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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帝後初一進香

  大年初一,盡管衝冠山裏發生了規模不小的一場血戰,但在廣州城中仍然是充滿了過年的氣氛,雖然許多店鋪關著,但都掛了大紅燈籠,貼了春聯。家家門上一個個“福”字,在陽光中特別顯眼。


  上午,街麵上並不熱鬧,人也不多,反倒覺得有些空曠和冷清。倒是有三三兩兩的小孩,穿了新衣,在自家門前放小鞭炮,“劈劈啪啪”的,這裏一群,那裏一堆,男孩子點火,女孩子掩耳,有的笑,有的叫,為新年的到來增添了一份喜氣。店鋪關著,卻多了許多臨時小攤,大都是吸引孩童的玩具、吹氣球和糖葫蘆、削光荸薺等小吃,還有就是討女人喜歡的各種便宜飾物。


  大約上午巳時光景,城中光孝街上突然熱鬧起來,一群群的人都湧向這條平時並不繁華的街道,男女老少,把街的兩邊擠得水泄不通,有的把小孩扛在肩上,有的爬到圍牆或屋頂上。他們都在看些什麽?

  皇家規矩,一年的第一天,皇帝要到光孝寺去上香拜佛,祈求神靈庇佑,這一年裏風調雨順,平安吉祥。皇家出行,比唱大戲還好看,老百姓自然蜂擁而來。


  光孝寺乃一座千年古刹,層層殿宇,雄偉壯觀。南漢開國皇帝劉岩還在寺內建了一座鐵塔,塔內有千佛,並將其定為皇家寺院。今年年初一,皇上要親臨進香,這是光孝寺一年中最大的一件事。年前寺廟早已把寺內各處修繕整理,牆壁刷新,尤其是大殿裏的佛像,一個個擦拭的一塵不染,燭台都煥然一新,插上盤龍紅燭,隻等皇上駕到時點燃。為此寺內所有僧人,誰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同樣,這也是皇帝今天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已經過去的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各地的蝗蟲、澇災不說,一樁接著一樁大案,層出不窮。陳京澤兩個潛逃的兒子和女兒的出現,使他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帝君突然感到威脅,仿佛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在他麵前,他倆是為複仇來的,這封飛鏢書上寫的明明白白。可是,皇宮大內有這麽多侍衛,高手如雲,卻就是無法將這兩條漏網之魚捉拿歸案,使他寢食難安。權傾朝野的鄭太師,竟然還不滿足,秘造錢幣,招兵買馬,私立金庫,意欲篡奪帝位,尤其是如此寵幸的鳳貴妃,也助父謀逆,讓他心痛。楨州聲勢洶洶的張遇賢,僧景全匪患,差點形成氣候,叫他憂心忡忡。


  更有臘月二十四太廟祭天時,如此嚴密的防守,卻還會出現江湖殺手前來行刺他和太子。他一直不明白,江湖中的人行事再怪再惡,也不至於會冒死前來行刺皇帝。他想當皇帝?不可能!如果是被朝中大臣收買,又會是誰?從楊湧宇開始,到站在朝堂上的每一個官,一人一塊竹牌,他都來來回回將他們捋了不止一遍,想得頭痛腦脹,有時像發瘋般快崩潰了。如此一樁連一樁大事的發生,怎不心驚膽戰,心力交瘁!他覺得自己仿佛成了海邊的一塊礁石,經受著一個個浪濤的衝擊。可是,礁石是石頭,人是血肉之軀,如何經得起這樣的折磨!對他來講,這是災難深重的一年,如今,這一年終於過去了,新的一年已經來臨。這幾天他的精神好了許多,特別是昨天除夕的年夜飯和儺戲助興,讓他感到一些快樂和輕鬆。所以,他要在這新年的頭一天,誠心誠意帶了太子去光孝寺進香,祛邪避災,早日擒獲陳家姐弟,從今後可以高枕無憂。


  除夕之夜,皇家也要守歲。劉晟堅持到看完儺戲,剛到亥時,就覺疲憊不堪,讓趙忠祿安排太監送他和皇後回永安宮,守歲的事交給太子劉鋹。但劉鋹哪有這份心思,父皇與母後前腳走,他也緊跟著離開了。他由兩名心腹太監陪同,悄悄地來到清明宮,與父皇的新寵殷貴妃私會。如膠似漆的兩人歡喜了半夜,沒有合眼,不敢多有耽擱,卯時二刻,要緊讓心腹太監陪他去永安宮向父皇母後請安。他倆誰也不會知道,昨夜吃年夜飯之前,要不是薛雨爾她們換掉趙忠祿安排的感恩湯和傳世湯,此刻,他倆早已駕崩歸天,而宮中又不知會亂到怎麽個程度。


  年初一的早膳是小圓子,白白的,糯糯的,放了糖,有些甜。劉晟讓太子劉鋹一起在永安宮用膳。劉鋹不喜歡吃糯米粉做的點心,但表麵上還是裝出很樂意的樣子。吃著小圓子,皇後隨口說了一句:“鋹兒,從今天起,你已經十八歲了,要跟著父皇多學點處理朝政的事。自從朝中出了鄭光祖這個逆賊後,你父皇經常犯頭痛,神思恍惚,連批閱奏章這種大事都交給臣子們去辦了。你懂我的意思嗎?為父分憂,也是孝道。”劉鋹應聲說:“母後教誨,兒子記住了。”不等劉鋹多說,劉晟打斷了他的話,說:“鋹兒顧問朝政,經驗不足,過幾年再說吧。”劉晟所以這樣說,自有他的心思。自從他從皇兄劉玢手中奪得皇位,就開始大開殺戒。隻要他覺得哪個人有可能奪他帝位,必殺。因此,他把一個個兄弟都殺光了,隻剩下九弟。近幾日,他也在盤算著,如何清除這個隱患。對手握重兵和對他稍有言語不敬的大臣,也是必殺。他重用宦官和女官的原因,就是覺得他們對他沒有威脅。如今,兒子漸漸長大了,三年前立長子劉鋹為太子,這僅僅是一種形式,劉晟從來沒有讓他參與過任何朝政的議事。他怕兒子管的事多了,會帶來危險,到後來,要麽將他架空,他成為聾子的耳朵——擺設,要麽幹脆叫他讓位。曆朝以來,兒子逼父親退位的事還少嗎?所以,劉晟在保皇位這一點上,對兒子也是十分警惕的。他的心腹侍衛經常向他密報太子的行動,聽說他隻知吃喝玩樂,經常到教坊去和琴女廝混,聽後反而高興。這就是他沒有采用皇後建議的原因。劉鋹聽他這麽說,樂得順從:“父皇說的是,兒臣雖已十八歲了,但朝政之事卻是一張白紙。等兒子長大一些再說吧。”皇後朝劉晟看了一眼,心中明白幾分,盡管有些不滿,但也不敢多言,隻是無聲的歎了口氣。


  用過早膳,見時間差不多,喚了一身。候在門外的副總管太監蘇鬆林急步進入,低頭哈腰說:“皇上,奴婢在!”


  劉晟說:“趙公公呢?怎麽一早上沒見他人影?”


  “回稟皇上,奴才也一早上沒有見過總管大人。興許昨夜除夕守歲,到天亮時熬不住睡了過去,這一覺就沉沉的,耽誤了時辰。”蘇鬆林年歲大了,須發皆白,說話都顫顫的,因他是服侍父皇二十多年的老人,所以一直留著,給了個閑職,也管不了多少事。今兒個皇上要去光孝寺進香,這規矩是高祖乾亨帝劉岩定下的,皇帝進香時的禮儀程序,自然也是他最熟悉,所以,一年到頭閑著的他,大年初一總要掛個頭彩,人前人後顯擺一下,也總算有個露臉的機會。


  劉晟聽他這麽一說,臉上有些不悅,說:“派人去找了嗎?”


  “早派人去了,不止一個呢!但是沒找著。隻聽說,昨夜雲霄軒內有個地方失火了。”


  “哦,大火還是小火?”


  “早已滅了,估計是哪個人守歲打瞌睡,倒了蠟燭。最多燒了間屋,小火。”頓了一下,又說:“要不,奴才再派些人去尋找總管大人?”


  “算了。”劉晟看了一眼漏壺,說:“趙卿辦事從來有板有眼不脫時辰,朕今日進香,乃皇家新年第一件大事,怎會如此犯渾?按理說不會呀!”


  “父皇,既然趙公公不在,還有元老蘇公公在。這事兒本來也就是他籌備的,不必再等,起駕吧。”


  劉晟“嗯”了一聲,一直是趙忠祿趨前隨後,張口閉口總是趙卿,身邊少了他,還真有點不習慣。但時辰已到,必須得出發了,便說:“蘇公公,一共準備了幾輛皇輦?”


  “共有六輛皇輦,皇上和皇後坐第五輛,太子坐後麵的小皇輦。”


  準備這麽多皇輦,是為了防止途中有人行刺,每輛皇輦旁邊均有八名大內侍衛保護。這樣,即使有人圖謀不軌,刺客也找不到目標。


  “太子不做小皇輦,坐後麵一般的步輦。”


  “父皇,這是為什麽?步輦多寒酸!”


  蘇鬆林連忙解釋:“這是皇上為太子的安全著想,皇上思慮縝密,英明。”


  “出發吧。”劉晟說罷,站起身。蘇公公疾步上前,扶住他一條胳膊。


  兩名婢女左右扶著皇後,隨皇上步出永安宮。


  劉鋹大搖大擺的走在後麵。


  三十六響炮聲過後,一個大嗓門衝天喊了一聲“起駕”,這“駕”字的尾音拖了好長時間。


  隊伍蠕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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