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土匪前傳
林正清見來帶眾女眷的是幾個相貌普通卻年紀尚小的丫鬟不由放下心來。
紀麻子急道“林先生,你為何說姓張的不願出贖金”
林正清便把自己最近幾日所見所遇細細道來。
原來那張家自兒子被綁走,過不了幾個時辰連城內七八歲的小孩兒都在議論雲霧山的土匪要五萬兩不連號的銀票並十車糧食。
張家卻並無人去錢莊支取銀票,就算張家再富,也不可能一口氣拿出如此之多的銀錢。再有城門雖盤查嚴厲,城內卻生活悠閑,富戶兒子被綁,難道那些富人不是應該都關緊門戶?
而竇家,居然還在要辦學堂,更有張家的旁支去應聘
那張家旁支能在勸仙城內橫行霸道,可見平日沒少與張家的人打交道,張家少爺被抓,他更應該是急著去想辦法獻殷勤才是,怎麽會有功夫來找林正清一個小小教書先生的麻煩。
說到這裏,林正清看了眾人一眼又道“任兄上次路過寒舍可是想進城打探情況”
任平一臉正色道“不錯,我是見那張家人遲遲沒有回複不免焦急,哪隻城門排查嚴厲,似我這等武人更是檢查仔細,我以為是張家丟了兒子其他家也害怕的緣故”
林正清搖頭道“極有可能是張家在哪裏請了幫手要趁此機會聯合其他城內富戶蕩平了雲霧山”
其他人皆目瞪口呆,平日行事穩妥的陳山人道“林先生莫不是嚇唬我們,我們平日裏並未打家劫舍,隻每月收一次保護費,其他時間都是在雲霧山過自己得罪小日子”
林正清正色道“壞就壞在這平日不打家劫舍,每月收取保護費上。諸位可有聽過‘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道理’我見那位試我身手的兄弟,身法全無章法,燒火棍都能做武器,可見諸位平日都無武力在身,來時路邊房子全是旁邊還有人開墾了菜地,想必兄弟中多是山下過不下去的農家兄弟落草的”
紀麻子嘿嘿直笑“林先生我服了,兄弟我以前是個賣菜的,就是老是被遇仙城那群賊子欺負,逼得走投無路才上山來投奔大當家混口飽飯吃”
林正清又道“諸位以前是被那起人壓迫的,陡然一下轉換了角色,做了土匪壓迫他們,他們豈會服氣。又見兄弟們行事並不狠辣,自然要出惡氣了。我一路逃荒過來,見好多有野心的自己做養了兵丁自立門戶,養兵丁要錢要糧,所以張家指不定搭上了哪路軍爺,每月給你們保護費,你們又不凶狠不能為他家所用,不如養了兵丁滅了你們,又找了名頭像城中富戶騙取銀糧,等到踏平了雲霧山,張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恐怕到時候,張家就要成為見仙城第一話事人了”
任平聽聞出了一腦門子汗,起身躬身道“多謝先生點撥,我們山上兄弟都是苦日子過不下去才落草,平日作息就和換了個地方種地一樣,我雖有功夫在身,其他兄弟卻都隻是有幾把蠻力,不然前幾日去城內打探情況也不需我自己去了,若不是前幾日我那妹子下山買布料被那姓張的小子看見非要把我妹子搶去做小妾,我們也不會綁了他來,我們也是前幾日打了他出了一頓氣之後就再未欺辱他,求先生救我們”其他人眼見也站起來躬身作儀口中直道“求先生救命”
林正清連忙起身道“任兄,眾位兄弟,我今日既已上山,與大家夥都是一家人,咱們幹了這酒,我這就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叫那等欺男霸女之人吃不了兜著走”
“好,林兄,幹”
“幹”
“任兄,我見你有武功在身,可否想個法子把前幾日與你爭鬥的那個姓張名子敏的乞丐帶來城外一見”
任平思索片刻道“可以,他有一弟弟癱瘓在床就住在離這不遠的一個竇家名下的村落,他每隔幾日就要來見他弟弟,我也曾考慮過收服他上山,隻是那姓張的乞丐雖已乞討為生,我每次去城裏都見他都糾結了一幫兄弟四處打探消息,很是靈通,我從未接觸到他過,先生是否再考慮一下,免得誤了大事”
林正清搖頭道“城裏我並無其他相熟可信之人,也隻能用用他了,等他出來那日,還請任兄準備些食材,我要帶上老母宴請他”
任平道“好,反正伸頭也是一刀,大不了一死,就聽林先生的,幹了”
等到任平他們打聽到張子敏回了村的消息,林正清在他隔壁借了個灶台請母親做了一桌以前在家常做的菜式才敲響了張子敏的家門
張子敏開得門來見是林正清不由吃驚道“林兄,你如何在此,你可知城內竇家聽了了姓張的挑唆把,由處處尋不著你的人,已經在上路要把你除名了,若真是除了名,你這土匪的身份可就坐實了”說完出來把門掩上道“林兄還是盡快離去的好,若是被那些富戶知道你在此處,這裏恐怕也無寧日了”
林正清笑道“子敏兄,前幾日我說要請子韌兄喝杯薄酒,如今酒已備好,子韌兄可還願賞光”
張子敏道“林兄果然是個能幹大事的,臨危不懼,請”
“請”
酒過一旬之後,林正清並未進入正題,隻是道“子敏兄,嚐嚐家母手藝,都是些家常菜”
張子敏夾了一塊五花肉燉蘿卜,一時眼裏似有淚意,又夾了幾道其他菜,狼吞虎咽吃了半響,後來竟放下筷子大哭起來。
林正清也不理會他,隻自己小酌起來。
張子敏哭完平複了一下心情道“讓正清兄見笑了,實在是伯母手藝與故去的家母相似,特別是這道五花肉燉蘿卜,手,五花肉切得厚薄均勻,用油一過再起鍋燉,我才有些忍不住”
林正清道“不知子敏兄慈母是因和離去”
張子敏猶豫片刻道“我與正清兄一樣,年少時也是熟讀經史,父親早逝,寡母把我和弟弟從小拉扯大,隻盼我們日後光宗耀祖
哪知後來鬧了饑荒,我們一家三口逃難到了見仙城,那時城裏還是黃家獨大,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找不到什麽好活,隻能日日抄書補貼家用,母親就去了黃家賣身做了仆婦,弟弟因學過藥理就去了藥鋪做了個打雜夥計”
說到這,張子敏咬了一下牙齒“哪隻那黃家卻最是苛待下人,我母親年紀大了,被派去了漿洗房,就因為,就因為幾件衣服來不及洗被亂棍打死,弟弟找上門去,黃家拿出了賣身契羞辱與他說母親是簽了死契,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