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禁區之內，僵
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滴落，陌塗卻不敢去擦拭。
一切彷彿靜止，當一切靜下來之後，陌塗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就連身後，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也感受得如此真切。
天空一片黯淡，空氣之中更是夾雜著血腥味。
詭異，神秘，出奇的詭異。整片山脈非常的寂靜，這根本不正常。
壓抑的空氣，更能讓人精神奔潰。
在這大山之下，兩道弱小的身影站立，在他們腳下，一位美女躺在地上，臉龐雪白毫無血氣。
其中一道身影，身材修長，挺拔健碩，但是仔細觀察，卻發現這道身影在不住的發顫，雙腿根本站不穩。
而另一道身影，緊緊的貼在那發顫的身影身後。他一身骯髒的黑色破亂蓑衣將整個身軀包裹，只留下頭部。
破破爛爛的蓑衣下，甚至可以看到他完全腐敗的肉身，令人噁心，作嘔。
那吊在身上的腐肉，彷彿將要一塊一塊的掉落下來。腐肉散發著讓人作嘔的臭味，腐爛的氣息，瀰漫著。
他緊緊貼著前者的身體，若有若無的呼吸，無比絕倫的臭味，噴薄在前者的脖根。
「你……你好啊！」前者正是陌塗，他艱難轉身，緊閉著雙眸，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打著招呼。
此時陌塗與那發臭的人，兩人鼻尖只有兩公分，那濃濃的腐臭，把陌塗差點熏暈過去。
他不敢睜眼，因為太可怕了，他從來沒見過這種人，或者是這種生物！
「哈……」那身影張嘴，嘴中一股兒灰氣飄出，進入了陌塗的鼻孔。
陌塗一陣作嘔，想要嘔吐，那股兒氣味，真的太重了，臭的讓人受不了。
可是他依然閉著眼睛，忍受著，把即將吐出來的雜物，又給咽了下去……
陌塗不知道，他這骯髒的一面，正被躺在地上的顧絡卿看到。
顧絡卿眯著眼睛，剛好把這一幕看到，也是差點嘔吐，最後，無奈之下，只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那令人作嘔的生物，臉上沒有一點好地方，全是腐肉，腐爛的肉中，更有一條條蠕動的蛆蟲，在他的眼睛，鼻孔，嘴巴里慢慢蠕動。
他兩個灰白的瞳孔，看起來如此嚇人，張開嘴，食指般長的獠牙，屎黃屎黃的，更有污血伴隨著蠕動的蛆蟲從嘴裡流出。
那蓬亂的長發，垂到地面，雜亂不堪，髮絲上，還掛著些許爛肉。金燦燦的鐵鎖鏈，將它整個身體束縛，深深陷入他腐爛的肉體中。
陌塗剛才還只是匆匆一撇，就至今難忘，此時讓他睜眼，他寧願死！那恐怖的樣子，讓他感覺靈魂都在顫抖。
用陌塗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具腐屍，腐爛的屍體，腐爛的肉身！但是他竟然會跑，這難道不是屍體？竟然還會跑？還是從那無盡深淵之下，爬上來的，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那腐爛的屍體，張著嘴，只有兩個食指長的屎黃大獠牙，他除了獠牙沒有一顆牙齒。
腐屍兩個白色眸子無神，靠近陌塗，使勁的在他臉上嗅了嗅，然後一路向下，趴在陌塗的胸口面前，停了下來。
陌塗不敢動，他知道這令人作嘔的怪物時刻盯著他，只要他敢有一絲動作，那毀天滅地的死亡氣息，會直接把他碾碎成渣。
許久之後，那腐爛的屍體好像沒有發現什麼，也似發現了什麼，轉身離開。
幾個閃爍，它已經消失不見。
那濃重的壓迫力，死亡氣息，猶如退潮，隨之而散。
陌塗剛剛呼一口氣，那死亡氣息又籠罩了過來，這一次更加勇猛精進，隔著很遠，陌塗已經口鼻溢血，彷彿死神來臨。
他抬頭瞟了一眼山頂之上，幾道身影挺拔而立，若隱若現。
陌塗毛骨悚然，心驚膽戰，雖然他在山腳，那幾道身影在山頂，但是陌塗知道，那幾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在凝望著他。
不敢再逗留了，那死亡氣息已經降臨，雖然沒有那腐爛屍體帶來的死亡氣息來的那麼快，卻更加的真切。
二話不說，背著顧絡卿，瘋狂向山外跑去，身後留下了一道灰塵。
在陌塗離開大山之後，大山邊緣，幾道身影出現，身體仿似隱藏在天地之間，只露出幾雙毫無感情的血紅瞳孔，他們凝望著陌塗離去的方向，幾道身影的眸光，越來越迷茫。
一路狂奔，陌塗只感覺自己的雙腿要折斷了，但是他不敢停留，直到看見大海，他知道，自己跑出了那大山範圍。
躺在沙灘上，陌塗一下也不想動，回想大山中發生的一切，心有餘悸。詭異，恐怖，籠罩在他的心頭。
而顧絡卿本來就是裝暈，又被陌塗背著逃了一路，體力早就恢復了過來，並且靈氣也能動用了。
不過她不想想那麼多，也躺在沙灘上，跟陌塗一樣，任由海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
兩人都沒有說話，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幕。
周圍只剩下海水的聲音，周圍一片寧靜。
直到天際漸漸變暗，一輪明月懸挂空中，散落著微弱的光芒，照耀在兩人身上。
「僵！」顧絡卿突然說道，那迷茫的眼神，有了光彩。
「什麼江？」陌塗回頭，打量著顧絡卿的玲瓏嬌軀。
此時顧絡卿身上的衣裙早已被海水打濕，緊緊貼在她妖嬈的嬌軀上，一陣惹火。
看得陌塗內心一陣騷動，說他對顧絡卿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自古英雄愛美人，更別說顧絡卿這種絕世美人了。
「那個生物，我知道它是什麼了，沒想到啊，這世間還有這種可怕的生物。」顧絡卿坐直身體，目光變得深邃。
「你倒是說啊，那是什麼鬼東西。」陌塗也坐了起來。
顧絡卿抿嘴不言，欲言又止。
「傳說，世間有人死後，肉身不滅，吸收天地日月精華，長年累月，數以萬載，然後產生靈智，形成另一種生物。這種生物為僵，他們跳脫六道，不受輪迴，是一種恐怖而強大到令人髮指的東西。」顧絡卿平靜說道，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屍族？」陌塗驚疑的問道。
「不是，屍族是修鍊邪惡功法的人類，導致肉身腐爛，需要吸收鮮血才能保持肉身不再腐爛，並且屍族的肉身非常脆弱，他們強大的是體內的屍氣，被屍氣感染會被同化。」
陌塗靜靜聆聽，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他從沒有踏出過大荒之地，對這種秘聞所知甚少，雖然聽聞過屍族，卻沒想屍族這麼邪惡，體內屍氣竟然可以同化人類，今後遇到屍族的人，一定要小心才行。
「而僵，他們更加強大，雖然不會同化人類，卻在同等級，幾乎是無敵存在。他們吸收天地日月精華，淬鍊凝練自己的肉身，已經達到肉身不滅。」
「可有弱點？」陌塗問道。
「有，世間沒有恆古長存，更沒有不死不滅，但是我不知道他有什麼弱點。」顧絡卿搖頭，她雖然知道一些，但是也不是非常清楚，畢竟她還沒有……
「曾經有一族，可以操控天地所有僵，他們自稱嶺南趕屍人。不過在那遙遠的時代，這嶺南趕屍族，就被滅族了，無一人倖存。」
陌塗倒吸一口涼氣，僵已經夠恐怖了，卻不曾想，竟然有一族可以控制僵！那是多麼的可怕。
嶺南趕屍人！陌塗默默記下了這個稱呼。
「天地大變，大世降臨，聖顯世間，如今更有神秘恐怖的僵出現，這片天地越來越神秘，越來越詭異，將來也不知還有多少未知的種族，再現世間。」顧絡卿面色平靜語出驚人。
「這一世終將有人稱帝，各族暗潮湧動，人族未來堪憂。也不知何人，可以踏著無數屍骨，證道成帝。」
「今日我所說，你說聽到的，切不可讓第三人知道。僵，關係重大，會為我們帶來殺身之禍。」最後顧絡卿神色凝重，鄭重叮囑。
陌塗漠然點頭，那神秘的大山之中，不僅有僵，還有太上菩提樹。
那無盡深淵之低，還有什麼恐怖存在？
最後與他對視，連顧絡卿都未曾發覺的詭異身影，那些又是何種生物？
「沒有想到，我們誤入天淵，卻活著出來了。」顧絡卿回頭，遙望遠處那連綿不絕的大山，目光深邃，看到了那猶如血盆大口的無盡深淵。
「天淵……東土天州第一禁區。」看著疑惑的陌塗，顧絡卿輕語解釋。
陌塗震驚，眼睛眯了起來。
他想起了大師兄但一敗的話。
「天玄大陸，我已無敵，渴求一敗，卻也不敢踏入那神秘禁區。」
「禁區之內，有大惡，大詭異，大恐怖。」
但一敗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凝重無比，雙眸之中儘是驚悚。
「如果你和小師妹出去，切記不可踏入禁區之地，有去無回，十死無生。」
陌塗深吸一口氣，凝望著顧絡卿。
「這真是禁區之地，天淵？」
顧絡卿與他對視，雙眸平靜而清澈。
陌塗知道，她沒有說假話。
今天之事，必將爛在心底，不管是太上菩提樹，還是僵，亦或者他從禁區天淵之中活著出來，傳出去對他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你是誰？！」陌塗盯著顧絡卿，他不相信一個聖女，知道這麼多的驚天秘聞。
「天劍門，顧絡卿。」
「顧絡卿，絡卿，絡卿，隕落傾城。」陌塗看著顧絡卿，茫然了，目光越來越痴，彷彿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小師妹老婆，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