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商定

  那將軍正要說話，月明搶了先。她站起身打拱作揖，說：“我等冒昧，請耿將軍海涵。”


  耿將軍笑笑，說：“壯士不必客套。初見各位，一舉一動便知道行不淺，況且這種亂世年月，諸位有膽量夜過八麵山，定非一般人物。有事請講。”


  月明笑著說：“好，耿將軍爽快，在下就直言了。請問，耿將軍帶兵到此，意欲何為？”


  耿將軍說：“包圍八麵山！”


  “為何？”


  “剿滅山裏一幫強盜。大頭領叫齊天下，綽號毒狼。二頭領叫洪文滔，綽號算盤先生。”


  “大宋朝此等撫民安邦舉措，為天下人盛讚。隻是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大將軍海涵。”


  “什麽請求啊？”


  “把剿滅毒狼的機會讓給我們。”


  耿將軍一聽，顯得有些吃驚，說：“你知道毒狼是什麽人嗎？”


  “知道。”


  “你知道毒狼的刀上功夫和洪文滔的鐵算盤嗎？”


  “知道。”


  “他們手下還有二百三十多號人，其中有幾個都是江湖中小有名聲的厲害角色，你敢說憑你們六人就能對付獨狼？”


  “我們敢說，也敢做，並且做到！”


  耿將軍望著月明，又把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沉思了一下，說：“不知怎麽稱呼？”


  “我叫月明，孤兒出身，不知姓，你就這麽叫好了。”說罷，又把鏡明等人一一作了介紹。


  “一開口，便知都是性情中人。我雖是軍中將領，講究嚴律，但投軍前也是和你們一樣，有幫好兄弟，上天入地，打抱不平，什麽都幹。所以，我很喜歡你們的做派。但是，月明姐——看起來你比我年長幾歲，叫一聲姐不打緊吧？”


  “不敢，不敢，耿將軍客氣了。”


  “月明姐，我是不會答應讓你們上山的。”


  月明急了，問：“這是為什麽？”


  耿將軍說：“毒狼是流竄在各地山裏最凶狠的一隻狼。他橫行在川西南壩嶺，後到湖北大別山，再到湖南烏山，如今又跑到八麵山。我們宋軍打到哪裏，在那裏就會看到老百姓遭受毒狼這夥強盜的搶劫和殺戮，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他就是這樣一個魔頭。我請求由我率軍圍剿，元帥允準了，並且對我說：讓大宋子民的日子過得平安一點。我向元帥立下軍令狀，不滅毒狼，愧對大宋朝廷，愧對天下百姓。前天，我終於得到確切消息，毒狼隱匿在八麵山。這八麵山在羅霄山脈中南，南嶺山脈北端，十分隱蔽。一旦毒狼感到有了危險，往南一溜，進了南漢國界，宋軍還真奈何他不得！真是狡猾啊！但是，這一次我是不會再讓這隻狼逃走了。你們看，這裏有一千人，是先鋒隊伍，進山口已經封鎖，再過一個時辰，還有兩千士兵到達，把八麵山圍的鐵桶一般，一隻蟲子也休想飛出去！所以，月明姐，還有各位兄弟姐妹，你們就不要上山了。並不是我小瞧你們，是為了保護你們。”


  耿將軍說到這裏，突然間黃薇站起來，又恭恭敬敬的跪下，剛說出“耿將軍”三個字，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耿將軍慌忙走到黃薇麵前，請她站起，有話好說。但黃薇就是跪著，隻知道哭。耿將軍無奈的看向月明。而就在這時，陳元杼、景陽、陳中軒三人也“撲通撲通”的跪下來，甚至連鏡明也站起來要跪的樣子。耿將軍連忙雙手將他扶住。


  “月明姐，這是。。。。。。”他隻能求助於月明了。


  月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把毒狼這夥強盜竄入蘭霞山，把整個采薇山莊男女老少數百人殺個精光，莊主是黃丫頭的爺爺。已經十九年了，黃丫頭一直背負著深仇大恨，如今終於得到毒狼藏身之處，怎能放過手刃仇人的機會，這些情況簡要地講了一遍。說罷，站起身，朝耿將軍深深一揖，說：“就算姐姐求弟弟這一回！”


  耿將軍麵呈難色。


  月明說：“答應了吧！”


  鏡明等人齊說：“請將軍答應。”


  耿將軍想了一下，說：“我憑什麽答應？”說罷，突然左右手齊動，左手是推，右手是劈，目標正是黃薇。


  黃薇一見吃了一驚，來不及多想，一招“旱地拔蔥”，騰空躍起一丈有餘，避過一擊。耿將軍回身在樹樁上雙足一蹬，緊追不舍。同時，“錚”一聲，寶劍出鞘。兩人在賬內彈跳騰挪，過了幾招，黃薇從腰上抽出紅絲繩，劍影重重，黃薇膽量真的不小，竟然把這根繩子如蛇一樣遊過去，然後變成一杆槍，槍頭直接刺入劍影之中。耿將軍微微吃驚，一步跳開，收了劍勢。


  月明說：“黃丫頭，耿將軍這是試試你的水有多深，還不謝過耿將軍。”


  黃薇連忙躬身作揖，說：“謝謝耿將軍手下留情。”


  耿將軍把劍入鞘，有些吃驚的說：“看你輕功了得，使的又是蛇遊繩，你師尊是。。。。。。”


  黃薇一把拉過鏡明，說：“耿將軍，我師傅在這裏。”


  “在下鏡明。”鏡明說著，也深深一揖。


  “那麽，鏡明兄難道是白雲的弟子？”


  “正是。”指指月明，說：“她是我的師妹。”


  “哦，我有些明白了。我十幾歲的時候，聽師傅講，一根蛇遊繩，一把雲中劍，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僧尼搭檔傳為美談佳話。是不是。。。。。。”


  “耿將軍你說的一點沒錯，就是我們的師傅。”景陽說到這裏，湊到耿將軍耳邊，說：“隻是兩人於十三年前還了俗，和我們成為一家人了。”


  耿將軍聽後，朗聲大笑起來，說：“好好好！恕耿某人眼拙，如此大俠英雄，我竟視而不見。幸虧剛才讓黃丫頭露了一手，否則還真說不定錯過與諸位的這段緣分呢！”


  月明趁機插了一句：“如此說來，將軍弟弟應允我們上八麵山了？”


  耿將軍一聽，沒有馬上回答，沉思一會兒，說：“憑你們的本領，殺毒狼自然不在話下。但是，他還有幫手，算盤先生、使三節棍的石見愁、善於毒鏢的判官。有十個人，善使弓弩，箭上有毒。有十個人善於攀樹挖洞，人稱上天入地。其餘的都是使的大刀，也不能小覷。如此陣仗，僅靠你們六人，我要聽聽你們的計劃，否則我怎麽放心？”


  鏡明說：“我的義子景陽，在十多年前曾經誤入八麵山，進山容易出山難，幸虧遇到獵人指點，否則便困死在山中了。所以，他對入山的路徑和溝壑峽穀的位置比較熟悉，此其一。我等六人輕功都好，我們也同樣可以從第七道口的懸壁上去，他們在這裏的防備一定鬆懈，此其二。如今毒狼一定已經知道，有宋軍前來圍剿的消息，大軍攻山，動靜很大，他們把注意力放在這方麵，我們悄悄上山乘其不備，先擒毒狼，他的手下投鼠忌器，不敢亂動，我們就變被動為主動，此其三。耿將軍以為如何？”


  耿將軍請大家坐下，說：“鏡明兄已經講得很明白，看來阻止你們上山，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黃薇興奮的說：“這麽說，耿將軍同意了！”


  耿將軍說：“丫頭先坐下，稍安勿躁。你的心情我明白，但這麽長時間等下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我想啊，不妨我們來一次合作，你們先上山，擒住毒狼之後，給我發出紅色信號。然後，我的軍隊發起攻勢。據我查明，這些強盜個個都有血債。有的是殺了人去投奔的，即使被逼無奈上山為寇，毒狼也會叫這些人殺人立盟，手上沾血。尤其是每劫一個村莊，毒狼會叫他們輪流著去砍殺手無寸鐵的百姓，包括婦孺。這些人都已失去了人性，所以，絕不能讓他們做鳥獸散，必須受到嚴懲。這件事，由我們來。諸位以為怎樣？”


  月明說：“耿將軍考慮周全，謝將軍弟弟成全。”


  眾人也附和著表示感謝。


  耿將軍說：“不必謝，我們都是一樣的性情中人，對殘害百姓者深惡痛絕。我也追捕毒狼好多年了，希望今夜有個了結。不過，”說到這裏，略作沉吟，說：“月明姐，你們上山後如遇意外，不能得手，就發藍色信號，千萬不要苦苦惡戰，獨自支撐，你要把我當自家人。”


  聽到這些話，體己而又溫暖，出自一個素未平生的宋軍將領之口，令眾人從內心深深感動。月明的雙目中都不由得冒出晶瑩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