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山裏的軍隊

  元宵節未過，還在新年之中。新年最明顯的特色，就是熱鬧：走親戚熱鬧，逛街熱鬧，尤其是放鞭炮，不管白天黑夜，總是會有人來助興。


  但是，山裏不一樣。尤其是八麵山這種周圍都是峰巒峻嶺的地方，少有人住，哪來的新年氣氛，哪來的熱鬧。


  夜，出奇的靜，甚至可以聽到密林之中鳥在夢中的呢喃。還有懶懶的風穿過林間時，拂動枝葉發出的沙沙聲。


  就在這個靜夜裏，如果你把耳朵貼在山道上細聽，可以聽到兩股從不同方向傳來的聲音：


  一股聲音由北麵山道上傳來，這聲音渾厚而有震撼，猶如戰場上萬鼓齊鳴，雖無戰鬥，卻似有殺聲震天。


  不錯，這是一支軍隊，不下於千人，由長沙出發，一路直奔八麵山。


  另一股聲音由南麵山道傳來，這聲音如暴雨擊打石板，如戲中擊打鼓點，“噠噠噠噠”，清脆激越。


  這就是月明他們六人，正從八麵客棧出發，同樣奔向八麵山。


  等月明眾人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初更時分，從客棧到進山口，有七十多裏山路，花一個時辰，夠快！


  他們本想直接進山，有景陽作向導，應該很順利，隻要守住第七個道口，無論毒狼這夥強徒是從山崖峭壁下來，還是從第八個道口跑過來，都休想從他們的眼皮下麵溜走。


  但是，當他們來到八麵山，還沒有到進山口，就給攔住了。


  夜色朦朧之中，有數十人把山道堵得嚴嚴實實，但很快就看清楚了，這些人不是毒狼手下的強盜，一個個都穿著軍服，是官兵。


  月明催馬上前，拱手作禮，說：“敢問軍爺，是宋朝的軍隊嗎？”


  官兵中，踏出一人，回話說：“說的沒錯，是宋軍，你等是什麽人，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敢在這條道上走夜路的，可不多！”


  月明說：“回軍爺的話，我等乃是平頭百姓，從廣州來，有要緊的事去辦，不得不走夜路，請軍人放行！”


  “從廣州來？是南漢的？”


  “正是。”


  那軍爺最直接的反應是遇到了敵人。因為大宋朝已經做出掃滅南漢統一中國的決定，而這些人一定是前來刺探軍情的。所以，他十分警惕的把手一舉，身後數十名士兵立即聞風而動，呈扇字形散開，一陣兵器響，一把把腰刀出鞘，在夜色中泛著一道道烏光。


  軍爺說：“請諸位下馬。”


  月明不想動武，隻想快點上山。她知道對方誤會了，宋朝打南漢，勢在必行。所以，軍官把他們當做奸細了。於是，讓身後眾人下馬，笑著說：“這位軍爺誤解了，我等是要上八麵山！”


  “八麵山？哈哈，今天真是運氣好，張網捕魚，果然收獲不小，六條！”


  月明聽話音不對，忙說：“什麽意思？軍爺是不是又弄錯了？”


  “這還有錯？上八麵山，山上是誰？毒狼！你說這新年裏我們到這荒山野嶺幹什麽？逮狼，毒狼！你們還想到山上與毒狼會合，做夢去吧！”說到這，一聲令下：“拿下，一個都不準漏網！”


  看起來這些士兵個個訓練有素，話音剛落，身形一動，扇形變成了圓形，將六人團團圍住。


  月明一看這陣勢，是要動武。但她不想打，倒並不是因為對方是宋軍，人又多，而是不想耽擱，動靜大了，傳到山上，毒狼一跑，豈不全功盡棄。況且這二掌櫃已經跑了。她左右看了一下，說：“大家別動，我來。和為貴！”說罷，雙腳一動，下令的軍官仿佛隻是一個眼花，麵前的人就不見了。忽覺有人在他肩頭拍了一下，回頭看，正是那有點年紀的女人。不等他有任何動作，月明已經點了他的穴，兩條胳膊軟綿綿的，再也抬不起來。她說：“叫他們不要動手，我們也是來殺毒狼的，做同樣的事，不要傷了和氣。”頓了一下，又說：“你是小頭領，做不了主，你們的大頭領在哪裏？”


  “我們不叫大頭領，叫大將軍！”


  “好，大將軍叫什麽？”


  “耿大將軍，叫耿自強。”


  “他在哪裏？我們要見他。”


  “憑你們不明不白的幾個人，也想見大將軍？”


  “由不得你，見了你就會明白。說，他在哪裏？”


  “前麵十裏地，有片山坳，有個大帳篷，大將軍就在那兒。”


  “叫你的手下前邊帶路，不要磨磨蹭蹭，丟失了毒狼，可要拿你問罪。”


  那軍官聽了這番話，將信將疑，但既已受製於人，也無可奈何，隻得照著辦。


  為了求快，月明眾人上了馬，讓軍官與景陽合成一騎。快馬加鞭，不消一刻，便到了十裏外的那片山坳，果然，坳地裏有一個大帳篷，旁邊一根高高的竹竿上掛著一麵旗幟，距離遠，淡淡的月光中，看不清旗上什麽字。帳篷周圍有很多士兵，他們散開了，各自找地兒休息，有的坐石上，有的坐草地上，有的靠在山壁上。賬門外兩邊各有兩名士兵肅立著。


  月明等人下了馬，由軍官帶著，無人多問。來到賬前，軍官說：“有六位壯士求見大將軍！”衛兵稟報後，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進去。


  幾隻紅燭把帳內照的亮堂，大帳內隻放著一隻用木棍和板臨時搭起來的大“桌子”，上麵有一張圖。桌子後麵一個人正在看圖，聽說有壯士求見，感到奇怪，這種地方，還有誰會來求見？不由得把目光抬了起來。


  巡邏的軍官把雙方遭遇的情況向大將軍作了報告。這位大將軍看起來四十出頭年紀，一張國字臉，劍眉，雙目神采奕奕，人又高大，顯得很是威武。他穿著盔甲，將軍帽放在手邊，帽上的紅纓在燭光中十分搶眼。他聽的時候，一眼不眨地望著一字兒站在一丈開外的這六個人。待到軍官講完，他忽然朗聲笑起來，說：“有一處你講的不對。你並不是聽他們說要見我，就帶來了，一定是動了手，受製了，無奈之舉，對嗎？”


  那軍官“撲通“跪下，說：“大將軍神武，真是諸葛亮轉世，屬下。。。。。。”


  “好啦，你是最前哨的巡邏隊長，謹慎一些是對的，技不如人，也不能怪你，起來吧。你的任務完成了，帶了弟兄繼續撒網去！”


  待軍官走後，大將軍吩咐看座。士兵們端進來一個個樹樁，二尺高，大家坐著還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