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黃粱一夢
與沃卡王的對話讓禮笑言感到難以忍受的窒息,讓他不得不走到寢宮外麵來。老人那曆經滄桑的眼神,似乎在吩咐著諸多身後事。
??這裏汗王的身後事還沒了結呢,按說禮笑言現在必須盡快將汗王已死的消息傳回關內。
??“這個時候光祿寺的特務們去哪了?”禮笑言揉著頭疼的大腦,懶得去想那些地下分子是不是在夜明寺或者東南集市裏藏掖著。
??“我應該睡一覺,”禮笑言抬起頭望了望漸漸移到頭頂的太陽,眼皮子不由自主的打起架來。
??他找了個不算顯眼卻又容易被人找到的角落,躲開太陽的直射,整個人靠在牆上,眼皮一合,呼呼就睡著了。
??涼涼的秋風拂麵而過,一切都顯得那麽安靜。
??睡夢之中,禮笑言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京城,正在未央湖畔的西側迎著日頭往南而行。前麵不遠處便是太虛觀,平日人來人往,香火不斷,可此時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他感到有些奇怪,隻身往裏麵走去。
??然而裏麵也沒有人,一個道士也沒有,轉過正殿,在觀裏繞了一圈,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那日案發現場。
??“嚴徹就是在這裏動的手。”
??他還沒開口,就看見一個影子從眼前一閃而過,悄悄的往屋子裏衝去。
??很快,就聽見屋子裏有人倒地的動靜。禮笑言知道這是嚴徹殺了兵部的九品官,然而不等蒙麵的嚴徹從裏麵走出來,就發現一人急匆匆的從後門過來,直闖這件院子。
??“這是韓三春,”禮笑言還記得第二名死者的名字,這人是嚴徹故意當著眾人的麵殺死的。當時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嚴徹要這麽做,現在回想過來,似乎都變得很清晰明了。
??迷糊的陰影中,隻見韓三春一進屋就摔倒在地。不消說,這是嚴徹在搞鬼,但是嚴徹並沒有急著離開,已然躲在屋內。幾個聽到異響的人正往這裏趕來,禮笑言能感覺到那份急衝衝的腳步聲。
??眨眼間,後續的時間變得飛快起來,人來人往,很明顯能感到走路的速度都要比那時快很多。行人的影子甚至被拉成一道黑影。而禮笑言能夠看清的隻有韓三春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匕首。
??當時他受困於此,能看到的聽到的都有限。而現在縱觀全局,更以旁觀者的角度,他自信能夠看的很明白很透徹。
??時至今日,這件案子其實也沒有什麽難點,嚴徹殺人,本打算嫁禍給韓三春,誰知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給繞了進去。
??看著嚴徹疾步從太虛觀外繞了一圈回到這間院子,禮笑言的注意力便被帶到了太虛觀外。空氣中甚至還殘留有嚴徹飛快奔跑而留下的殘影,就像是被攝影機捕捉到。這些殘影很清出的顯示出嚴徹奔跑的方向。
??禮笑言仔細的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奇怪讓我注意這裏做什麽?”他不禁抬起頭朝四周望去,忽然看到遠處未央湖邊的亭子。
??他記得當時亭子裏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虞曦子一個是柳寒疏。
??“這對狗男女好像就在這裏下棋,”憑空獲得浮力的禮笑言眨眼就飛到了亭子邊。果然亭子裏呈現出兩人的殘影來。
??他走進亭子裏,卻發現虞曦子似乎在做長考,背對著太虛觀方向的柳寒疏露出一臉得意。
??可要說虞曦子在長考,卻發現此人的眼神一直望著太虛觀。
??這讓禮笑言皺起眉來。
??不一會,就看見嚴徹出現在前麵,而虞曦子的目光瞬間就盯上了嚴徹,手中更拾起一枚棋子,卻根本沒有落子的手勢,更像是打算投子認輸的架勢。
??隨後嚴徹與兵馬司的人就在這裏打起來了,嚴徹那一劍不偏不倚就刺中了虞曦子的身體裏。
??禮笑言盯著虞曦子的臉,發現他在不經意中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看著地上為虞曦子包紮急救的“自己”,他終於覺得蹊蹺之所了。
??“是啊,案發之日,虞曦子正好就在左近。實在太讓人奇怪了,”禮笑言不由脫口而道。誰知地上給虞曦子包紮的“自己”站起身回過頭來說道:“我早就覺得這家夥很奇怪了,如果不是大妃提到他寫信過來,我都要忘了這件事。”
??看著“禮笑言”的殘影在自己麵前大聲的說著,他不禁點了點頭。
??“是啊,我一直都懷疑這個虞曦子在背後搞鬼,”這個“禮笑言”指了指太虛觀的方向,轉瞬間,兩個人一起瞬移到了案發的院子裏,倒在地上已經死去的韓三春正詭異的衝他倆笑著,“韓三春是琅琊州的馬戶,來京城也絕不會有閑情雅致到太虛觀遊玩。”
??接著,他慢慢的往屋門邊上走,指著倒在地上的江池說道:“這個人是兵部的通事,官職低微,隻有九品而已,論理是不會有人專門雇一個像嚴徹這樣頂級的刺客來殺他。”
??禮笑言默然。一直以來他都懷疑嚴徹殺江池這個案子背後是一件複雜的派係鬥爭。
??來高亙前路過高亙,那時的他在看到兵部與武將係所在的樞密院圍繞著梅家鬥的厲害。那時他忙著跟秋綰“策馬奔騰”,沒有心思於此。現在想來,的確是非常的可疑。
??“所以呢?”他開口問道,他已經看不清楚站在麵前的是不是自己的影子,又或者是誰的殘影。
??對方笑了起來:“如果嚴徹當場殺了韓三春離去,而不是費那麽一番功夫去掩飾,那麽兵馬司肯定會順著韓三春的身份去查,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嚴徹。”
??禮笑言點點頭。嚴徹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那種“事了拂衣去”的翻牆越戶本事,決計讓兵馬司的陳百戶摸不著頭腦。更別提能跟蹤他們一路跑到南陵衛去。
??“韓三春是馬戶,馬戶歸馬政司管,實際是太仆寺管轄,地方無權過問。但兵部有監察權,因為他們會征召馬戶的馬以作軍用。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韓三春極有可能是來見兵部的江池,至於為什麽兩個人不在兵部相見,那就恐怕就是這件案子的最關鍵點了。”
??禮笑言皺了皺眉,反問道:“照你這麽說,這件案子搞不好跟兵部太仆寺有牽連,可虞曦子與兵部沒有什麽瓜葛,而太仆寺是宮中司禮監掌管,也和他沒有關係,為什麽你要說他跟這件事有關係。”
??“這個嘛,”那人的臉漸漸變得模糊,已經看不清到底是誰,“你能確定虞曦子與這件案子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禮笑言搖搖頭:“我隻是覺得這樣看起來這件案子變得非常複雜而詭異了。”
??“虞曦子為嚴徹所刺,隻能證明嚴徹多半不認識虞曦子,卻不能證明虞曦子不知道嚴徹,”那人冷冷的說著,“可惜班白虎已經死了,否則可以從他身上查出幕後的主使到底是不是虞曦子。”
??禮笑言搖搖頭:“如果虞曦子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那麽他就太可怕了!無論誰接受這個案子,哪怕將太虛觀翻個底朝天,也絕不會認為他有罪行。”
??“你忘了你看過的那些推理偵探小說嗎,越是不可能的人,往往就是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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