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未央

  不眠的夜晚，華燈初上。


  作為一個二線城市，Q市的居民區顯得安寧而平靜。


  明亮的房間裏，方瑾使勁地翻著厚厚的棉被，一邊朝著客廳咆哮，“小傑、小薇該睡覺了！”


  “姐，這麽早就要睡了？”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


  “是啊是啊！這麽早？爸爸媽媽還沒回來呢！”又一個腦袋探出來。


  兩個小腦袋重疊著出現在房門旁，兩張圓嘟嘟的小臉都表現出極大的不滿。這兩個龍鳳胎長得雖然不像，臉上的表情卻總是出奇地相似。


  “十點啦！不早啦！媽媽剛才打電話回來說會比較晚回家，讓我們鎖好門先睡。好啦，進來，快睡！我明天就得上學了！”方瑾叉腰喊道。


  想起這是姐姐在家的最後一晚，兩個小鬼相視一笑，嘴角的得逞泄露他們的心聲：


  太好了，天下是我們的了！

  “嗯？你們倆很開心？”方瑾了然地按了按手指關節，一臉威脅地看著自家弟妹。


  “沒有！馬上睡覺！”為了今後一個禮拜的美好不眠夜，這對龍鳳胎迅速乖乖地上床，嘴角純真的笑容比丘比特還神聖。


  因為夜夜笙歌應酬的兩個方家家長，十六歲的方瑾更像是兩個惡魔小鬼的監護人兼終結者。


  方瑾滿意地點點頭，又惦著腳尖到門邊關上燈，房內馬上一片黑暗，隻有窗簾後淡淡地透進亮光。想著第二天又要回到學校，方瑾沒有絲毫睡意。


  異地的一級初中，無奈離家的自己隻有在星期五晚上回家，星期日中午回去。


  自己當初怎麽就選得那麽遠呢？方瑾第N 1次腹誹。


  “姐，要聽故事。”


  “嗯！要聽要聽！”


  整個人埋進溫暖的被窩，方瑾舒服地一呼，看著黑暗中兩雙熠熠生輝的眼睛，詳做勉強地說，“好吧，給你們講講毛爺爺打江山！”


  麵對姐姐恩賜般的語氣，兩個小鬼卻絲毫不買賬。


  “又是近代史，上次講過了！”兩人異口同聲來表達不滿。


  “額……”方瑾暗歎兩個小鬼的不好糊弄，接著道，“不是~上次講的是後期內戰，這次我講的是前期抗日的部分！”


  黑暗中，兩人相視一眼，才肯定地點點頭。


  “好啊！”


  “好啊好啊！”


  看著越來越不好哄的兩個小鬼，方瑾腹誹，最近曆史複習到近代史，比較熟，不然你們以為我願意啊？講這個破時代。


  近代史，這個無比貼近現在，又無比接近地獄的時代是方瑾最討厭的年代。


  就算那個時代中國出現了一個個英雄人物曆史新貴，卻也是國家籠罩在絕望中痛苦口申吟的時期。


  比起這段黎明前的黑暗，方瑾更希望中國一直處在紙醉金迷夜夜未央的封建王朝。管它什麽曆史的發展時代的進步，至少在那個時代，沒人敢踏著中國人的身體獰笑。


  看著眼前這兩雙純淨的眸子，暗笑地搖搖頭，孩子知道什麽呢？


  “在那個時代，軍閥割據，外敵來侵，兵荒馬亂，民不聊生……”


  慢慢的，逐漸安靜下來的房間裏，兩個孩子和一個半大孩子的呼吸漸於平穩，逐漸入了夢鄉。


  窗外的亮光依舊涼涼地灑在窗簾上，隱隱的透了進來，在寒冷的冬季，更帶著一絲涼意。


  呃~好冷！你們兩個怎麽又踢被子了？大冬天的，也不怕感冒！

  感覺到冷意，方瑾伸手摸了摸，尋找被子的蹤跡，摸索了半天。


  怎麽還沒有摸到？！掉地上了嗎？！這兩個小鬼！

  方瑾不甘願地睜開眼睛，正準備去尋找不知‘掉到’哪裏的被子。


  下一秒卻被眼前的景象驚醒。


  這裏是哪？


  四周一片藍色！我居然浮在半空中！


  周身的涼意，寂寥而未知的空間，方瑾的心頭一陣慌亂。


  想叫人。卻發不出聲音？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嗯嗯，就是在做夢吧，快點醒，快點醒！方瑾！快點醒！可不能用這麽寶貴的睡眠時間做這麽奇怪的夢！

  半響，才又小小地睜開眼睛。


  怎麽還在這裏！


  輕輕地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痛！會痛！居然會痛？怎麽回事啊！！


  難道不是做夢！不對！會不會是我沉睡的大腦給了我假的痛覺感受？

  嗯！可能！擰用力點！

  咽了一口口水，狠狠地擰了一下。


  媽呀！真疼！

  雖然整個空間呈深藍色，但是方瑾還是能清楚地看到手臂上的紅印。


  不是夢！方瑾下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我要離開！方瑾努力地擺動自己的四肢，我遊也要遊出去！


  天行有常，不動其改，然民不聊生，望天慈悲，恕吾子民，如可代之，人百其身！

  一個低沉而雄厚的聲音突然在寧靜空間中炸開，仿佛就在耳邊。


  方瑾一驚，人卻開始往下掉。


  啊！爸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