠尊姓大名,容當日後再報。”


  ??月明一把將她扶起,摟住她的肩,慈愛地說:“不必叫我為女俠,我是你姑姑。”


  ??“姑姑?”陳元杼睜著眼睛,一臉茫然。


  ??月明見她這般模樣,啞然一笑,說:“你爹是陳京澤,我是你爹的朋友,你說,是不是你姑姑呀?”


  ??“你是我爹的朋友,我怎麽沒聽爹說起過,也沒見你到我家裏來過呀?”


  ??月明用纖細的手指給陳元杼梳理著淩亂的頭發,說:好孩子,有些奇怪是吧?這裏邊的關係,說起來還真有點轉彎抹角。這麽講吧,你爹叫陳京澤,你爹有個至交叫李勝傲,而我是李勝傲的師妹,你說,我是不是你的姑姑呀?”


  ??不料,月明這十分隨意的一句話,把陳元杼驚喜得半響說不出話來,她狠狠地捏了下自己的手指,感到疼痛,方知不是在夢中。她一頭撲進月明懷裏,眼淚像打開閘門的洪水,汩汩地湧出來。此刻,她就如一個受盡委屈和苦楚的孩子,終於回到了親人的懷抱。


  ??月明知道她心裏的苦,滿門被殘害,自己和弟弟好不容易逃出魔掌,在南漢國裏無處容身,隻能避居到這崇山峻嶺中。這裏雖是南平國國境,但環境艱苦氣候惡劣,況且南平國境內又有不少南漢派出的奸細,萬一被發現,姓名旦夕不保。而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居然因為一個小小的鎮使糟了一些天災,竟又惹來一場如此的禍事,連累這姐弟倆遭受如此之大的凶險和打擊。孩子想到這些,悲從中來,自然要淚流成河,在親人懷中酣暢淋漓地大哭一場。


  ??陳元杼哭了好一會兒,流了好多淚,漸漸停了。她讓自己的心略微平靜一下,然後仰臉望著月明,說:“姑姑,我有兩個爹,陳京澤是我的父親,但他是我的養父。我的親爹就是姑姑您的師兄李勝傲!”


  ??陳元杼的這句話,把月明驚得半天說不上話,她盯著陳元杼,心中激動得無法形容。大師兄早先確認過,師兄遇害前,曾生下一女。但當時,他們倆查遍當天李家所有遇害之人,卻始終沒有探尋到這個女嬰的下落。他們也的確一直心存僥幸,想著這個女孩會不會被哪個知情人救下了。但苦於二人一直沒有找到絲毫線索,卻怎麽也沒有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次兩人的龍虎鎮之行,可真稱得上是天意了。


  ??這時,月明也流下了淚水,這是激動的淚,喜極之淚。


  ??月明鎮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顫抖著聲音,問:“你怎麽會知道自己是李勝傲的女兒?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於是,陳元杼把那天清晨父親對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將給月明聽。“當時,父親從書櫃後一個秘密的牆洞裏取出一個小小的包袱交給我,裏麵有三件物品:一份托孤的血書,一把我生父使用的蘆葉槍,還有一封寫給他師兄和師妹的信。”


  ??月明一聽,渾身血液好像都要沸騰了,緊緊拉住陳元杼的手,急切地說:“那個包袱呢?那三件物品呢?”


  ??“我們被抓的那天,有個好心的小哥特地從龍虎鎮趕到葫蘆村來報信,要我們趕快逃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怕這三件物品被搜去,火燒眉毛之下,隻得將包袱托付給這位小哥。我對他說,如果我跟弟弟遭遇了不測,千萬請他幫我把包袱裏的東西送到楨州海通寺或妙音庵,交給我的師伯師姑。我們是分開逃離的,鎮使衝著我們姐弟而來,估計這位小哥不會有什麽凶險,但不知如今他人在何處,已經第三天了。”


  ??月明聽陳元杼這麽一說,腦子裏立刻閃現出客棧裏見過的那個小夥子,便問:“是不是和你差不多年紀,穿一件靛青色長袍,裏麵是黑色短靠,中等個子,麵目清秀,說起話來帶一點油裏油氣?”


  ??“正是,正是,姑姑怎麽會見到他的?”


  ??月明便把客棧邂逅的事說給陳元杼聽。“估計,這小子有點俠義心腸,一時還不會離開,你不用擔心。”


  ??“我倒並不是擔心他,物品雖然重要,但畢竟是死物。我擔心的是弟弟中軒,他被押到虎山去了。他本來就生著大病。”說著,陳元杼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月明替她擦去淚水,安慰說:“這個就更不用擔心了。你鏡明師伯今天一早就到虎山去了,憑他的身手,一定會安然無恙地把你弟弟帶回來。”


  ??“聽說乘天船是將人綁在竹筏上,從山頂滑下,再從懸崖上飛出去,墜入萬丈深淵。鏡明師伯如何救呢?”


  ??“你放心,天明以後,我們從後山下山,你就等著和弟弟見麵吧!”


  ??“姑姑!”陳元杼保住月明,心中一陣激動,話也說不出來了。


  ??然而,就在月明師太叫陳元杼把心放回到肚子裏去,隻等著和弟弟會麵的時候,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鏡明那邊卻是出了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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