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袋子假錢
葉正宏被絞殺了，但這五天裏，陳元杼姐弟居然毫無聲息，這讓南漢帝劉晟和趙忠祿都感到意外，本想打草驚蛇，卻連一絲一毫的動靜都沒有。
??早朝時，劉晟有些神思恍惚，這幾日沒有睡過一回好覺，又不肯服用禦醫給他熬製的安神湯，怕服藥後，過分好睡，刺客來了，連手邊的機關都沒有機會打開。所以，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然而，他的身子剛剛坐進龍椅裏，左班大臣中踏出一人，躬身說：“啟奏皇上，昨日夜裏，有一名不明身份的人送來一個木盒，木盒裏裝的是一袋銅錢，現交由皇上處置。”
??這是戶部尚書江正濤。
??劉晟翻起白眼朝他看了看，說：“江愛卿，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回皇上，臣今年五十了。”
??“五十了，半百年紀，還不算太老，”說到這裏，劉晟突然一拍龍案，有點惱怒的說：“你是覺得朕太清閑了嗎？”
??龍顏一怒震驚朝野，江正濤嚇得麵無人色，“撲通”跪下，忙說：“臣不敢，臣自然知道皇上掌管江山處理朝政的繁忙和辛苦。”
??“既然知道朕繁忙辛苦，卻還用一袋銅錢這等雞毛蒜皮小事來煩吵朝堂，還不快快退下。”
??“啟奏皇上，這一袋可不是一般的銅錢，它和我們南漢朝的銅錢幾乎一模一樣，但臣已確認，這些錢是假的。”
??劉晟聞言一驚：“假銅錢？”
??整個朝廷也一下子熱鬧起來，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大臣們立即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南漢帝劉晟瞪大一雙略顯浮腫的眼睛，吩咐身後的趙忠祿：“快拿來看看。”
??趙忠祿急匆匆走到江正濤身邊，從他手中取過布袋，交給皇帝。劉晟從袋中取出幾枚銅錢，然後，又吩咐他將銅錢分發給眾位大臣，細細觀看。
??可是，無論大家怎麽把銅錢翻來覆去的細看，卻仍然看不出它有什麽地方不對。
??劉晟望著長跪不起的江正濤，充滿疑惑的說：“江愛卿，起來回話。”
??“是，臣遵旨。”
??“你說這銅錢怎麽是假的？”
??“啟奏皇上，我們南漢朝廷督製的銅錢，均在陽春鑄造，每枚銅錢都有嚴格規定：周徑七分，每個重一錢五分，正麵有‘乾亨重寶’四個字，背麵有雙龍戲珠圖案。昨夜收到的這些錢幣，臣初一看，也沒有發現有何不妥，但正巧書桌上有枚自己的錢幣，拿過來細細的比較，卻發現了它的破綻。”
??江正濤這麽一說，皇帝和眾大臣不覺都輕輕驚呼了一聲。
??“皇上請看，此錢正麵‘享’字的下半個，顯然要比真錢小了許多，一對照便一目了然。還有，背麵二龍戲珠的底板圖案，花紋也有較為明顯的出入，真錢的格子紋十分細致，而此錢卻很是粗糙。由此，臣推斷，這些都是假錢幣。”
??大臣們幾乎都沒有上朝攜帶錢幣的習慣，劉晟命趙忠祿迅速去取來一些錢幣，分發給大家，細細審視，無不驚呼出聲：“真是假的！”
??劉晟的臉都氣得變成豬肝色了。殺葉正宏，周密布置，嚴陣以待整整五天，追捕的兩名逃犯卻如石沉大海。很明顯，他們這是在戲弄，像貓玩老鼠一樣，帝君的尊嚴何在？臉麵何在？這挑戰書的陰影還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今日卻又來了這麽一檔子頭疼的事。越想越窩囊，無名之火從心底升起，猛然大喝一聲：“假錢！”緊接著，把手中的假錢往龍案上一拍，說：“怎麽會有假錢？是誰在製造假錢？他可以用假錢去收購大批珍珠寶貝，他可以用假錢充當賦稅上交朝廷，他可以用假錢與外國人通商。用不了多少年，我們的國庫裏全是假錢，市麵上流通的也都是假錢，隻怕到時候朝廷督造的真錢都派不了用場了。這不是捏住了朝廷的命脈，卡住我們的脖子不讓吃飯嗎？”
??這時，右班大臣中踏出一人，是大尉尤重安，躬身說：“啟奏皇上，有人製造假錢，此等亂國之舉，必須盡快查明肅清，以保證我南漢國國力強大，經濟昌盛。臣建議由刑部查辦，限日破案。”
??劉晟聽後，想了一想，說：“房愛卿。”
??左班大臣中踏出一人，躬身說：“臣在。”
??“準尤大尉所奏，假錢一案交由刑部查處，限期一月，不得有誤。”
??刑部尚書房浩中連忙跪下，說：“啟奏皇上，刑部最近正在查辦的案件不少，一件是廣州城內江洋大盜連續殺人搶劫案，一件是義寧縣錫礦搗亂案，一件是。。。。。。”
??“好了，朕知道，你說出來的都是大案，要不然又怎會交由你刑部接管呢？但不管什麽江洋大盜，礦工造反，有假錢案嚴重嗎？它危及到朝廷根基！”劉晟頓了一下，接著說：“刑部裏袁剛為首的四捕頭很有能耐，讓他們放下其他事情，專門去查假錢案。人手不夠，就再調派一些給你。”
??劉晟想了一下，說：“這樣，大理寺蔣愛卿可在呀？”
??左班後麵站出來一人，躬身說：“臣在。”
??“聽說大理寺捕快很有些本領，你抽調十名得力捕頭，到刑部協助房尚書破案。”
??大理寺卿叫蔣佐榮，在朝位列公卿中，他的職位最低，皇帝此刻想到他，已是萬分寵幸。盡管他也有不少案子要處理，舍不得讓一等一的幹將離開，但怎敢說半個“不”字，連忙應聲：“臣遵旨。”
??散朝後，眾大臣走出正德殿，三三兩兩緩步走下一級級用白玉砌成的台階，中書令周正祥緊走幾步，趕上行色匆匆心事重重的房浩中，問：“房大人，此案非同小可，不知是誰有此潑天大膽。我想，這絕不是一些小潑皮所為，也不是江湖中人能夠做的。其中來頭一定不小。”
??房浩中滿臉憂愁，歎了一口氣，說：“我又何嚐不知，能做這等事的，背景一定不簡單。你想，製造假錢，這不僅僅要有一套複製的模具，還要有源源不斷的原材料。你知道，南漢地界上的這幾個大礦，都是由朝廷專門設立機構管理，尤其是陽春銅礦，更是重兵把守，怎會有這麽大的窟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皇上一句話，一個月破案，江大人更是把這袋假錢往我手中一塞完事。唉，難呐！”說完，連連歎氣搖頭。
??“不用如此著急，回家後，我跟小婿東白說說，他在宮裏當差，又認識不少江湖中人，讓他也幫著出點力。你明察，他暗訪，也許會有很快的進展。”
??房浩中一聽，一展雙眉，說：“周大人如此施以援手，真是雪中送炭。那天校場比武，看到令婿非凡本領，好生羨慕，如有令婿暗中相助一臂之力，何愁假幣案不破。在下先行謝過。”
??周正祥聽後，仰麵朝天，顯得憂心忡忡，說：“王大人，我是擔心啊。”
??“不知周大人擔心什麽？”
??“近幾年，南漢境內接二連三發生的事還少嗎？東莞大步海珠奴數百人造反，四會鉛礦三十人中毒死亡造成上千礦工罷工，鄉下更是旱澇加之蝗災，民不聊生，哀鴻遍野，看看前廷龐大的開支，後宮糜爛的生活，賦稅年年加，再如此下去，百姓不堪重負，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麽！”
??這些話雖然說的很輕，但房浩中卻是聽得明明白白，他十分警惕的朝四周瞥了一眼，壓低聲音說：“中書大人憂國憂民之心，在下敬佩，可是，皇上可不這麽想，小心觸犯了天威。剛剛被絞殺的葉正宏，五年前被滅門的陳京庠、陳京澤兩家，還有因為反對大建寺廟而被抄斬的李勝傲滿門，如履薄冰啊，身為南漢大臣，又如之奈何！盡一己綿薄之力，為國盡忠，為皇上分憂，也隻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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