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遊
衣服選好以後，還需要決定首飾和靴子，就連裝飾頭發的緞帶都需要精心挑選。
估計等一切都選好以後，時間應該能到後半夜。
伊索德在打扮上浪費時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今天的時間格外長，這也說明今晚的事情對她來說有多麽重要。
她對於秩序的追求近乎病態，討厭所有試圖擾亂著一切的人。
這五百年間她付出了多少心血，愛德華一直都看在眼中。
但是完全沒想到，那個叫柳隨的少年能讓她的使命感燃燒到這種程度。
僅僅如此，就足以讓人同情他的命運了，恐怕今天過後，他再也沒有安然入睡的機會了。
不，應該說會陷入永恒的長眠吧。
……
在車站前的一家小咖啡店裏，一個戴著單片眼鏡的老人正和戴著鴨舌帽的少年喝著紅茶。
老人肩上停著的翡翠色小鳥正低頭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男爵，我們真的不用提醒一下他們嗎？”奧托尼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抬起頭。
“該說什麽呢？”老人反問道。
看著他平靜的眼神，奧托尼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們隻是單純的守望者，我們的職責隻能在旁觀望。”
“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吧，現在可是吟遊詩人要對人類動手……”
“會有這種情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我們在成為詩人之前，也曾經是人類啊。”
男爵打斷了奧托尼特的話，啜飲一口杯中的紅茶。
“人類？”
奧托尼特睜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反問道。
他和男爵也共同行動了不短時間，但這個事實他還是首次聽說。
“我們每個人都為【奇跡之書】所魅惑，淪為了它的俘虜。正因為是人類，才會被感情左右。”
男爵的語氣依舊平淡：
“但是如果單憑好惡插手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混亂。所以和【書】有關的戰鬥，我們都不會親自出手。”
“但是那個叫伊索德的，不是就破壞了規則嗎？”
當時吟遊詩人們作出了何種決定，奧托尼特以為沒能列席，所以沒能親耳聽到，但之後也大致從男爵那聽說了。
“其實問題並不在這裏。”男爵撫摸嘴邊的胡須，自嘲地笑了起來：
“就算知道公主想要做什麽，我也沒辦法阻止，畢竟實力上我並不占優勢。而且在之前的決議中，明確表示反對的隻有我一人。”
“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奧托尼特憤憤地嘟囔著。
“就算知道伊索德搞了些小動作，但畢竟最後還是通過多數決定的。”男爵摘下單片眼鏡，用手帕擦拭著。
“那他們不是隻有死路一條嗎！結果無論是戰靈還是契約者，最後都隻能在吟遊詩人的掌中跳舞。既然這樣，格雷姆先生戰鬥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戰鬥究竟有什麽意義，最終還是要看他們自己。”
男爵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少年，溫和地說道。
他的表情上沒有半點焦躁和苦惱，重複著剛才的話：
“我們隻要沉默著觀望就可以了。他們手上可是有著【書】，說不定……”
男爵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但奧托尼特認為，在老人沒說完的話中，飽含著對於可能性的期待。
而且，這和少年的心情是一樣的。
契約者也好，戰靈也好，都不應該是吟遊詩人的棋子。
……
按照信上寫著的地址，柳隨問了一路，終於來到一個小小的四合院門前。
他抓起門鈸扣響大門，但過了許久無人應答。
“這是什麽情況？”柳隨皺起眉頭，把耳朵靠在門上。
裏麵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完全不像有人居住。
“那是什麽？”
這時，小黑拽了拽他的袖子，指著大門下方。
可以看見一張白色的小紙片躺在地麵上，柳隨小心地把它抽出來，看著上麵熟悉的字跡歎了口氣。
“小子，我有事暫時出去幾天，要是你來了就自己開門，鑰匙的位置還是老規矩。”
“老規矩是什麽？”
小黑攀住柳隨的手腕，湊過來跟著看信。
“我記得，應該是第三個吧。”
貼著門口的牆邊擺著一排花盆，柳隨將從右數第三個花盆舉過頭頂，撕下用膠帶粘在上麵的鑰匙。
“我們進去吧。”
“噢噢。”不知道為什麽，小黑的雙眼閃閃發亮，似乎非常感興趣。
穿過外院進入房間，裏麵的格局和永寧的老房子幾乎一模一樣。
柳隨輕車熟路地打開冰箱，給小黑做了頓飯。
深夜時分，開始下起大雪，白色覆蓋了整片大地。
正在熟睡的柳隨忽然感覺身體格外沉重，睜開眼一看，隻見應該睡在旁邊的小黑已經醒過來，正趴在他的肚子上。
“大事不好了。”小黑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壓低聲音說道。
從她顫抖的雙手上來看，比起顧忌吵到別人，更像是對什麽事感到畏懼。
“怎麽了？”柳隨的視線在黑暗的房間中巡視片刻，開口問道。
“有什麽東西要來了，雖然還有段距離，但應該是衝我們來到。”小黑轉頭看向窗外。
“還真地追上來了，居然這麽快。”
柳隨歎了口氣，迅速從床上爬起換好衣服。
然而還沒等他走出家門，周圍的景物就產生了變化。
整個房間湧入冰冷的寒氣和深沉的顏色，從窗戶向外看去，世界已經被染上濃重的黃昏色。
柳隨無聲地嘖舌，抱起小黑飛快地跑出家門。
“能感應到對手的距離嗎？”
“應該不在這附近。”小黑蜷縮在他的話裏，搖著頭說道。
正常來說，如果吟遊詩人有這個意思，應該可以無聲無息地潛入到更近的距離才對。
但這一次，對方明顯是故意釋放出自己的氣息。
“是打算展現實力的差距嗎……”
柳隨輕盈地跳到房頂上，將電線杆和變壓器作為立足點，朝著更高處移動。
整個空間裏，完全感覺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在那邊！”
小黑左右打量，忽然間有所發現，伸手指向市中心的購物大廈。
從無星的夜空中，可以清楚地看見有白色光輝閃爍，似乎有什麽東西降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