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意綿綿情意難予,坦蕩蕩惡意生寒
話說那宋南詩本自情思縈逗、纏綿固結,有千萬愁腸,卻不知沈寧安如何,今日索性送出香囊,少不得關雎美夢落於實處,又是希翼萬分,倒落得一番婉拒說兄妹言論。縱使瞻情顧意,扎了心窩子又如何能好,轉身之際早已眼圈紅了一大片。
她本嬌若春花,媚如秋月之態,如此模樣實為楚楚可人,惹人憐愛,卻是夙孽相逢,不知如何得解,兩相糾纏,終有一傷,此為後日來言。
而沈寧安以馮素珍為志,實是女裙釵,同為女兒身怎能為鴛鴦,縱使多情,亦是錯中錯。今見歐陽瑜挖苦揶揄,少不得心中愧疚,卻又不知何故惹人心思,只白他一眼,便說:「她還未議親,名聲要緊地很,如何禁得起這樣編排。同我送香囊,也非是那般含義,做什麼要多揣測。總之我不靠姻親來保官路亨通就是了,也犯不著走這些捷徑,倒讓聖上多疑,又有什麼好處。」
歐陽瑜本是隨意玩笑話,未想他卻這般認真,倒說不出什麼,只得做罷,卻說:「罷了,罷了。沈兄還是這般有道理,倒叫我不好分說,只從今再不說這樣的話,你我二人勿忘當時的志願便是極好。」
彼此閑話一通,日落將至,少不得快些行路,卻路過龍津橋轉彎之際,一處巷陌中本自人煙稀少,竟是有些陰森之感,那盡頭似有一陣陣腳步聲,直往這邊而來,二人心中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心底絲絲慌亂,面上卻未表現分毫。
仍舊沉著往前而去,還未走到盡頭,倏忽躥出一群粗壯大漢,個個凶神惡煞,氣勢逼人,為首的那一位還略帶几絲猥瑣與玩味,手上卻是拿著棍子,輕輕拍在另一隻手上,微微眯起眸子,作勢喊道:「你倆小子今兒個可是倒了大霉,叫咱們兄弟瞧見。正想找茬呢,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去,如今撞到我們跟前,少不得要遭些罪。」
說罷,一陣鬨笑起來,摩拳擦掌正要上前,那方沈寧安與歐陽瑜正自心內搜索到底是得罪了何人,如今又聽這話,自是不信的。別看那人虛作聲勢,盛氣凌人的模樣,心底火氣頓起,當真是沒規沒矩,皇城天子腳下竟也能這般行事,沈寧安卻陡然往前走了幾步,步履不停,面上冷色一片,全無害怕,頓時氣勢熏灼,只眯起眸子,射去了一記眼刀,沉聲道:
「放肆!你們當這是什麼地方,也敢行兇,就不怕官府過來拿你們。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去做些正經事,也好過這般偷雞摸狗,簡直無理亂生是非。」
那些人被她說的面色青紅交接,作勢要上前,只還未得到命令,不敢輕易行動,只聽到一陣高過一陣的警告聲:
「嘿,這小子,敢情是不知死活了,還敢恐嚇我們,看我待會兒不弄死他。」
「就是,老大在跟前,他還敢這般囂張,看誰饒得了他。」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只教訓一頓便是,出了氣,也不能整出人命,到時候兜不住,少不得還要尋咱們兄弟的錯。」
底下幾番分說,雖是嘴上嚇唬,但誰也不敢鬧出人命,畢竟上頭只說教訓一頓,若是為此惹出人命,人家有權有勢,一旦查出,定然要將他們推出去抵禍。他們本是街道上一群結夥的小混混,平日里也就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怎麼也沒有鬧出人命,因此才能安然無恙許久。
沈寧安凌厲的眸子掃過人群,絲毫不懼,最後定格在那頭子身上,冷聲道:「說!誰派你們來的,因何如此?」
那人一臉痞相,賤笑道:「咱們兄弟心裡不爽,想找人出氣,可巧就給你們撞上了,合該是緣分。老實站著讓我們打一頓,便也過去了。少說廢話,惹了我們,倒是不介意賠上一條命。」
「還說瞎話,瞧你們一個兩個,哪裡是有氣要出的樣子,即使如此冒著被官府查辦的風險,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不知那人可給了值當的財物。怕就怕,偷雞不成蝕把米,人家最後把你們賣了。
你若老實說了,自行離去,興許還有轉圜的餘地,若是再這般執迷不悟,經由此事的代價,我也是說不準的。我眼裡可容不得一粒沙子,見不得這般欺男霸女的事情出現在跟前。」
最後冷喝一聲:「老實交代,那人叫你們前來做些什麼?」
「自然是教訓你們……」,那人不屑一顧,卻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話以出口,斷無收回的餘地,只得轉作一臉兇相,手中的棍子捏得愈發緊了,冷聲道:「少廢話,知道了又如何,縱你說這麼多拖延時間,又能有什麼用,左不過還是要挨一頓打。」
說罷,抬腳一觸即發,帶著那些人就要打過來,沈寧安心中一急,早已無思考的餘地,前頭歐陽瑜已跑了起來,只往後大聲喊道:「沈兄快跑,等到人多的地方,就有救了。」
沈寧安此時也沒法子,也只得一個勁兒的跑了起來,縱使二人腳力,後面的人還是緊緊跟隨,只要停下步子,便能被人追上。此時卻想,若再是這番下去,總有力氣殆盡的時候,忽然腦中靈機一動,趕忙沖歐陽瑜大聲喊道,急促而又迫切:「歐陽兄,你我分開跑,興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再這般一處行動,必會被一鍋端了。等躲過了,我們在家中相見。」
歐陽瑜也甚覺有理,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只往另一邊跑去,後頭那些混混,見此情況也當機立斷,分頭朝二人追去。沈寧安正是跑得滿頭大汗,氣息不勻,雙腿隱隱發抖,早已累極,可卻不能停下,忽見前頭一處轉彎,趕緊跑過去。不料卻是死胡同,只有幾戶人家緊閉門窗,已無路可走,身上虛汗直冒,再也無力去跑,正自絕望之時,只得一一敲門,竟是無人回應,心中絕望覆蓋,卻想該是天命如此。
正自閉眼之時,有人忽的打開木門,硬是將她扯了進來,將門緊緊一關,與外室隔離。