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十萬火急
永孝街上的人，從高空看下來，真如兩條螞蟻聚集而成的長龍。有的人很早就來了，不虛說，真有兩個時辰，個個擠得滿頭大汗。還幸虧出這麽多汗，否則尿急了還真麻煩。眼看著太陽已升到半空了，大夥兒正焦急，隻聽遠處聲聲炮響，懂事的知道要來了，每個人都伸長脖子朝皇宮方向看去。過了一會兒，許多人七嘴八舌的大叫起來：來了，來了！
最前麵是一百名禦林軍，今日穿的都是新軍服，頭盔上的紅纓在陽光下十分豔麗，步伐整齊“刷刷刷刷”的，這聲音讓人激動。他們一律雙手緊握長槍，槍頭是銀色的，斜向天空，閃著光。槍頭下麵也有一綹紅纓，遠遠看去，點點紅色，像一片綻開的紅梅。
禦林軍後麵也有近百人，高舉杏黃色旗幡。他們的後麵是巡防營的大刀隊，一律緊身短靠，個個精神抖擻。
緊接著有音樂響起，這是一隊吹鼓手，以嗩呐為主，伴有笛、蕭、蘆笙等，有人聽得懂，奏的是皇宮中辦喜事常用的《龍飛鳳舞》，樂聲雄渾而悠揚，十分好聽。
等到一律由太監擔當的儀仗隊過去，皇輦來了。
這皇輦好大，就如一間富麗堂皇的房子，通體都是杏黃色的，繡著一條條的龍，把四周圍的嚴嚴實實。那華羅頂更是氣派，就如一座寶塔的頂，也是杏黃色的，四角有飛簷，前麵有兩匹高頭大馬拉著，車夫也是太監，手拉馬韁繩，站在踏板上，兩個巨大的輪子，在青石板路上滾動。輪子是木製的，車行時發出“嘎嘎”的響聲。
“快看，有這麽多輛皇輦，一、二、三。。。。。。”兩旁人群中都議論起來。
“六輛，一共有六輛！”
“皇帝坐在哪一輛呢？”
“我猜第三輛，三為居中。”
“我猜第一輛，一為領頭。”
“還有皇後呢？太子也一起去上香的。”
“一輛車這麽大，還怕坐不下三個人嗎？”
“我看不會，一定是一人一輛。皇家講究的就是氣派。”
“那也用不到六輛呀。”
“說不定皇帝叫幾個他喜歡的妃子一起去呢？”
“我看不像。”
“那你說，為什麽有六輛皇輦？”
“我覺得是皇帝設的迷魂陣，怕有刺客，這樣一來，行刺的人就沒個準。”
這句話一出，引來許多人指責：“別亂說，你的吃飯家夥不要了？”
觀看的人為了看清楚，你推我搡，擁來擁去，幸有數千巡防營士兵在街的兩邊攔著，隊伍才能暢通無阻。
此時，光孝寺內早已做好了迎接聖駕的準備，方丈和一群高僧在頭山門前列隊恭迎，寺內數千紅燭高燒，青煙繚繞，芳香四溢。
皇帝劉晟攜帶皇後和太子進入寺內，在大雄寶殿點上頭柱香，到二殿點二炷香，後殿點三炷香。每次上香，都很虔誠的對著佛像跪拜，並默默禱告，祈求上蒼保佑。在皇帝進香時，殿內數百僧人盤膝坐在蒲團上，雙手合掌，閉目誦經，聲音忽高忽低，有時如風起浪湧，濤聲轟轟；有時如涓涓細流，綿綿軟軟；有時如百鳥齊鳴；有時又如蚊蠅嗡嗡。這是作為皇家寺廟的一個特色，光孝寺的經聲，讓人流連忘返，會隨之而進入佛的清淨境界，這也是劉晟最想聆聽和感受的。
應該說，劉晟的大年初一過得很開心，一路上百姓爭相觀看的情景，讓他感到了皇帝至高無上的威望，在寺內，上了香，聽了經，遊玩了睡佛閣、碑廊、洗硯池、鍾樓。寺內鐵塔乃劉晟父親劉岩當皇帝的時候所建，塔內千佛姿態各異，真不知匠人怎會有如此高超的手藝。劉晟在寺內逗留了兩個時辰，還在禦膳房吃了碗素齋麵。大年初一進香如此順利，使他十分高興。皇後見皇上興致很高，也就跟著。走累了，自有太監們端椅子撐羅蓋讓他們歇著。而太子劉鋹卻顯得一派無趣的樣子，他的心裏隻惦記著心腹太監虞永堂昨天給他從宮奴中找來的那個叫水仙的女人，藏著，昨夜隻顧著和殷貴妃作樂尋歡，將這個水仙忘了，此刻隻想早點回去，好趕快品嚐品嚐這水仙的味道。所以，人雖伴著父皇母後，卻是心不在焉。
進香結束，劉晟回到宮裏，已是申時。冬天的太陽落的早，已有點迷蒙的夜色。皇後回永安宮，太子回永寧宮，他什麽地方也沒去，卻來到正德宮東側的養心殿，靠在躺椅裏，說要歇息一會兒。太監們忙著送來參湯，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
看似閉目養神，可劉晟的腦子並沒有閑著，想得最多的是兩個念頭：一個是趙忠祿這奴才究竟到哪裏去了？一回宮就問了，還是不見人影，沒有消息。派人到雲霄軒去查問，他的貼身隨從都說不知道。這不奇怪了嗎？身邊少了個趙忠祿，還真有點不習慣。另外一個念頭是他的九弟劉洪炅，兄弟中還剩下他一個。這幾年，他遠在韶關，看著對他避而遠之，沒多大威脅。但是，九弟是這些兄弟中最有才華謀略的一個，他擁有韶關十萬駐軍，如虎添翼，一旦起兵突襲京都，如何是好？留著總是個隱患，該是除掉的時候了。
劉晟這麽想著，又頭痛起來。過去的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落下了這個病根，動動腦筋，頭就會咚咚咚如打鼓般敲起來，痛得一抽一抽的。貼身太監連忙取出一顆藥丸，用溫開水泡成藥湯，請皇上服用。這是禦醫根據劉晟的頭痛病熬製的，安神止痛，十分靈驗。
劉晟服藥後，頭很快就不痛了，漸漸的有些困倦起來。突然，有值日太監在門外說：“啟奏皇上，兵部尚書任大人說，有要事麵奏。”殿內太監把原話傳給皇上。劉晟閉著眼睛，懶懶地說：“這個任玄武也是不看時日，不知道今日是大年初一嗎？叫他回去。”太監到門外傳達後，轉身回來又說：“任大人說，十萬火急！是火燒眉毛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