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救人
一進大門，陸攀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他不知道是怎麽被五花大綁扔到這件地下室裏，隻聽得“哐當”一聲門響，就什麽也聽不見，也看不見。
??都烈王根本沒有見他的意思。
??甚至都沒有搜他的身，那份勸降書依舊好好的藏在他的懷裏。
??陸攀心如止水，默默的承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至少我還活著。”
??都烈王並未衝冠一怒將他“推出去斬首”，那麽也就意味著活下去的希望還在。隻是不知道要等待多久，但他相信當他離開這裏的時候，必然是一切都快結束的時候。
??雀弦軍攻破這座巨大的要塞需要多久，陸攀不知道，但他從這幾天在帳中旁聽雀弦王與諸將的商議中，大概知道雀弦軍是有信心攻破這“堅不可摧”的要塞大門。
??或需要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是半年，乃至更久。
??雀弦軍認定都烈王在要塞裏囤積的糧食不會超過半年，大多數武將認為都烈軍堅持不了三個月。
??可雀弦王不想等那麽久，現在是十月下旬，再過三個月就是來年新春。
??春暖花開之際或許是總攻的最好時機，可圍困要塞的雀弦軍每在這茫茫白色的原野裏待一天，所耗費的糧草物資都是十分巨大的。
??而且冬季才剛剛開始，暴風雪還會再來。
??暴風雪會阻斷戰爭的進程，也會讓都烈軍更加無法逃出去。可是圍困要塞的雀弦軍也會陷入補給艱難的時刻。
??雀弦王一方麵派人向夜明寺的先知安巴拉奇詢問下一次暴風雪的來臨時間，一方麵著手在要塞附近的幾處要點修建更加強固的防禦營地。
??雀弦軍上下擔心的隻有暴風雪，但雀弦王並不在意天氣。他更看重的是都烈王的態度。
??“如果換做是我，我也不可能長期監守要塞，”雀弦王揣測著叔叔的想法，“等開了春糧草不濟之時，所有的都烈武士都會絕望，那時崩潰隨時都會發生。我不可能等到那時才接受勝利者的求和，因為那時已經沒有任何轉圜餘地，全麵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雀弦王提出的“和平協議”很簡單，要塞附近包括小青山等地的都烈軍全部投降，由雀弦王派人監管接受。都烈王則隨雀弦王回到王城的東城裏接受軟禁，雀弦王將保證叔叔今後的一切生活供給。就像那些沒有軍權的王族子弟一樣，做個快樂逍遙的王侯。
??雀弦王的提議並不是“最後通牒”，在多次交談後，陸攀相信哲羅奇能接受的底線是都烈王隻能帶一百名親兵返回都烈城，繼續在高亙的東方做實權博濟。
??但那樣的話，要塞附近的三四萬都烈軍就會接受雀弦王的改編，他們的家人也會跟著一起遷徙到王城這裏來，那樣的話都烈部的軍力和人口就會遭受巨大的削減，甚至還不如最弱小的塗鴉部。
??哲羅奇認為都烈王隻有在這兩種方案中選擇他覺得比較“體麵”的那種。
??“繼續交戰是不可能的，都烈部幾萬精兵若是全都死在這裏，那麽都烈王也就名存實亡了。而我不需要派嫡係雀弦軍，用不斷招募來的蘇洛親軍就可以將三萬都烈軍全部耗幹淨。”
??陸攀不知道雀弦王的判斷是不是準確的，如果以他做生意的角度來說，侄子給叔叔的提議可以說是一種相當不錯的交易。
??侄子奪了天下大權，而叔叔可以選擇頤養天年的生活，又或者繼續為高亙鎮守邊疆——人口損失大半的都烈城真的就成了高亙的邊關要塞了。
??他覺得如果是自己，肯定選前者，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逍遙客。甚至還可以跟雀弦王商量，比如說那一筆巨款前往境外，從此不再回國。
??在陸攀看來，血雨腥風的王權爭霸中戰敗者，能夠全身而退，實在難得。而且去太昊甚至海外做一個富家翁，豈不更加逍遙快活？
??可想這些都沒有用，都烈王沒有拿走陸攀的書信，更別提與陸攀說話，他根本就沒打算與哲羅奇談判。
??“他還是要堅持下去，”陸攀歎了口氣，歎氣聲在黑暗中顯得那麽的孤獨，“不想這麽早離開屬於他的舞台。”
??……
??時間一點一點的在流失，陸攀已經餓的受不了，他整個人蜷縮著靠在牆角。胃裏的抽搐讓他開始懷疑都烈王是不是打算餓死自己，又或者是有意無意的將他遺忘。
??不知過了多久，陸攀餓得出現了幻覺，麵前一片光明，一張大大的圓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珍饈美食。
??他隻能幹看著，且沒辦法動手動嘴，口水流了一身，急的滿頭大汗。
??忽然“哐當”一聲，他看見大門打開，門外走進來一位偏偏少年，正搖著蒲扇，笑嘻嘻的朝他走過來。
??“笑言！快點來！”他發出顫巍巍的嗓音，這聲音低沉的連自己也聽不見。
??然而禮笑言的腳步很輕很輕，輕到自己根本聽不見。
??陸攀看著禮笑言的幻象朝自己徑直走過來，直接穿過了那擺滿大魚大肉的桌子，將整個幻象全部打破。
??“別！”他遺憾的搖搖頭，忽然不顧對方給他解開身上的繩索，大聲的掙紮起來，“你怎麽弄掉了我的山珍海味！”
??“山珍海味？嗬？你想的還真多！”
??禮笑言湊到他的眼前，調侃著他。然而發出的聲音卻不是禮笑言的音調，好像是另外一個人。
??再仔細看，眼前這人的臉也變得有些奇怪，怎麽越來越不像禮笑言了。
??“壞了！我把都烈武士當做禮笑言了！”陸攀垂頭喪氣的看著來人帶來的一碗稀薄的小米粥，兩隻手不聽使喚的將碗捧了起來。
??他大口大口的吃著，雖然這粥有些冰冷，可他吃的很香，像是在吃一碗魚翅燕窩粥。
??“暫時隻有這個，”那“牢頭”蹲著身子，冷冷的看著他那不雅的吃相，又帶有憐惜的眼神掃視了陸攀的全身，“看起來你還能動，能走吧？”
??“嗯，嗯，能走。”陸攀胡亂的答應，他的注意力全在小米粥裏，根本沒有在意這牢頭居然會用太昊語跟他說話。
??“能走就好，”“牢頭”站起身，走回到門口謹慎的朝外麵看了幾眼，“吃好了就跟我走。”
??“等等，”陸攀這才反應過來，不過他想到的卻不是應該注意的地方，“你要帶我去哪？你想怎樣？這，這不會是斷頭飯吧？”
??手裏的瓷碗啪一聲摔在地上，他嚇了一條，雙手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被壓抑了許久的害怕終於重新湧現，陸攀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勇敢的英雄。
??那牢頭回過頭看著他這幅樣子，無奈的搖搖頭：“喂，你聽不懂太昊話嗎？我是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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