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突變，一群黑衣人
魏子傑一愣，隻見李東白瞪大眼睛，緊緊盯著龍鳳燈方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就“砰砰”狂跳起來。剛才隻顧著講表姐的事，卻不料就在這短短的片刻之間，祥和快樂的氣氛，因為來了一夥蒙麵人而被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驚叫和四散奔跑的人群，就像一隻金魚缸裏來了一條黑魚，毫無抵抗能力的金魚，隻能逃跑。人太多了，衝撞之中，老人孩子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哭。也有幾個男人，對蒙麵人的來勢洶洶並不買賬，捏了拳頭大聲斥責，卻不料還沒有說上一句兩句，蒙麵人拔出腰刀就砍，氣勢洶洶，如惡狼猛虎，哪裏還有人敢頂撞，紛紛避之不及。這下局麵更加混亂。
??李東白和魏子傑都看出來了，這夥人是衝著周冷歆去的。
??此刻，周冷歆正在龍鳳燈下，旁邊陪伴著侍女可兒。她難得上街，今晚燈會，聽說青廊街的龍鳳燈氣勢不凡，大有壓倒所有燈而奪魁的雄風，青廊街離她家又不遠，所以，父親也允準了。隻是叮囑可兒：“護好小姐，不要被擠散了，早點回來。燈會年年有，燈也大同小異，所以，周冷歆徑直往龍鳳燈而來，看著絢麗燈光中龍的飛騰和鳳的儀態，聽著龍飛時的呼呼風聲和嬌鳳清脆的鳴叫，她看得入了神，竟有這等聰明靈巧的工匠，做出如此上品的燈來，一年燈會，有此一燈，足夠了。可兒也在嘖嘖稱奇，指指點點，不時發出一兩聲驚歎。
??然而，大禍即將來臨，她們卻渾然不知。
??整條街道幾乎都被人塞滿了，蒙麵人橫衝直撞，用他們的霸道在人群中撕開一道口子，一步步向龍鳳燈逼近。這夥人青一色黑色頭巾，黑色緊身衣，黑色燈籠褲，黑色輕便布鞋，黑布蒙麵，在明亮如白晝的燈光中，在五顏六色多姿多彩的服飾裏，這群黑衣人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蒙麵人衝過半條街，越來越近的大呼小叫和撕心裂肺般的哭喊，把專注於神奇燈畫中的周冷歆拉回到現實中來，她立刻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麵嚇得打了一個寒戰，連忙對不知所措的可兒說：“快走，快走。”
??可是，來不及了。
??當她倆回過神來，四周已空蕩蕩，人們都遠遠的逃散了，隻有少數人躲在兩邊商鋪屋簷下，戰戰兢兢的想看個究竟。
??周冷歆和可兒的麵前，一字排開，站著這些黑衣人，一共九人。周冷歆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雖然女兒家沒有磨練過，卻也多少見過一些世麵。她不知道這群人今晚衝她來是出於什麽目的，但可以料定，絕不是什麽好事。怎麽辦？她腦子裏風馳電掣般在轉動著，有什麽可以解危脫困的方法？但此刻，麵對這麽多持刀壯漢，兩個柔弱女人就如風暴中的兩隻蝴蝶，還能有什麽辦法？
??可兒緊緊挽住小姐的胳膊，手指黑衣人，大聲說：“你們想幹什麽？這是中書令周大人家的小姐，你們這樣做，不是找死嗎？”她拚命大聲說，尖聲怪氣，抖得厲害。
??站在隊伍正中的黑衣人，雙手抱拳一拱，很有禮貌的說：“我們當然知道是中書大人的千金小姐，要不然，還會擺這麽大的陣勢嗎？”
??周冷歆讓自己鎮定一下，問：“你們想怎樣？”
??“請你跟我們走。”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不能對你說，去了以後，自然會明白。”
??“看你們一個個蒙著臉，見不得世人，見不得光，別說我堂堂中書大人的女兒，就是一個平民女子，也不會隨便讓你們帶走。”
??黑衣人哈哈一笑，說：“不愧是中書大人家的小姐，說話口氣不小。可是，今天卻由不得你了。”
??周冷歆察言觀色，腦子裏一個個猜測像風車般急轉，卻怎麽也想不出這夥人衝她而來的原因。連她父親這麽大的官職，這幫人都沒有顧忌，看來他們的背景非同小可。究竟是誰，現在已無暇細想，要想法子脫身才好。但就她和可兒兩個弱女子，麵對如此強悍冷酷的黑衣人，隻怕插翅難飛。如何是好？周冷歆心頭突突亂跳，抓住可兒的手，隻覺得她也抖得厲害。可兒小聲說：“小姐，這可怎麽辦？看樣子來者不善。”周冷歆捏住可兒的手，緊了一緊，故意放大聲音說：“別急，大不了就是一死。人不畏死，還有什麽可怕！”
??那個領頭的黑衣人似乎不耐煩了，說：“好了，不必枉費口舌，帶走。”
??隨著這一聲命令，所有黑衣人刷的散開，黑影竄動，把周冷歆和可兒包圍了起來。隻聽那個領頭的冷冷的說：“如果識相，就自己走，街口有馬車等著，如果不識相。。。。。。”
??“如果不識相便怎麽樣？”
??緊接著黑衣人的這句話，竟然有人接上了他的話茬。隨著話音，大家這才發現，龍鳳燈的燈底下，竟然站著兩個青年男子。一則是燈下黑，二則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黑衣人和周冷歆身上，沒人留意，也沒人知道他們是從何而來的。此時冷不丁冒出這句話，不禁讓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這兩個人便是李東白和魏子傑。他們在茶樓上看到了周冷歆突遭圍襲，不由得大吃一驚。元宵佳節，喜慶之日，怎麽會發生這等惡毒之事？瞧這幫黑夜人，絕非強盜土匪這些烏合之眾，看他們的行徑，分明是專門受過訓練的。究竟是什麽來路？李東白問魏子傑，魏子傑也無從知曉。更何況，這一個個蒙著臉，隻有一點很清楚，他們是衝著周冷歆來的。周冷歆乃是深閨小姐，平時極少出門，又怎麽會與他人結怨，要如此大動幹戈。此時，李東白一句話，點破了魏子傑心中的疑團。“看來是中書大人得罪了什麽人，而且這人的來頭竟然不小。”魏子傑似乎有點明白，卻又不太明白：“我舅舅這麽大的官，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劫持他的女兒？”李東白說：“這個問題留著以後你再去慢慢想吧，現在我問你，要不要去救？”魏子傑立即說：“當然要救啦，可是。。。。。。”
??李東白拉了他一把，說：“再可是，就來不及了！”隨著話音落下，隻見他雙手在窗台上一撐，聲影一閃，早已站立在窗外的屋簷上，然後，疾步前行，猶如狸貓，跟在後麵的魏子傑沒有練過輕功，腳步沉重，隻聽得他的腳底下，不停的發出瓦片碎裂的聲音。
??這棟樓的盡頭，有一塊豎著的招牌，李東白抓住招牌邊緣，滑下去，再輕輕一跳，雙腳落地，後麵的魏子傑照著葫蘆畫瓢，隻是顯得笨手笨腳，落地時也踉蹌了好幾步。
??兩人奔到燈底下，正是領頭黑衣人發出指令，要帶走周冷歆的時候。
??領頭的黑衣人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個年輕後生，看穿著派頭，似是官家子弟。這裏是京城帝都，大官一籮筐，小官如蟑螂，爬來爬去到處都是。可笑初生牛犢不怕虎，管閑事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照平日，他在辦事時有礙手礙腳的，不要對方的命，也得叫他們留下一條胳膊或一隻耳朵，作為教訓。可今晚事情緊急，主公嚴令速戰速決，不留後患。所以他也不想節外生枝，多惹是非，便冷冷一笑，說：“爺們兒辦事，閑雜人等速速遠離，莫要不知天高地厚，連小命都不知道是怎麽丟的。”
??李東白“嘿嘿”一笑，說：“朗朗乾坤，堂堂帝都，在這萬眾矚目瞻仰的燈會裏，有人用黑布蒙臉，要劫持良家姑娘，還口口聲聲自稱是‘爺們’，大煞了良辰美景的風光，依我看，這句話倒是應該奉還給諸位：識相的，自己走。”
??黑衣領頭人的雙目中，露出了凶光，低聲吼了一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撞上來。”緊接著，手一揮，添上兩個字：“做掉！”
??話聲一落，一條條黑影直奔燈底下兩人，他們的手中多了一柄鋼刀，在柔和的燈光下，這刀光顯得有點刺眼。
??領頭黑衣人站在原地不動，他要的是周冷歆，絕不能讓她趁亂逃走。他以為八名手下去解決這兩個毛頭小夥，即使他們會一點拳腳功夫，也是定然一招斃命，費不了多大手腳。可是，很快他就發覺，事情並不是想的那樣。隻見其中一個年輕人步法詭異，身輕如燕，就在他的八名弟兄圍上去的時候，出現了一道白光，上下左右如電光火石，眼花繚亂。也就在這一刹那間，隻聽得一陣淒厲的慘嚎聲響徹夜空，很快，叮叮當當的，一柄柄刀落在地上，而自家的八名手下，清一色把雙手按在左耳處，臉上痛苦不堪，紛紛跑回到領頭人身邊。原來，他們的左耳朵都沒了，隻有鮮紅的血在汩汩的冒出來。
??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領頭黑衣人的意料，雖然身子未動，但神色已然大變。一股寒氣從腳底上升，不由得機靈靈打了個哆嗦，他終於明白，今天遇到高手了。此人身形手法太快，根本就看不出一點端倪。左右舞動的這道白光肯定是劍，至於是哪一門哪一派，毫無頭緒。一個年輕人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這究竟是誰？這麽多年，為了主公，他與江湖人士也打了不少交道，各地高手也十知八九，怎麽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一個如此厲害的年輕人？此刻冷不丁冒出來，倒是棘手的很，眼看這些手下已經派不上用場，估計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但就此敗走，不說主公交代的任務不能完成，就是自己的顏麵，也會丟失殆盡。想到這裏，他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抱拳，放緩了口氣，說：“這位好漢，請問尊姓大名？”
??李東白冷冷一笑，說：“尊駕蒙著臉，做著見不得光的事，你覺得我會向你通報姓名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魏子傑踏上一步，親眼目睹李東白在刹那間削了八人的耳朵，這樣的武功真是聽都沒有聽到過。原來剛才廊坊救人，他隻是用了一點皮毛功夫，太厲害了。所以，他不禁越發的敬佩李東白，而且，在他的身邊，膽氣也變得大了，放開喉嚨，大聲問：“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竟敢打我表姐的主意？是什麽企圖？誰指使你們這麽做的？”
??領頭黑衣人這下明白了，原來另一個人是周冷歆的表弟，那就是魏甫庭的兒子魏子傑。他武功平平，怎麽會有這麽一個江湖朋友？不管怎麽說，底摸清了，回去對主公也好有個交代。至於現在，總不能就此灰溜溜的撤走。於是，突然間大喝一聲：“看刀”。話音未落，刀已劈了出去。他很狡猾，一則，乘對方在說話，放鬆警惕的時候進行突襲，二則，他避開了李東白而去攻擊魏子傑，打敗這個官家公子，根本不在話下。他不想殺死魏子傑，自己主公沒有關照，他不敢擅做主張。但是，他的弟兄今日蒙受恥辱，他取下魏子傑一條胳膊，然後全身而退，總算也能有一點安慰。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魏子傑身邊的這位朋友。
??盡管他是在魏子傑剛剛說完話後，對方滿以為他會做出回答的機會突然動手，盡管他出刀的速度也夠快。可是，就在他的刀即將劈到魏子傑左肩的時候，隻聽“當”一聲，他隻感覺手腕一麻，手中的刀脫手而去，緊接著，左耳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不覺喊了“啊呀”一聲，手一按，滿手都是血，他的一個耳朵和弟兄們一樣，沒了。
??李東白站在燈底下，似乎從來沒有動過，對留在地上的九隻耳朵，似乎也並不動容，他隻是略微抬高了一點聲音，說：“往後如果再敢胡作非為，留下的就不是耳朵而是項上人頭了。”
??領頭黑衣人自知不是對手，呲牙咧嘴的說一聲：“走”。九條黑影迅速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這時，周冷歆才回過神來，剛才發生的事，恰似做了一場夢。
??魏子傑急忙跑到她身邊，連聲說：“表姐，表姐，這是怎麽回事？這些黑衣人究竟是誰？他們怎敢對你下手？今天幸虧東白兄，否則麻煩就大了。”
??周冷歆這才注意到魏子傑身邊的年輕人，說：“子傑，他是你朋友嗎？我怎麽從來也沒有見過呀？”
??魏子傑笑著說：“說來也巧，今天剛認識。東白兄在廊坊救了被惡霸莫爺強搶的賣藝姑娘，現在又救了中書大人的千金小姐。表姐，快來見過這位恩人，他叫李東白，大我一歲，和你同歲。”
??周冷歆聽完，含笑款款一個萬福，輕輕說：“李公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容當日後再報。”
??李東白也笑著回禮：“周小姐言重了，路見不平，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說得輕巧，我看剛才那些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輩，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差一點卸了我一條胳膊，東白兄的劍真的好快，真的是在毫厘之間。”說到這裏，魏子傑突然停住，用訝異的目光在李東白身上搜尋，奇怪的說：“咦，你剛才用的劍呢？怎麽喝茶的時候沒看見你有劍，現在你手裏又沒劍了？”
??李東白微微一笑，指指圍在腰間的帶子，這束腰帶一寸寬，白金顏色，魏子傑還是迷糊，李東白用手指在腰帶中間的搭扣上一按，再一抽，一把兩尺多長的劍已在手中。魏子傑、周冷歆還有可兒，都睜大了眼睛看得發呆。啊，原來這是一把軟劍。
??他們又哪裏知道，這就是讓江湖宵小聞風喪膽的白雲劍。白雲師傅將它送給徒弟月明，如今月明又把此劍給了徒弟陳元杼，也就是李東白。
??一場虛驚既已過去，估計今晚不會再有是非，莫辜負了這難得的良辰美景。於是，幾人暫且忘卻了剛才的遭遇，四人結伴而行，一路賞燈，歡聲笑語，青廊街上也恢複了節日的喜慶與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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